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
三间倒座小厅内。
刚处置完家务的王熙凤,自软塌上起身来回踱了几圈,略略舒活了筋骨,便又向一旁侍立的平儿问道:“太太那边儿可曾有什么动静?”
谁知平儿竟全无反应,依旧垂首站在床前,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平儿、平儿?!”
直到凤姐儿又提高音量叫了两声,平儿这才晃过神来,忙陪笑道:“奶奶有什么吩咐?”
王熙凤狐疑的打量着她,道:“你最近是怎么了,一天天的丢了魂儿似的?”
还能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因为明天晚上的洞中之约。
但这事儿肯定不能明说,于是平儿略有些慌乱的遮掩道:“这先是老太太过寿,紧接着又到了八月节,我跟着奶奶里里外外忙的狠了,一时有些精神不济罢了。”
“当真?”
王熙凤依旧不曾释疑,蹙眉道:“你该不会又帮着二爷,瞒了我什么吧?”
“奶奶这可真是冤死我了!”
见她想岔了,平儿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忙不迭叫屈道:“二爷跟咱们闹别扭,又不是近来才有的事儿,偏怎么就能怪到了我头上?何况二爷是在外面耍,便有什么也传不到我耳朵里,更别说是帮他瞒着您了!”
都说钱是英雄胆。
贾琏虽远称不上英雄,但自打得了监修别院的肥缺,这胆气却也是一日胜似一日。
又因多姑娘的事情,不敢再吃窝边草了,便时常借着工程的名头,在外面花天酒地夜不归宿。
这一来王熙凤就有些难办了。
家里的事情她有百般手段,外面却是鞭长莫及——可总不能硬拦着贾琏不让他出门交际吧?
尤其元春晋封贵妃之后,各处世交新朋时常登门邀约,于情于理也没有全部拒绝的道理。
寻常女子遇到这等事情,还能向公婆哭诉一番。蜀南文学
但贾赦和邢氏……
只怕不添乱就是好的!
至于贾母那边儿,说得轻了,老太太只会和稀泥;说的重了,又怕严查起来,会牵连出夫妻二人贪墨工程款的事儿。
这左右为难之下,王熙凤心下自是窝了一肚子的火,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
方才疑心平儿捣鬼,不过就是迁怒罢了。
经平儿这一分辩,再想到贾琏夜不归宿对平儿也没半点好处,王熙凤也便揭过这茬不提,重又问道:“太太那边儿可有什么动静?”
“上午我听说宝玉的病情有所反复,太太多半是去了……”
“我是问咱们太太!”
平儿这才明白,她说的是大太太邢夫人,于是仔细回想了一番,禀报道:“应该是在家吧?自打老爷被关进佛堂里,太太也就极少出门,只隔三差五去佛堂里探视一番。”
“隔三差五?”
王熙凤只听说邢氏会去佛堂里探视贾赦,却不知道频率竟这么低,闻言不由诧异道:“这倒奇了,她竟没有日日登门探望?”
平儿想到大太太一贯的行事作风,心下也有些纳闷,遂提议道:“那边儿是林之孝家的照管,要不找了她来……”
王熙凤微微颔首,平儿遂差小丫头去二门鹿顶内传话。
不多时,林之孝的妻子刘氏就匆匆赶了过来,进门先大礼参拜口称干娘,那喜庆亲热的架势,直惹得王熙凤咯咯娇笑不已。
等刘氏起身,平儿就在一旁问道:“听说佛堂那边儿是姐姐照管?可是老太太有什么吩咐,怎得太太竟也不能时常探视?”
“这……”
刘氏略一迟疑,想到自己也有求于凤姐儿,于是便也没有隐瞒:“老太太虽规定了时辰,却没说不让天天探视,至于大太太没有时常探视——听说大老爷每回见面就逼着太太筹钱还债,约莫是筹不够银子,不好去见大老爷吧。”
“又欠了债?”
王熙凤眉头一皱,暗道这夫妻两个当真是不消停,随即又纳闷道:“我和二爷怎么没听说过这事儿?”
上回欠了债,贾赦可是头一个就找上了贾琏,上演了父慈子孝的戏码。
“好像是大老爷怕惊动了老太太,来个罪上加罪,特意吩咐不要惊动家里。”
“哼~”
王熙凤闻言不由嗤鼻一声,心道大老爷这分明就是掩耳盗铃,府里处处透风,哪有藏得住的秘密?
