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我，渊州何以有今日。如你这样毫无谋略胆色的女君，江山易主，是迟早的事。”
她把玩着王座之上的金凤，漫不经心地道：“你若知趣一些，念在君臣一场，我倒可以给你留个体面。”
“但你不该动褚言，他是我的命。”
仲舒眯起凤目，伸手抓住祝千予的前襟，目光在此身上打量，而后压低了声音，在她耳侧说道：“想我送你上路？你也配。”
“将她吊在承阳门前示众，按莫卓云的法子来，一个时辰浇灌一桶冰水，直至她死。”
将士得令，拖走祝千予。
前去桓水居搜寻玉玺的将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众宫人。ΗtτＰＳ://Ｗww.sndswx.com/
仲舒本不想理会，她此刻只想去见褚言，那一箭射的又重，也不知褚言能否熬得过来，却见到宫人手中的托盘，那些形状各异的玉件，直把她看的瞳仁都缩了起来。
她急急出了太夜殿，退守在外的众将士见她，落枪跪地，齐齐高呼：“君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仲舒克制住急切，稳住身形负手而立，正如当年边关一战敕封将军，正色威严。
“众将死战，非我之功。暴君专制朝命，威福由己，天道好还，才有今日下场，有劳诸位相助。”
她只在此逗留了片刻，便动身回府。
沈睿文早在偏房替褚言疗伤，屋门被推开，血腥气扑鼻而来，她便知晓是仲舒来了。
仲舒三两步过去便行至榻前，见褚言胸前还竖着长箭，手背皆拧起了青筋，质问道：“你就这样行医！自攻城至今，少说两个时辰，你便这样耗着他，是要他去死吗！”
褚言本就被折腾的只剩半条命，沈睿文算是拼尽全力在和阴曹地府抢人了。
那些消痛的汤药，皆掺着参片熬出来的，短短两个时辰，喂了不下三碗。
她被骂的一阵哆嗦，也尝试过拔箭，奈何仲舒这箭落的太重，连前去承阳门救人的将士也只是斩断穿胸而过的一截，哪里有人拔得出来。
“将军，不不，君上，这，这箭是您亲自落的，别说您那些个麾下皆拔不出，在下这点力气，它，它也不够啊......”
褚言经烈日曝晒，又叫莫卓云连连浇灌冰水，冷热交织下来，此时正发着高热，那双白腻的腕骨早就被麻绳磨开了皮，好在是就医及时，脱臼的手臂要沈睿文正骨续了回去。
除去这些，便是胸前一箭最为致命，这口气早是出多入少。
莫卓云会武，仲舒想保褚言的命，那一箭便不能作假，离心口偏差三分，若是拔箭出了差池，褚言便当真叫她亲手给杀了。
沈睿文正要去取垫布，却被仲舒喝止住。
她拉弓之时手皆在抖，最是关心则乱，如今要她拔箭，简直比拿刀捅自己还要难。
仲舒深深喘息，而后当着沈睿文的面重重扇了自己一耳光。
沈睿文惊得一震，褚言人还没死，这就开始愧疚了，就，就不拔一下试试？
她正想去劝，而后被仲舒一臂拦在身外。
“让开，我来拔箭。”
那断箭的尾正随着褚言的呼吸起伏，息声又轻又短，再不能耽搁。
大抵是回光返照，褚言虚弱地睁开了眼。
他先是微微偏过头，见到枕边花囊，而后又见仲舒浑身是血守在榻前，心下已知晓此战告捷。
“言儿，别乱动。”仲舒握住他的手，满心满眼皆是担忧，“我一定不会要你死的。”
射箭要他命的人是她。
不要他死的人也是她。
天下好事，皆叫仲舒一人独占不成。
褚言垂下了眼，他想抽回手，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只是指尖在动。
目光之内是一片平静，终又阖上。
他不会死，他还有国仇未报，死敌在生，他怎么会死。
仲舒沉静下来，伸出手握紧了箭尾，全身的力道皆汇于此，噗通一声将箭拔出。
褚言的身子皆跟着抖动，血水自伤口汩汩涌出，仲舒立马抓住沈睿文，将她拖来榻前，心慌的厉害，一瞬不瞬地盯着褚言，“止血！”
沈睿文一边默念信女在上，老天保佑太子无恙，一边着手止血。
可褚言的情况太过糟糕，堪称回天乏术，沈睿文的心口都跟着在颤，她摸来秘药，战战兢兢地开口询问仲舒：“君上，别无他法了。”
仲舒沉沉闭目。
从前不珍惜他，为了这副皮囊，叫褚言险些死在秘药上。
如今这样的身子，再用一次，与叫他去死有什么分别。
若能叫时光逆转，仲舒绝不会再这样苛待他。
“用。”
那声音轻不可闻，沈睿文只凭仲舒点首得知她应下。
秘药敷上，片刻止血，褚言皱起了眉，尽管痛的厉害，却虚弱的连呼声都发不出来。
只是下意识的，在哭，在呕血。
沈睿文脱力般瘫坐在地上。
褚言，活不长了。
......
三日之后。
命悬一线的太子清醒过来，身受重伤的严州还在昏迷。
仲舒隐隐察觉到了端倪，却无暇兼顾，只派了府中老妪去替严州再掌脉。
她日夜守在榻前，见到褚言睁目的一瞬，终于落了心。
褚言怔怔看着她，干涩的嗓挤出短短的二字：“妻...主......”
仲舒鼻间一酸，什么话也答不出，急急跪在榻前，瞳仁里皆是褚言的倒影。
眼眶含不住泪，她哭的泣不成声，好似走失多年的狗终于见了主人。
卑微，而忠诚地守候。
褚言伸出手，想替仲舒拭泪，却被她牢牢握住，贴在脸颊上，久久没有松开。
她哽咽着开口：“是我的错，皆是我的错。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决不食言。”
褚言只是在笑，病白的笑颜里满是纯情的期待，似乎毫不在意仲舒对他做的一切。
包括屠戮南诏皇城，包括将他训成一个言听计从的活偶。
祝千予所言不假，阎王爷，还真是个痴情的种。
一切随君愿。
渊州女君许下的承诺千金难求。
但愿临死，她都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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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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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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