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氛围让脚步声尤为明显,长茧的指腹贴着材质冷硬光滑的剑鞘。
剑中禁锢着曾为七鬼神的灵魂,力量被剥夺后不再特殊,与凡人的魂魄无异。
七鬼神在数年前就缺了一角,单纯死亡,鬼神之力会继续在神之家延续,就像消魂兰德卡尔克杀害数名同僚,他那一届只剩自己及侥幸逃脱的醒魂卡尔活了下来,没多久空悬的位置除了契魂外自动补满,弗拉乌及卡斯托鲁等人的资历都不比消魂醒魂。
契魂早已不存在于世上任何地方,留下的不过是名为菲亚·库洛伊兹的灵魂。
【……】
“你有什么话想说?”周围明明没有其他活物,蓝染却突然开口。
他看不见菲亚此刻的表情,毕竟对方是以灵魂的状态被困在武器里,但不用多想蓝染也知道对方心里肯定有许多疑惑。
听起来像是与好友闲聊的语气,菲亚迟疑片刻,试探着传达意念,从蓝染身上寻找答案。
【你到底……是什么人?】
菲亚百思不解,阿亚纳米最少吸收了一名以上七鬼神的力量,方才两人交锋时展现的操偶技能属于系魂,要分辨清楚,七鬼神毕竟和人类有决定性差距。
察觉有人靠近,蓝染调转方向朝大门迈步,他漫不经心地回答:“你不需要介意,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
【……什么意思?】
说完让菲亚震惊又错愕的消息,不顾剑中魂魄满是纠结的追问,蓝染站在二楼,俯视一楼门口鱼贯而入的黑鹰成员。
骄傲的雄鹰们神情严肃,大步跨入建筑物内,军装下摆甩出凌厉弧度,这副架势像过来找人打架的。
蓝染立于最明显的位置,一进门就能看见,黑鹰们停下脚步,抬头直视高处的金发男人。
始于无声的对峙因皇帝主动开口而告终,蓝染语气平淡不含情绪起伏:“跟我来。”
“带你们的长官回去。”
注视蓝染转身,背影离开二楼护栏,黑百合暗自松了口气,紧握的手指稍微放松。
他不希望和皇帝动手,这是不被允许的叛逆行为,一旦冲突产生必然导致部队内部分裂,后续会衍生出许多问题。
见事情有转机,黑百合下意识忽略另一种考量角度,既然阿亚纳米先下手了,冒犯皇帝的罪名在那一刻便已成立,无论接下来干部采取哪种行动,皇帝都能名正言顺的惩处他们。
黑鹰是帝国军的一部份,效忠皇帝,然而干部们献上忠诚的对象却是黑鹰现任指挥官。
该庆幸皇帝的态度和不久前联系他们时一致,没有突然翻脸。
休加也觉得自己像行走在钢丝上,一阵风吹过来就可能摔得粉身碎骨。脸颊浮现冷汗,嘴角仍维持上扬弧度,是故作轻松,也是习以为常的伪装。
办公室门扉敞开,站在走廊就能看清楚里头景象,空咒留下的刻痕遍布,物件散落一地,现场凌乱不堪。
银蓝色发丝的男人闭着双眼倚靠身后墙壁,自然卷曲的浏海盖住细长睫毛,雪白肤色被血迹衬托,凸显病态般的惨白。
黑百合一瞬间以为上司没呼吸了,他看不出对方胸膛有无起伏,代表软弱的泪水挂在眼角。
“阿亚纳米大人……!!”
黑百合愤怒地转头,嘶吼着对蓝染张开五指,黑魔法如暴风般瞬间释放,包围娇小身躯,再旋转缠绕手臂,以掌心为基准锁定攻击目标!
“你竟敢杀害阿亚纳米大人!不可原谅!!”
“黑百合——!”
休加只来得及喊同伴名字,伸出的手没能制止对方。
他承认自己第一眼看见阿亚纳米狼狈的模样也是呼吸一滞,但他觉得皇帝叫他们过来不是为了替长官收尸。
面对急速接近的不祥能量,蓝染表情不变,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身旁玻璃早已碎裂的窗户宣告阵亡,黑龙庞大的脑袋撞入房间,两排对人类而言尖锐且巨大的牙齿眼看就要刺穿黑百合身体!
