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雪三尺,空气极为寒冷,但是应了那句老话:
霜前冷,雪后寒。
“徐清沐,打个雪仗?以前在长安那百丈高楼中,只看见雪落,但是从来没亲手捏一捏那人间白头雪。”
“幼稚了点?”
徐清沐歪头,毕竟已是十六七的年岁,若是按照青莲空间的时间算法,如今已是十八岁了。再玩这雪仗,着实有些幼稚。
王帅点点头:“是啊,小时候好多事没法去做,等到年纪大了,反而做不得了。所谓遗憾,便是如此了吧?”
是啊,所见之人不可见,所做之事不可做,便是遗憾。而这些,都成了不可弥补的封坛酒。
王帅眼神失落,似乎想起来什么不愉快:“徐清沐,你有什么遗憾吗?”
在地上用力捏了捏雪,入掌冰冷,却被挤压的更为晶莹剔透:“以前总想着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去慢慢了解老乞丐,去谈谈风花与雪月,直到最后,连那碗酒都没喝。”
少年将手中雪扔掉,重新拿起一捧:“再到后来,每逢想起时,心中都隐隐作痛。喝再多酒,也换不回那一碗了......”
王帅也有些黯然点头:“我也是......”
叹了口气:“以前不懂,总觉得那两座山峰有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高了点......”
徐清沐转过头,眼神中有些疑惑。
王家最为年轻的家主,继续说道:“直到后来,红鲤再也不带我去洗澡,我才......”
“啪——”
一颗雪球直接砸在了王帅头上。
徐清沐有些后悔,怎么痴心妄想与这厮较真?说着便再度捏雪球,欲要攻击过去。王帅边躲边反击,口中抱怨道:
“年少不知峰高好,如今二两当成宝。”
徐清沐彻底无语,悄悄在雪球中,藏了颗石头.....蜀南文学
“啪——”
又是一击击中。
“......”
王帅捂着额头,眼神中不可思议:怎么他的雪球,打我如此的疼?
两人打打闹闹时,远处有一竖瞳人形,却有白色蛇尾的高阶蛇妖,吐了吐猩红的蛇信,嘴角漏出邪魅微笑,自言自语道:
“你们应该就是狄主人说的外乡人了吧?桀桀桀,我还真是走运呢!”
说完,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徐清沐与王帅毫无察觉。
雪又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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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诚儒看着眼前的雪球中,两名打雪仗的少年玩的正欢,嘴角也有些笑意。
要是一直这么时光静好,该多好?
想起这方即将破碎的天幕,极北之地青冥的蠢蠢欲动,南海虬螭的恨意,这垂垂老矣的文圣,便有那么一丝忧心忡忡了。
终是人间韶华难得,有些了无生趣。
一旁站着的青虬倒是开了口:
“以前娘娘总说,人类虽然没有强大的身躯与体魄,可却有一颗善恶分明的心,行善事,得善终,可为圣。”
李诚儒撇撇嘴:“你一条小蛇懂个啥?”
青虬并未反驳:“娘娘在的时候,会有我经常细说这人间的趣事,哪家公子心仪了姑娘,好事多磨成亲后,却争吵不断。最终曲断人殇,两相忘。再见已是仇人眼。”
“还会说哪家父母掏心掏肺,却养出了个白眼狼,考取功名就把爹娘忘。”
“当然最多的,依旧是人间细碎的善良,和一朵花开时,有蝴蝶过来的小美好......”
提及此处,已经活了不知多少年的青虬,脸上依旧有些温情。
水柔,五帝中能力最弱,但心地最好的一位,也是为了这人间,付出做多。
李诚儒叹口气:“其实人间,恶更多。”
可究竟什么为善,什么为恶?
李诚儒根本分不清,就好比这一世,他该叫方云一,还是李诚儒?又或者,应该喊自己一声:
莫离?
都分不清。
有无之相生,难易之相成,长短之相刑,高下之相盈......
恒也。
亦如善恶之相存。
御妖长城,王帅设计杀害铁笃,岂乎恶矣?于徐清沐的历练,功法的进步,岂乎善矣?目的不同,阵营不同,所谓善恶,差别之大,莫不如天与地。
可毕竟,人之初,性本恶。天地之平衡,阴阳之协调,岂非一句而论括?
难的。
李诚儒倒是没在这方面与青虬争执,而是看着光幕中,不断走进森林中的二人,有些忧心道:“那外来的徐澄狄,不会对他们构成危险吧?”
