他素日里虽对宝玉颇有怨言,但毕竟是表弟+未来妹婿,终归还是不想看到宝玉遭逢大祸的。
裘世安暗中派人示警,那也是背了天大干系的,焦顺却那敢告诉薛蟠这大嘴巴?
当下连连摇头:“我也是一早去了荣国府,才得知宝兄弟被抓走了,哪里知道是因为什么?”
顿了顿,又补了句:“不过我听说宝兄弟昨儿进宫谢恩了,也或许和这事儿有关。”
“进宫谢恩?”
薛蟠先是皱紧了眉头,继而惊呼道:“他莫不是在宫里头调戏娘……”
焦顺一把捂住他的嘴,没好气道:“你是怕他不死怎么的,这种话也敢乱喊乱叫?”
薛蟠也知道失言了,讪讪的嘿笑两声,又一把扯住焦顺道:“焦大哥,这事儿你可不能坐视不管,我母亲和妹妹在家急的什么一样,真要是没个准信儿,只怕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若只是明面上的关系,焦顺多半也就敷衍过去了。
可谁让他做了薛姨妈的入幕之宾呢?
当下叹息一声,道:“罢罢罢,我跟你回去一趟就是。”
说着,便恳请史鼎等人护卫着花轿缓行,自己打马扬鞭先行赶奔薛府。
等他赶到时,薛家内外却是井井有条,盖因薛蟠走后不久,薛宝钗便脱掉大红吉服、摘了凤佩霞冠,搬了把椅子坐在前厅门外的广场上,镇定自若的料理起了家务。
有她镇之以静,府里的下人们也便渐渐安定下来。
而见焦顺一身新郎官装扮打外面进来,薛宝钗一瞬间竟倒有些恍惚,不过她很快清醒过来,起身向焦顺见礼。
“我待不了多一会儿!”
这当口,焦顺自也不会与她客套的,当下直接开门见山道:“烦请将婶婶请来,我这里有几句话要说。”
回头看看身后的薛蟠,又压低了嗓音交代:“兹事体大,怕不便让薛兄弟知道。”
薛宝钗一听这话,便猜到焦顺肯定是打探到了内情,当下忙拿夏金桂当由头支开了薛蟠,又引着焦顺寻到后院薛姨妈处。
薛姨妈正在屋里抹眼泪,见到焦顺惊喜起身,下意识往前迎了两步,就要伸手去拉,余光扫见女儿才惊觉不对,却又不知该如何收场。
焦顺见状,忙上前伸手扶住了她,嘴里宽慰道:“婶婶莫惊,事情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
薛姨妈这才免去了尴尬,忙顺着焦顺所请屏退了左右。
焦顺将皇帝酒后中风的事情告知母女二人,又道:“现如今宫中大乱,仓促间托关系替他开罪未必方便,且万一弄巧成拙反而会害了宝兄弟——依我之见,还是等事情稍稍明朗再做尝试不迟。”
“皇上也才不到三十岁吧,怎么突然就……”
薛姨妈听说皇帝中风瘫痪,当下扼腕道:“不想元春那孩子也是个命苦的,现下她膝下又没个一儿半女傍身,倘若皇上真就撒手人寰,她往后可如何是好?”
也不知该说她是心善还是心大,这时候还能顾得上替元春发愁。
这时一旁的薛宝钗,也大致消化了焦顺带来的惊天消息。
与母亲不同,她敏锐的察觉到这件事情真正首当其冲的,反而不是已经被抓的贾宝玉,而是面前毫发无伤的焦顺。
毕竟就算没了今上,荣国府也还是荣国府,最多少了外戚的加成,比以前更没落罢了。
而焦顺一旦失去今上庇佑,却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想通了这一节,她自然不会再强人所难,当下顺着焦顺的意思道:“既然是这么一回事,那确实不好妄动——荣国府那边儿,是否也知道这其中的内情?”
