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醒才哭丧着脸道:“你进医院的第二天,吴主席就宣布项目下马,指挥部和工人全部陆续撤出。唉,道长,我们不过瞎折腾一通罢了。你如今伤也好利索了,就回观去安心颐养天年吧,只是今后再莫下山替人作法驱鬼了。”
“你这话是用剑往我心窝里捅啊!”玉清道长跌足道,“实不相瞒,我原先也想退一步,两不相犯,求个安稳清静,可这些不长眼的孤魂野鬼差点要了我的命,让我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三个多月,喻先生,我咽不下这口气。”
“呵呵,那你能怎样?”喻醒才的话中充满嘲讽,这个无能的道长已不值得尊敬。富贵梦破,他心中很是气恼,对照顾玉清道长本早已不耐烦,原想着陪他上来看这最后一眼,下山就各自回家归观,却没想到这个牛鼻子老道毫无自知之明,偏又要生事,因此犯不上跟他客气。
“我原本不想管你的俗事,是柏丛心荐了你来,我看他面上,才下山来帮你。现在遇上麻烦事,你可不能一走了之,也得帮我一把。”玉清道长冷然道。
喻醒才似笑非笑道:“道长,你气糊涂了吧,我要是能驱鬼,还花那么大代价请你干什么?你不甘心也好,要报仇也好,都别拉上我,我既帮不上忙,也没时间跟你在这瞎折腾,马上就过年了,我还得回家跟老婆孩子团聚哩。”他又想起两个失陷的孩儿,不禁悲从中来,气愤填胸,转身不再理玉清道长。
玉清道长道:“我知道你生气,但事情还有转机。我们一起去找柏丛心,我有话跟他说。”
喻醒才心中又升起一线希望,他原本最先找的就是柏丛心,柏丛心拒绝,才推荐他去找这个不中用的玉清道长,现在是玉清道长不甘心,自己要去找柏丛心理论,他何乐而不为呢?如果柏丛心愿意帮忙,说不定事情还真有转机。想到这里,喻醒才转怒为喜,忙堆上笑脸:“幸亏道长提醒,我竟把他给忘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下山去找他。”
回到县城,天色已晚,只能先住上一晚,第二天才能启程。喻醒才压住失而复得的激动心情,给吴昌浩打电话,说要跟玉清道长去找另一个高人,请吴昌浩静候佳音。
第二天一早,喻醒才置办了礼物,租一台车,跟玉清道长直奔石龙村来。
柏丛心正在挂灯笼贴对联,准备过年,见他们一齐到来,脸一下子阴了。
玉清道长和喻醒才放下礼物,笑呵呵地帮他挂灯贴联,柏丛心一直没开脸色,还出过两次错,差点从踩着的木凳上摔下来。
吃过晚饭,两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柏丛心只好下逐客令:“我这里地窄屋小,又还有一个瞎眼老娘和一个傻媳妇儿,不便留宿二位,二位请便吧。”
玉清道长闻言起身,喻醒才以为他打算走了,瞪大眼盯着他,不料玉清道长蓦然跪下,以头叩地,咚然有声:“柏先生救我!”
柏丛心惊道:“道长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有话慢讲。”
喻醒才扶起玉清道长,从身上掏出一个红包,对柏丛心道:“丛心侄儿,这五千元钱是叔的一片心意,给你贺个年,别嫌少。都怪叔揽了这么个烫手山芋,钱没挣到,还害了道长,你要嫌道长心还不诚,礼还不到位,叔也给你磕一个。”说着也跪下磕了个头。
柏丛心叹道:“你们这是逼我的命啊!”
不再赶他们,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清道长向柏丛心详细讲了在鲲凌谷的遭遇,想请柏丛心下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鬼怪在作祟,有没有可能压制得住?
柏丛心沉思良久,收了喻醒才红包,让他们先回去过年,元宵过后再来,来时再带五万元钱。
告辞出来,两人上了在外等候的租车,连夜往回赶。玉清道长神色轻松,只要弄清了下面的状况,对症施法,不愁鬼魅不除,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喻醒才却有些犹豫,柏丛心要的五万钱自然还得他来出,他倒是有钱,出卖儿子那三十万元钱还在账上躺着,可万一要是又打了水漂怎么办呢?