青虬摇摇头:
“那人被大神通封闭了七情六欲,现在如同野兽一般,脑中只有杀戮。而且他的脑中好似被印下了某种符咒,此行目的,正式为了狙杀徐清沐而来。”
思忖至此,青虬开口道:“是不是那人?”
李诚儒也面露凝重,轻轻颔首。除了那人,还能有谁?难道这一次,真的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
“要不要我出手镇杀这徐澄狄?”
李诚儒看着光幕中,已经至九境的世子,仔细思考了会,还是轻轻摇摇头:
“或许我们出手,正是那位翻书人所想的。而且,我相信徐清沐。”
这不靠谱的老头,虽然惴惴不安,却也深信不疑。徐清沐,还从没让他失望过。
青虬似乎又想起了一事:
“王家小子那四座祭坛......”
“无妨,王家十三境的老怪物,已被我告知部分秘密,整个王家,皆可信任。只是可怜了王帅这个小家伙......”
又抬头,李诚儒目光深邃,看着两个少年已一脚踏入帝皆山脉处。
“人间若无异心者,何需少年入此山?”
“当是......最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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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沐,好像踏入帝结山脉处了,寒冷更甚了。”
王帅瑟瑟发抖,不停的裹紧衣服。
徐清沐看着面前已经出现黑土地的森林,雪落而不侵,风扰叶不动,仿佛与外界成了截然不同的天地。两人踏入时,有刺骨的寒意,耳边也传来幽幽呜咽声。
“应当是了,看着土地的颜色,和那些蛇妖爬行的痕迹,我们小心点。”
王帅“嗯”的一声,身子下意识往徐清沐身边凑了凑,显然有些害怕。
“徐清沐,我看你平时偶尔掏出两张不大的纸,随便画点什么,就能有不少的效果,还有没有那种纸,给我来点?”
徐清沐有些错愕的看着王帅:
“你不会这么大,连符箓都没见过吧?”
王帅有些气恼:“我把你整天关在高楼中,足不出户个几年试试?每天除了喝血、就是背书、打坐,哪来时间了解这些?”
徐清沐也了然,毕竟王帅真的是闺阁里养出来的汉子。
随即,从咫尺物中掏出一张“炎阳符”,此符可以持续燃烧,提供不少的热量。还可以用咒语起爆,品质相当不俗。也是徐清沐练习了好久,浪费了好多符箓,才刻画于心的一种符箓。
王帅有些开心,感受了符箓上传来的热量和光,整个心神也渐渐放心了下来。
两人一直靠着炎阳符,行进了二三里路,看着天气渐渐暗淡下来,徐清沐提议在此修整。
可问题来了,周围蛇妖随时可能进攻,如何寻得一处安全的庇护所?
徐清沐不是没有想过白镜秘-洞,可随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一来在这青莲空间中,本就不确定再次进入白镜会不会造成空间重叠,二来一旦两人都进入白镜,开启的入口很容易受到攻击,到时候入口被破,可能更加危险。
于是寻找庇护所就成了两人头疼的事情,最终,两位少年决定,上树。
说干就干,两人寻了一课较为粗壮的树木,双双登上树梢,在一处较为粗大的树杈处,铺好咫尺物中带来的被褥,用绳子固定好后,王帅便进入其中,呼呼大睡。
徐清沐则是继续盘腿修炼,抓紧每一点时间,努力修炼已经快要道九层的北冥三十六周天。
徐清沐能够清楚的感到,虽然层数远远没有曾经的二十七周天高,但是现在北冥对自己的精神力提升,倒是极为强烈。尤其是自己到了八境,学会了那一招针对于精神方面的攻击剑招,对精神力的提升,更加有体会。
徐清沐盘腿而坐,很快便进入了修炼中,王帅的呼噜声已经轻微响起,这家伙,倒真是随遇而安,完全不挑床。
一直到深夜,徐清沐敏锐的察觉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少年不动声色,慢慢翻起身,接着便看到了头皮发麻的一幕:
无数条蛇妖在属下汇聚,能见之地,戒备盘踞。
有一白色尾巴的人形蛇妖站在树下,竖着的瞳孔金黄而妖异,看着树上二人,咧嘴而笑。
徐清沐当即推醒了正在熟睡的王帅,王家家主揉着惺忪的睡眼,看清树下情形时,也是猛然一窒:
“徐清沐,我们是死了么,这是地狱啊?”
徐清沐一阵担忧:
“没,但是再睡下去,就快了。”
万蛇集结完毕,皆昂起头颅,对着树上二人,吐着蛇信。
竖瞳蛇妖男子见徐清沐与王帅皆醒了过来,张了张有些裂痕的嘴角,声音嘶哑而诡异:
“准备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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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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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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