“这却不曾。”
焦顺道:“我也是从荣国府出来之后,才得了确切的消息。”
顿了顿又道:“我如今再派人过去传信只怕有些不便,但以婶婶的名义联络荣国府应该不难。”
薛宝钗闻言,便忙命人取来文房四宝,将焦顺打探到的消息尽量简单的写下来,又用蜡丸封好,让心腹管事暗藏在怀中,以询问婚事该如何处置的名义前往荣国府传信。
却说消息传到荣国府的同时。
孙绍祖望门而走的事情,也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旁人可未必肯冷静分析,焦史、孙贾两桩婚事的具体不同,只觉得比起焦大人来,这孙姑爷实在是不堪入目。
当然,也有暗中嘲笑贾赦自作自受的。
可谁也没想到,这两天缩在东跨院里,像个局外人一般袖手旁观的贾赦,却在这时突然有了动作……
蘅芜院。
史湘云被接走后,迎春这个待嫁新娘就理所当然了占据了堂屋上房,外面议论纷纷人心惶惶,她在闺房里却是安之若素,只巴不得那孙绍祖再不回返。
谁知孙绍祖没来,邢氏却突然找上门来。
原本迎春出嫁,邢氏这名义上的母亲合该总揽一切才对,但自从贾母发话让王夫人总责后,贾赦称病不出,她也打着照顾贾赦的名义躲了清闲。
这当口突然跑了来,众人只当她是得了消息,专程来宽慰迎春的,于是忙将她迎进了里间。
哪曾想邢氏进门先抱怨了几句孙家,突然话锋一转:“老爷说了,那姓孙的既然不义,就怪不得咱们不仁了——等回头老爷另给伱寻一家好的,保准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只这一句,原本态度冷淡的迎春陡然瞪圆了美目,蹭一下子起身喝问:“老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卖我一回不成?!”
邢氏吓了一跳,倒退两步撞在惜春身上,看看左右围着不少人,胆气顿时又壮了,板起脸来呵斥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老爷是要给你另寻个好人家,怎么会……”
她虽暗中倒向了焦顺,却并不反对将这庶女货卖两家。
只是不等把话说完,迎春便抓起装五谷的盒子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哎呦!”
邢氏吓的急忙抬手去挡,却被撒出来的豆子小米泼了一头一脸,更有无数谷子顺着脖领钻进了衣服里面。
她气的正要跳脚喝骂,就见迎春又抄起了剪刀,当下嗷唠一声转头就逃了出去。
眼见迎春双目赤红紧攥着剪刀,胸脯一涨一涨的似要炸开一般,仆妇丫鬟们谁也不敢上前,最后还是林黛玉闻讯赶来,才劝她丢开了剪刀。
待要再解劝几句,迎春却背转过身去冷声道:“妹妹先出去吧,我要静一静。”
林黛玉见状叹息一声,吩咐仆妇丫鬟把能当凶器使的东西全都收起来,这才起身到了外面。
林黛玉走后,迎春独自坐在床上愣怔了好一会儿,突然扬声吩咐道:“把文房四宝送进来。”
绣橘把东西送进来,还不等说什么,又被她连推带搡的轰了出去。
赶走绣橘,迎春咬牙研好了墨,捉刀似的抄起毛笔,力透纸背写下一行字,然后对折了几下收进袖子里,推门就走了出去。
“姑娘?”
“二姑娘。”
“二姐姐?”
对众人的招呼声她充耳不闻,快步出了堂屋,又猛然转身,对着要跟上来的众人喝道:“我自去外面散散心,谁也别跟来!”
说着,转身往院门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扫视众人,见确实没人出屋,这才快步而去。
她离开蘅芜院之后,一路片刻不停,径自出了大观园往前院行去。
直等到了前院,她才放缓了脚步,在尽量不引起外人注意的情况下,四下里寻找目标。
最后,她在内仪门前站住了脚,盖因为了方便审问相关人等,龙禁卫临时征用了内仪门旁的花厅,此时那花厅前,正有一队荷枪实弹的官兵在站岗执勤。
贾迎春从袖子里取出那张纸条,再看看远处的龙禁卫官兵,一咬银牙,迈步就要朝那边行去。
就在此时,旁边突然冲出一人劈手夺过了那纸条!
贾迎春吃了一惊,定睛细看却原来是林黛玉。
方才她那番喝令,旁人未必敢违逆,但林黛玉却生怕她想不开,所以暗中跟在了后面。
待等看到她一脸决绝的捏着纸条走向龙禁卫,黛玉本能就觉得这其中大为不妥,所以才出手抢过了那张纸条。
“你做什么?!”