张开的嘴巴没能闭合,黑龙静止不动,黑百合捡回一命,傻傻地站着表情空白,还是他身后的副官率先回神,连忙上前抱住粉发少年,把人带到相对安全的区域。
黑鹰们转头看向一旁,阿亚纳米仍靠墙坐着,此时却已睁开眼睛,紫罗兰色的瞳孔倒映所见,似是剔透琉璃,仅反射光景。
是他阻止了可能降临至部下身上的惨案,系魂的丝线束缚龙首,暂时剥夺它移动权利。
喀拉弥特不甘心地和外型脆弱实则牢固不易破坏的细线较劲,它试着甩动头颅,却被各方延伸而来的丝线捆绑,情绪逐渐暴躁,闭合的牙齿缝隙有灼热火炎溢出。
蓝染拍了拍黑龙侧脸,随意的动作酷似对待宠物狗,然而喀拉弥特就吃他这套,在蓝染诚意有限的安抚下,喀拉弥特很快恢复镇静,顺服地虚靠着地板,眯眼享受契约者抚摸。
他信任蓝染,蓝染也给予回应,属于他的东西,想怎么对待都是他自己的事,外人不可插手。
即使是阿亚纳米也不行。
环形空咒生成,绕着黑龙的巨大脑袋转了一圈,切断鬼神之力凝聚的细线。
蜘蛛丝般的细线残骸飘散,喀拉弥特喷了下鼻息,觉得头颅往前的姿势让脖子不舒服,它向后退了一些。
不意外招式会被简单破解,在刚才的战斗过程中,阿亚纳米便意识到自己和蓝染之间隔着一道天堑。
“愣着做什么?”掌心离开冰冷龙鳞,蓝染做出不解的神情,“忘记你们的任务了?”
黑百合恍然,他不顾黑龙在旁虎视眈眈,焦急地跑向长官所在的墙边,想确认上司状态。
“阿亚纳米大人……”
毫不犹豫地双膝触地,黑百合抬起手,想帮助上司,又害怕自己乱动会导致对方伤势加重。
少年咬牙,暗自在心底责怪帝国身份最为尊贵的男人。
阿亚纳米目光平静,神色冷淡,似乎被打残承受剧烈疼痛的不是自己,他的身体动弹不得,勉强举起手臂替黑百合解危已是极限。
“看你做的好事,嗯?”
【……】
蓝染示意喀拉弥特瞅一眼被压扁的桌子,目的在于逗弄黑龙,办公室的东西在他跟阿亚纳米动手时就毁得差不多了,喀拉弥特转动血红竖瞳,被压成渣渣的残骸是铁证,它沉默数秒乖巧认错,虽然没什么卵用。
阿亚纳米似是被声音吸引,一双柔和时色泽如花瓣柔软,平常却又冷硬冰凉的眼眸,静静望着不远处的皇帝。
黑百合顺着长官的目光看去,下意识紧握拳头,他……还真不能对皇帝怎样。
应该说,没有阿亚纳米的命令,他什么也不能做,更别说为上司讨回公道。
如果蓝染知道黑百合此刻心里都想了些什么,大概会觉得他的脑回路很可笑。
主动挑起冲突的不是他,他采取正当防卫把人打残了,反过来怪他下手太重,荒谬又离谱。
“我说,要不要干脆……?”休加用拇指在脖子前方划过,比了个斩首手势,笑容不知何时隐去踪迹,愤怒和挫败感让他的内心备受煎熬。
休加曾发誓要守护阿亚纳米,这是军校时期他对自己许下的誓言,他知道以阿亚纳米的骄傲不会寻求帮助,他认可的友人也的确有狂妄的资格,但这是两回事,不需要保护,那么他可以作为一把刀斩杀挡路的敌人,前提是……阿亚纳米愿意使用他。
独自一人前来,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休加墨镜下的眼眸光芒锐利,他抿着嘴唇,被阿亚纳米瞪了一眼后,停顿片刻才重新挂上轻浮的笑容。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开个玩笑,干嘛这么严肃?”
“……扶我起来。”阿亚纳米用无不含感情的语调说道。
黑百合快速擦掉挂在眼眶要掉不掉的泪水,认真道:“我来吧!阿亚纳米大人我扶您上飞行器!”
气氛突然凝滞,众人沉默地看着黑百合,用视线打量他的身高,以及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力气的瘦弱四肢。
想像一下小孩背大人的画面——阿亚纳米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蜀南文学
他当然不可能让自己沦为众人取笑的对象,想都不要想。
黑鹰们带他们上司回基地治疗,阿亚纳米不久前才使用过一次修复舱,伤势是在入侵教会时和系魂交手造成的,负责把人扛回来的休加当时脸上也挂着笑容,心里的郁闷只有自己知晓。
帝国的修复仪器效果显著,身体少了一半只要没死都能救回来。
蓝染目送黑色飞行器关闭舱门后起飞,侧首对喀拉弥特道:“走吧。”
黑龙眨了眨眼,瞳孔平静专注,它顺从地俯身,待契约者就位后舒展双翼,掀起一片尘土,黑色身影急速冲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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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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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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