整个春节期间,喻醒才都有些心事重重、魂不守舍,既舍不得那似乎唾手可得的一千万,又舍不得即将要拿出去的五万元,还肉疼那已化着醮坛青烟的二十万元。儿子喻国星入赘水家,过年独自回来住了一晚,就又匆匆赶回水家,似乎鬼在撵一样;女儿喻英兰说是学习忙,要做实验,留校未归。家里就喻醒才和老婆窦菊冷冷清清、悲愤难抑,亲家水丁生来电话请他们去喝酒,也被两人没好气地拒绝。
好不容易挨完春节,正月十六一早,喻醒才就乘一辆摩的,冒着初春的寒风来到石龙村,玉清道长已在村口等他,两人一道来到柏丛心家里。
柏丛心将老娘和傻媳妇儿已送到村中友人家中,只等他们到来。喻醒才将一个沉沉的黑色塑料袋交给柏丛心,柏丛心打开一看,里面是五叠厚厚的百元大钞,裹好袋子,又还给喻醒才。喻醒才一脸糊涂。
柏丛心将二人带进一间屋子,里面只有一架床,一盏油灯,其余什么也没有,窗户用厚厚的棉被堵着,不透一丝光线。柏丛心坐到床上,对二人道:“这一去也许一两天,也许三五天,如果七天未归,你们就用那袋子里的钱给我办丧事,办完剩下的交给我瞎眼老娘。”
喻醒才大吃一惊,忙道:“丛心侄儿,不就是走趟阴么,下去碰得到就打听打听,碰不到赶紧转来,怎还有性命之忧呢?”
玉清道长凝色道:“鲲凌谷是一块凶险之地,柏先生一定要小心行事,喻先生说得对,万一有危险,赶紧回来,千万不可勉强。”
柏丛心点点头,告诉他们灶房里已备好米粮,肚肌可生火做饭,无论白天黑夜,每隔一个时辰,也即是两个小时,进屋来看一看,如果油灯熄了,要立马点燃,随时注意添油;在他没回来之前,不可高声谈话,不可与外人交谈,更不能带外人进屋;要特别注意猫狗鸡之物,勿使靠近屋子,绝对不能进屋。两人逐一牢记。
柏丛心合衣躺到床上,让他们出去,关上房门。两人走出,做了分工,轮流照看。
柏丛心闭上眼,脑子里想象着灵魂飞离躯壳,升入蓝天白云,如坐飞机一样,从高山峡谷、平原大川掠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激灵惊醒,犹如做了一个梦,自己已站在地上。床上躺着一个人,借着柔蔓的灯光,可见那人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似乎睡着了,又似乎随时都能断气。柏丛心叹了口气,从微开的门缝中走出屋子,外面一片昏黄,远处看不太真切,近处还好,见喻醒才和玉清道长坐在檐下,神情专注地盯着房门,还算是尽心尽力,遂放下心来,向着鲲凌谷方向大步走来。蜀南文学
天亮之后,赶到鲲凌谷后面的山上,一座巍峨连绵的巨宅大府出现在眼前。府第虽广大气派,却毁损严重,东南角有巨大塌陷,东边被水淹了,西边有火烧的痕迹,只有后花园部分受损不大。府中鬼来鬼往,推车扛木、搬石运土,十分忙碌,原来在修葺府第。
柏丛心倒吸一口凉气:醒才叔和玉清道长将人家好端端一座豪华府第折腾成这副样子,换谁不跟他拚命,却只将道长推下祭坛,断了几根肋骨,醒才叔毫发无伤,这些鬼魂已算是克制仁义之极了。
柏丛心沿着山峰小径,再往下走了若干里,爬上一棵大树,能将府中情形看得更加清楚:除开从事修建的鬼役,还有一队队顶盔贯甲的鬼兵在往来巡逻,气氛森严;又不时有丫头仆役行走其间。
他心中忖道:这府第的主人绝非一般鬼魂,在阴间一定地位尊崇,相当于人间的高官显贵,否则怎会如此阵仗?
好奇心驱使他再往山下走来。
府第四周也有重兵巡逻,柏丛心借着稀疏树丛掩护,小心翼翼向大门靠近,见威严气派的大门上方有几个大字:终南郡主府。心中格登一声,这下麻烦大了,惹上了郡主府!
柏丛心不敢再往前摸,打算转身回撒,忽听一声大喝:“谁?”紧接着嗖的一声,一支狼牙箭射了过来,擦着他的腮帮子飞过,钉在身后的树干上,箭杆震颤,箭羽抖动。柏丛心唬得魂飞天外,又觉腮边钻心疼痛,用手一摸,滑腻腥臭,原来被箭簇伤了脸皮,血流不止,大叫一声,翻身就往后跑。
一队巡逻鬼兵喊叫着追来,柏丛心只觉得身后脚步杂沓,盔甲、兵器撞击的声音直击心房,使得心房收紧:完了完了,回不去了!
紧急之中难辨路径方向,只管拣路而奔,不觉奔至一口大潭旁边,潭水翻涌如沸腾之水,不断在水面形成密集巨大的气泡,炸裂开来,释放出暗红色气体,酸臭如堵,几于窒息,柏丛心忙举袖捂住口鼻,仓惶四顾,别无道路,后面追兵渐近,心中大急。
忽从潭水里跃出一条黑影,直扑而来,柏丛心大惊,欲转身回逃,脚下一滑,摔倒在潭边,黑影落下,被抓个正着。此时鬼兵追至,箭如飞蝗,黑影抓着柏丛心尽力一跳,跃入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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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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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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