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只有吴昌浩被特许进帐,坐在案头下的小凳上看邹飞龙发号施令,排兵布阵。
邹飞龙先掷下一签,命四名弟子组织带领工人八十名,每二十人为一组,各执铜锣一面,分布东南西北四方,从晚上七点开始,至凌晨六点结束,每隔半小时就拼命敲打十分钟,声音越响动静越大越好;又掷下一签,命四名弟子督帅工人一百名,收集所有厕所、净桶之秽物,锣声响时,打着强光手电,只管照着犄角旮旯、荫密低湿之处尽力泼撒;再掷下一签,命余下两名弟子,一执玄色三角令旗,一捧古钱连缀青蚨,站于案边传令护法。
众弟子领命而出,分头准备。
吴昌浩惊得咋舌不已,这哪里是驱鬼,分明是作战,看邹飞龙派头,就象一个胸怀韬略、指挥若定的将军,将令一出,强敌灰飞烟灭。有此高人坐镇,何惧邪祟作乱、鬼患不除,遂心中大定。
邹飞龙分派停当,铺开青纸,操起案头朱笔,飞勾点画,笔走龙蛇,草就一篇文字:
夫尔鬼魂,违逆天道,扰乱阴阳,不安本份,妄占锦绣,狂背无状,怙恶不悛。吴公此来,立土开疆,修房造屋,福在苍生,尔等孤魂野鬼,立止鸠占鹊巢之贪念,速行应天顺命之正途。如若不然,杀伐已下,魂毁魄散,悔之无及;取尔鬼命,犹申阎君,再加尔等之罪。传檄告之,无谓不教而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吴昌浩问写的什么,邹飞龙说是《讨鬼檄》,警告众鬼,自行散去,先礼后兵。命执旗弟子拿到帐外焚烧。
入夜,邹飞龙在帐中披发仗剑,踏罡步斗,口里念念有词,作起法来。敲锣小组,每隔半小时敲一次锣,又喊又跳,极尽吵闹之能事;泼粪组提桶端盆,将各种秽物漫天乱泼,围观的技术人员都看得直打干噎。
闹腾整夜,各组回帐交令,邹飞龙命沐浴洗漱,各自回去歇息。晚上,仍如前夜,再行打泼。工地已无多少秽物,吴昌浩命组织车辆下山去附近县城公厕拉粪,保证了“子弹”的充足。
连续折腾六夜,别说带队弟子,就是换了好几泼敲锣抛粪的工人也直喊疲累,工地围观的人也由起初的惊讶好奇,变得冷淡厌烦,场面变得有些不堪。吴昌浩心头也有些打鼓,总感到这种折腾有一般子江湖味和山寨气,当真能管用?
邹飞龙似乎看出他的担忧,为保证驱鬼效果,在第七天夜里又加上一组工人,命各牵从山中村子里收集来的撵山恶犬,在工地上四处窜咬。俗话说狗仗人势,也许是受人的气势感染或盛大场面鼓舞,几十条恶狗兴奋难捺,蹦跳钻咬、狂吠狂撕,闹腾得比人还欢。很多狗挣脱绳子,专往阴暗低湿处窜,好似有所发现;有时十多条狗对着一个角落狂吠,现出围攻架势。天明清点,有十余条狗没有归队,不知所踪。
“战斗”结束,一连三夜,工地再无大动静,只偶有风吹器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邹飞龙较为满意。
吴昌浩心头大惭,曾经怀疑过大师手段,实在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亵渎仙道,为表歉意,更为感谢,在项目部大摆庆功宴,宴请邹飞龙及其弟子。也包括在驱鬼中出了大力的工人。
好多年没兴过如此大场面,取得如此辉煌战果,邹飞龙志得意满,红光扑面,高谈阔论,睥睨无状,吴昌浩及公司作陪高层,都俯首聆听,毕恭毕敬,不敢稍有违逆。
酒酣耳热之际,邹飞龙斜睨着吴昌浩,醉态朦胧,似笑非笑:“吴主席——”因吴昌浩不喜欢老总、董事长等俗称,自称董事局主席,故有是称。“你是想将这凼中的鬼魂彻底驱尽呢,还是留下少量作邻居?”
吴昌浩笑道:“先生玩笑了,我做的是房产生意,要是有**邻居,谁还敢来?”