她却哪里知道,贾赦要隐瞒的并非欠债本身,而是担心府里知道他借了忠顺王的银子——如今这满朝文武,谁敢和忠顺王扯上干系?
“知道了。”
问明究竟之后,她冲刘氏摆了摆手:“你下去忙你的吧。”
“这……”
刘氏却欲言又止起来。
“怎么,还有别的事儿?”
“是我那丫头。”
刘氏搓着手讪笑道:“晴雯如今转到焦家也有好几个月了,宝二爷屋里大丫鬟的名额始终空着,您看、您看是不是……”
“我说呢,这一进来就给我磕头。”
王熙凤恍然大悟,捏着帕子拿乔的问:“你那姑娘叫什么来着?”
“原叫红玉,因碍了宝二爷的名讳,如今改叫小红了。”
“小红,我记下了。”
王熙凤又道:“宝兄弟如今还没大好,这事儿也记不得,且等几日得空,我和宝兄弟商量商量——当然,也得看你那姑娘调教的如何,若入不了宝兄弟的眼,可就怪不得我了。”
“多谢干娘抬举、多谢干娘抬举!”
刘氏大喜,忙又跪下磕了个头谢恩。
临出门,又特意塞给平儿二十两体己,这才满怀憧憬的去了。
平儿回到屋里,却见王熙凤又在屋里来回踱步,脸上神色忽明忽暗。
“奶奶这是怎么了?若林家的事情难办,方才何必……”
“不是那事儿!”
王熙凤打断了平儿的话,咬牙道:“我道先前太太为何问起来旺夫妇的身契,老太太又为何突然发落老爷——却原来竟是打算从顺哥儿头上敲一笔银子还债!”
说着,狠狠一跺脚骂道:“这两个顾头不顾腚的,为了些许银子竟就不惜和顺哥儿反目成仇,也亏得老太太明察秋毫,否则只怕连我也要被卷进去了!”
先前她其实也曾起过勒索焦顺的心思,不过眼下时过境迁,焦顺非但被皇帝看重,更得了王子腾抬举,情况自又大不相同了。
平儿诧异道:“不会吧?我听说太太近来常把顺哥儿喊去,有意要撮合他与表姑娘结缘——若是刚结了仇,又怎么敢……”
“也兴许顺哥儿还被蒙在鼓里呢!”
王熙凤冷笑连连:“太太也是刚找我讨要身契,事情就被老太太拦下了,他未必就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什么结缘不见结缘的,只怕是要卖侄女、卖女儿呢!”
顿了顿,又道:“这样,你明儿找个机会悄悄提点顺哥儿几句,省得他被太太哄了去,落个鸡飞蛋打!”
这却是正中平儿下怀。
她正愁明儿找不着借口脱身呢,结果王熙凤就给了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而不自觉送出助攻的王熙凤,很快就又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吩咐道:“你让人知会二爷和二姑娘,让他们去东跨院里凑齐,就说是有要紧事!”
平儿隐约猜到了什么,也没再多话,便让人分头知会贾琏和贾迎春兄妹。
王熙凤则是直接坐着轿子,转到了东跨院里。
没多会儿贾迎春就领着司棋赶了过来,姑嫂二人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话着,又等了将近两刻钟,才见贾琏姗姗来迟。
见到王熙凤之后,贾琏一边用帕子擦着汗,一边没口子的抱怨道:“我这正给那些泥腿子发工钱呢,你急吼吼的喊了我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儿?”
“自是正经事!”
王熙凤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明儿就是八月节了,老爷还在佛堂里关着呢,旁人也还罢了,咱们做儿子、媳妇的,难道还能一直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说着,手掐兰花指了指里面:“等会儿进去见了太太,你就说要带头请老祖宗开恩,好歹放老爷出来过节。”
贾琏原本也不是想不到这一节,只是打心里不想放贾赦出来,所以下意识排斥了这些念头。
如今听王熙凤点破,他这才惊觉不妥。
于是一拍脑门道:“是了、是了,错非是你提醒的及时,咱们险些就失了孝道——走走走,咱们请太太出面牵头,再好生求一求老太太!”
王熙凤说是让他挑头出面,他却想也不想的推到邢氏头上,可见除了在老婆面前逐渐挺直腰板,旁的事情上依旧没什么担当。
而有兄嫂打头,后面贾迎春自是无可无不可,随波逐流的跟了进去。
只是她却不曾留意,身旁司棋咬牙攥拳,似是做出了某种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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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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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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