迎春见是黛玉,伸手就要抢回那纸条。
黛玉知道未必争的过她,忙转过身去,一面用背抵住她,一面拆开那纸条道:“让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结果只扫了一眼,林黛玉便惊的失声叫了出来:“二姐姐,你、你是疯了不成?!”
“你别管我!”
迎春厉喝一声,又试着抢了几次没能成功,干脆也不抢了,咬牙道:“有没有它,我一样能报官!”
说着,转身就又往龙禁卫的方向走去。
林黛玉也顾不得许多,忙扑上去一把抱住她,激动道:“二姐姐,你冷静点,这事万万做不得啊!”
“放开我、快放开我!”
两人大呼小叫的闹成一团,很快便惊动了花厅门外的龙禁卫,其中两个龙禁卫平端起枪口朝着这边走来,不过见是两个富贵人家的小姐,离着两丈远又站住了脚,扬声呵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林黛玉想也不想捂住了迎春的嘴。
但她那身板本就照迎春差了一截,分出只手来去捂嘴,难免顾此失彼。
眼见迎春就要挣脱开她的束缚,斜下里忽然闪出了贾探春,她二话不说扯住迎春便往外走,嘴里道:“二姐姐,先跟我们回去,有什么事儿都好商量!”
探春的力气在众姐妹当中堪称翘楚,和林黛玉合力之下很快就控制住了迎春。
但那两个龙禁卫却也不肯眼睁睁看她们就此离开,又往前逼了几步,平端着枪再次喝问道:“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再走!”
林黛玉暗叫不好。
探出却并不慌张,柳眉倒竖的反过来呵斥道:“亏你们还还好意思问!今儿原是我二姐姐大喜的日子,偏被你们给搅的一塌糊涂,连新郎官都跑了——我要是二姐姐,也得来找你们算账!”
那两个龙禁卫见她气势汹汹,说的又合情合理,倒也没敢再追问。
这时又有几个仆妇丫鬟闻讯赶到,在探春的喝令下,七手八脚把迎春抬了走。
眼见离得远了,林黛玉擦了把额头的香汗,微微喘息道:“亏得三妹妹来的及时——对了,你怎么会来的这么巧?”
“我在荣禧堂里坐立难安,就想着来看看龙禁卫们盘问完了没,谁知……”探春说到一半,便摆手道:“不说这个,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二姐姐找那些龙禁卫做什么?!”
林黛玉登时严肃起来,看看左右无人,这才把那纸条拿给探春观瞧。
探春好奇的接过来只看了一眼,登时也面色骤变,激动的一把扯住林黛玉道:“这、这是二姐姐写的?!”
林黛玉微微点头,苦笑着将蘅芜院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又叹道:“二姐姐也是恨急、苦急、怨急,所以才会如此行事吧。”
“就算这样,她也不能……”
探春连连跺脚,恼道:“如今皇上生死未卜,倘若这事儿被捅出去,只怕阖府上下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说着,她又忍不住低头看了眼那纸条,却见上面赫然写着:贾赦暗行巫蛊之事。
只这几个字,就让探春寒彻骨髓。
因王夫人如今病倒了不能理事,她这个内管家也被获准看了薛家的蜡丸传书。
这回皇帝突然中风,贾宝玉虽然受了牵连,可到底没什么实质的罪名,还有不少转圜的余地——但若是巫蛊的事情揭出来,那宝玉弑君的嫌疑可就等同于坐实了!
到那时,整个荣国府只怕都要给迎春和宝玉陪葬!
想到这里,探春反手握住林黛玉的柔荑,激动道:“姐姐救了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妹妹日后定有厚报!”
“说这些做什么。”
林黛玉有些不适应她的热情——毕竟前阵子探春肉眼可见的与她隔阂——可又挣不开探春的手,只得板起俏脸道:“再说了,事情可还没完呢——这事儿若是假的倒还罢了,若是真的,你且想想,二姐姐只不过偶尔去那边儿一趟,都能知道……哎呦!”
不等她说完,探春手上猛然一紧,直捏的她痛呼了一声。
听到痛呼,探春惊觉失态,忙松开了林黛玉的手,皱着眉来回踱了几圈,狠狠一咬牙道:“姐姐说的不错,这事儿须得尽快做个了结才行!”ΗtτPS://Www.sndswx.com/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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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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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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