邹飞龙从身上掏出一张纸递给他:“在这些山头装上一圈大功率射灯,方位我已画好。这是最后一步,完成之后,包你此处福地宝窝万年清静。哈哈哈。”
吴昌浩大喜,赶快举杯敬酒,感谢大师。
三天后,射灯安装完成,夜晚开启,犹如几十道锋利巨剑,横扫工地,大鬼小魂无处可躲,无可遁形,从此清风雅静,再无响动。大师就是了得,大手一挥,鬼怪妖魁一举荡平,吴昌浩及一众高管佩服得五体投地。工地工人更是视其为神明。有不知高低者,竟想找邹大师看相算命,禳灾求福,邹大师自然呵呵一笑,命弟子赶将出去。
邹飞龙告辞时,吴昌浩率公司高管、项目部全体,将他送到直升机场。直升机下铺着两百米的红毯,两边站着身着统一工服、头戴安全帽的工人方阵,犹如恭送外宾元首。邹飞龙在众弟子簇拥下登上直升飞机,对亲送至登机口的吴昌浩道:“吴主席盛情高谊,使邹某僭越啦!哈哈哈。”
吴昌浩道:“都是俗套,规格再高,怕也难入大师法眼。”
邹飞龙笑靥如花,此行大功告成,收入不菲,临走吴昌浩又给他及弟子奉上大大红包,又数他的红包最为肥厚,实在开心得很,仰望机顶蓝天白云,兴奋之情难以抑制,遂纵声高吟:“白云高天兮,任吾遨游!久疏洞天兮,功成而归!”
直升飞机在邹飞龙的吟唱中升起,按他要求在工地上方盘旋一圈,方才翩翩而去。
邹飞龙走后第四天夜里,工地发电机突然剧烈抖动,并发出爆裂之声,几分钟后熄火停机,再也无法启动。经技术人员检查,是因为发电机油路、烟道、气孔被大量注水,引发气缸内部永久性损坏。工地上立时一片漆黑,稍倾阴风怒号,过于往日,各种翻动声响亦不绝于耳,众人吓得面如土色。
邹飞龙回到他充满浓烈道家气息的海滨别墅,屁股尚未坐热,就接到吴昌浩的求救电话,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本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殄灭群鬼,不料那帮孤魂野鬼不识好歹,非得逼着他放大招!他咬牙切齿地对吴昌浩遥授机宜。吴昌浩听得直发呆,半晌问道:“要动这么大手脚?”邹飞龙说当时就是一念之仁,才让那帮野鬼瞪鼻子上脸,既然它们不识相,只有全部剿灭,一个不留!
吴昌浩立即下山,通过一番机巧运作,做好了一应准备。
一个月后,鲲凌谷和风吹送,丽日高悬,二十余辆豪华大巴开上山来。车里坐着全副武装的警察和武警。
元宜公司和当地相邻数县公安部门、武警部队开展军警民共建,进行远距离拉练,并在远离人烟的深山大谷举行射击打靶比赛。车辆、食宿等一切费用皆由元宜负责;靶场由元宜公司在部队资深教官的指导下搭建,按照野战、巷战、夜战的要求设置,靶点遍布鲲凌谷项目地块。吴昌浩向总指挥保证,指挥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公司尽全力满足,警察和战士只管倾泻子弹!
看了鲲凌谷地形和靶场布置,总指挥非常高兴,临时动议增加一个项目:军警联合山地反恐突击演习。吴昌浩求之不得,承诺增供一切所需,并请求担任演习的物资后勤保障指挥官。指挥部同意,吴昌浩便穿上迷彩服,兴高彩烈走马上任。
参演军警共计一百六十多人,打靶两天,夜战一次,巷战一次,演习两天,共计五天时间,使用子弹一万余发,炮弹五百余发,其余物资不计其数。总指挥对拉练、射击、演习成效及官兵表现都非常满意,并特别嘉奖后勤保障指挥官吴昌浩,及时充足的后勤保障,为各项任务圆满完成奠定了坚实基础。
演习中,凡卑湿阴暗之地均为子弹重点倾泄之处,沼泽、山腰、洞底等不易涉足之点,使用了炮火。军警撒走三天,整个工地都还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儿。吴昌浩觉得就算山窝里尚有孤魂野鬼,经此饱和射击和无差别轰炸,也应遭到毁灭性打击,再难为害,不得不佩服邹飞龙这种雷霆手段,除害无情,祛祟务尽。
工地恢复施工。
这天,吴昌浩巡视回来,转过一处工棚,见一个民工蹲在一个新鲜土堆旁,用铁笊篱细细扒土,不时捡起什么东西往袋子里扔,已装鼓鼓囊囊半袋,觉得奇怪,走上前去,听见那人一边扒土,一边念叨:“这个傻瓜老板,真是人傻钱多,阳世间的子弹怎伤得了阴间的鬼魂,不知道被哪个没有道行的神棍骗了!呵呵呵。”
吴昌浩拉开他的袋子,里面装着黄灿灿的弹头和弹壳。“你捡这些东西干什么,卖钱?”他虎着脸问。
民工是新来的,不认识吴昌浩,见他身边跟着三四个人,架势象是项目部大领导,忙堆上笑脸,点头哈腰地老实回答:“这东西埋在土里除了生锈没什么用,我今天倒班,闲着没事,捡点攒起来,下山时拿到废品站可卖几十百把块钱,也能充一个月话费。”
“这里一草一木、水土砂石,包括土里所生,土中所埋,都是公司财产,不经公司同意,任何人无权处置,更不能占为己有,否则,以贪污论处。袋子没收,人带回项目部。”吴昌浩冷冷地道。
民工急了,又赔情又告饶,吴昌浩手下哪里肯听,上前抓起袋子,押着民工往项目部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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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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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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