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柔弱地跪在大殿之中,她面色苍白,身子瑟瑟发抖,脸上挂着泪花,面上带着自责悔意,又带着畏惧不安,仓皇请罪,将她所知谋害皇嗣的来龙去脉说出。
最后,珍妃缓缓叩首,颤抖道:“万岁爷,臣妾自知罪孽深重,只是每每想到因臣妾的懦弱无能,惧他人之威,不敢指出真凶,让莲妹妹出了事,又让德妃娘娘蒙冤不得昭雪,臣妾便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只是臣妾真的怕那人……”
相比从前,她瘦了许多,眼下犯青,面色憔悴,瞧着好几日都不曾睡过好觉的模样。
她啜泣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惧之事,好半晌才镇定下来,抬头轻轻拭泪:“昔日臣妾还待字闺中之时,先父便教导臣妾,做人要行得正坐得端,无愧良心,臣妾愧对父亲之教导,愧对万岁爷之皇恩,臣妾罪该万死……”
说着缓缓拜倒。
殿中一静,只余她的啜泣声。
御座上的皇帝,神色不明,看着下面的女子,威严地道:“珍妃,你之举动,与帮凶无异,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珍妃怯懦地抬头,仿佛克服了几分心中的畏惧,坚定地道:“臣妾知,正是知晓,才来与万岁爷请罪。虽已迟,臣妾却不想那人逍遥法外,还让德妃代了罪,只求惩处真凶,为莲妹妹和肚子里的孩儿报仇。”
皇帝朝着张庆示意。
张庆躬身会意,上前几步,厉声道:“珍妃娘娘,若查实你诬告贵妃,以下犯上,此等欺君之罪,按理论斩,可担得起后果?”
珍妃身子哆嗦了一下,却仍坚定地道:“臣妾愿以性命担保,臣妾所言句句属实。先父,那些人,都是其中帮凶,查明他们,便可以证明臣妾所言属实,求万岁爷明察。”
“好!便依你所言。”皇帝对着下头吩咐道:“张庆,你亲自前去,传朕旨意,让掌刑司立即彻查清楚珍妃所言,查清谋害莲美人、谋害皇嗣一案幕后真凶,不得有误。”
张庆垂首恭敬应道:“是,奴才遵旨。”
“至于你,”皇帝看向珍妃:“朕便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先入诏狱,将此事与掌刑司陈清,若还有隐瞒,便是今日你来自首,朕也定严惩不贷。”
珍妃带着感激道:“是,多谢万岁爷开恩。”
待张庆带着珍妃走后,皇帝手指叩着御案,垂眸望着一份舆图上头的暗记,陷入深思。
“硕鼠万数之上,详数还需查明,与百姓混居,恐难辨别,悉数诛杀,可无后患。”
他心中默念着这一句,长叹一声,悉数诛杀,谈何容易,且不论此等行径与暴君无异,便是传出去,也会引发天下民心不稳。
民心不稳,则社稷不稳。
薛平真是给他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啊。
他静静地想了片刻,开口吩咐:“来人,将北直隶、辽东、辽北舆图……”
念出一串舆图之名,与北面各个驻兵戍卫所地形、档记让人找来,他要亲自去看。
……
苍澜院内。
莲花挺着个肚子,坐在小厅里,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摸着下巴,像一个小老头一般,眼珠子盯着桌上的那副象棋,嘴里念念叨叨:
“马走日,象走田,车走直路炮翻山,士走斜线护将边,小卒一去不回还。车走直路马踏斜,象飞田字炮打隔,卒子过河了不得。明明是对的呀,可是我的小卒子怎么总过不了河,就被万岁爷给吃了呢……”
象棋上的棋局,正是昨日她与万岁爷对弈中的一盘,当时要就寝了,她想了许久都举棋不定,觉得走哪步都不好,见玩不过了,让小林子记下了,她想想破解之法,再与万岁爷下过。
小林子跟小青也凑在一旁去看。
齐嬷嬷捻着一根针,眯着眼绣一对小袜子,时不时看莲花一眼。
这袜子是给莲花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备的,刚出世的新儿,最嫩不过,她嫌织造局做得不精心,而且也闲着无事,便亲自动手给孩子做一些贴身衣物。
莲花本抢着要做,被齐嬷嬷嫌弃得很,她那针线,可别把孩子给穿坏了,于是只好讪讪地收了手。
在肚子里的小娃娃面前,莲花得靠边站,而在她面前,万岁爷也得靠边站,谁小,谁在齐嬷嬷眼里就是个宝,莲花瞧得明白。
莲花知晓自己先头吹下的牛,答应给齐嬷嬷做的抹额,兴许这辈子都完不成了,她的活计跟齐嬷嬷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所以还是算了,她也不纠结了。
送给万岁爷的礼莲花都备好了,还结结实实检查了一遍,原想派人去给方嫔说一声不用再画摆件托底的图了,但她现下还不可让人知晓自己如何,只得作罢。
不过听说方嫔的人也来过,只是被挡了回去,莲花想了想,只能等后头再与方嫔解释,表示歉意了。
此时偏殿中,已升起了炭火,炭炉挨齐嬷嬷近。
莲花将桌上的棋子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自言自语:“我的炮若是往这走,是能吃了万岁爷这子,可我的炮就被爷的车给吃了,不成不成。”
小林子边听边点头,的确如此。
他指了指一个地方,提议道:“主子,若马先走这里呢?爷的车敢吃你的炮,你的马就吃他的车。”
莲花眼睛一亮:“一炮换一车,可以呀。”这买卖划算。
她拈起马就想往那里放,却发现不成,又放下棋子,颓然道:“哦,不成的,爷兴许就走这边了,那我这些小卒子不就危险了?他顺手就给全扫干净了,不成的。”
不是她说啊,不知为何,万岁爷总喜欢吃她的小卒子,回回她的小卒子刚想过河,万岁爷就顺手给扫荡了。
想保住她了不得的小卒子,太难了,唉……
放下马,她继续撑着脑袋,顺手摸了摸旁边她三哥哥给她做的藤条,又陷入冥思苦想之中。
自从拿到那根藤条后,莲花没事摸一摸,挥舞两下,走哪带到哪,那可真是人不离藤条,藤条不离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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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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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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