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忠、李立、康术德他们仨,无论是谁,都没想到外面如此寒风凛冽,起士林的门厅里竟然温暖如春。
用眼睛找了半天火炉子,居然在哪儿也没见着。
门厅靠墙的地方只有几个沙发,上面坐着几个等座的顾客。
有洋人也有华人,但都是外面皮大氅或者呢子大衣,里面一身西装的富贵打扮。
以康术德他们几个穿着长棉袍、皮帽子的衣着装扮,如果和这些人比较。
虽然不能说显得贫寒,让他们羞愧。
但也明摆着跟这里的氛围不协调,难免让他们有些相形见绌的局促。
这么说吧,尽管他们仨是打京城首富家里出来的,见惯了马家花园大宅门的富贵气象。
可到了这儿,也一下子成了土包子.
毕竟中西迥异。
好在没容他们打退堂鼓,才一进来打量了几眼,侍者拿着登记簿就问话了。
“请问,几位先生贵姓啊?”
作为请客做东之人,康术德代表三人回答。
“免贵,我姓康,这位姓肖,那位姓李。”
但回答过后,心里也是相当奇怪。
怎么吃饭还问我们几个人的姓儿啊?
难不成就跟魏佳胡同里挑水的老杨似的,认为潘仁美害了杨家满门,死活不伺候姓潘的主顾。
有的姓,在这儿还犯忌讳,不接待?
侍者看了半天登记簿,竟然又开口发问。
“您几位预约过没有?”
仨毛头小子谁都不知什么叫预约,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
侍者便又告诉他们说,“就是提前订了桌的。”
康术德摇头说没有。
李立可不愿意再生变故,着急插了一嘴。
“我们可是打京城来的,好几百里地呢,专程来你们这儿,难道还要预约?”
然而京城这块招牌在这儿屁用没有。
侍者丝毫不动声色,很从容的说,“要是没预约,您几位得先在沙发上安坐,候一会儿。等有了空座位我来请您几位。”
李立有点不甘心,还想掰扯两句。
肖忠赶紧把他拉一边去。
“人家挺客气,也没说不让吃啊,那坐就坐吧。别找事。”
说完率先一屁股坐下去,没想到屁股刚往下一沉,忽悠一家伙,身子一下仰靠后背上。
这可把肖忠吓了一跳。
“哎呀”一声,他赶紧站了起来。
康术德看见,赶紧出言安慰。
“没事,沙发就这样的。里面有弹簧,坐着舒服。我们宋先生东屋的沙发,也是这样。”
但肖忠说什么也不敢再坐了,他怕沙发被自己坐塌了。
李立取笑他不会享福,便径自占了他的地儿,一屁股坐上去,还颤悠了几下。
嘿嘿笑了。
不过,很快他的得意也消失了,甚至脸红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对面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白俄少妇,在目不转睛的看他。
那洋女人头发是金色的,眼睛是蓝色的。
毛茸茸的貂皮大衣包裹着她,上面只露出雪白的脖颈。
下面穿着裙子,裙子里露出了一双光洁的小腿。
纤细的脚上穿着玻璃丝的丝袜子,高跟儿的小皮鞋。hτTΡδ://WωW.sndswx.com/
这副穿戴跟李立自己那厚重棉袍子底下的老头儿大棉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让他情不自禁坐直了身子,把自己的一双笨脚往沙发下头缩。
他的窘迫样子,很快把女人逗笑了,看着他的眼睛更蓝了。
至于康术德和肖忠,谁都没太在意李立身上反常又微妙的变化。
因为他们俩的注意力已经全放在餐厅里面了。
小桌,铺着洁白桌布,有鲜花插在瓶子里。
藤椅,垫着丝绒厚垫。
墙上挂着洋画,精着身子的女人横躺在绒布上。
地上铺着地毯,踩上去,厚而软。
吃饭的都很文明,小声地说着话,也有的在看书,看报。
几乎所有的座位都是满的。
这里没有鸟笼子,没有蝈蝈的鸣叫,也没有人在这儿大声划拳。
只有优雅的音乐,有穿黑礼服的侍者托着盘子走来走去。
那小胯一送一送的,显得轻盈而有风度。
这里上菜那都是“托”,而不像他们所了解熟悉的中式庄馆里,跑堂的那样去“端”。
举止不一样,给人的印象也不一样,这儿的人都有种令人新奇的文雅和教养在里头……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当他们仨都觉着身上热了。
脑袋,脖子,后背都冒了热汗,刚想要摘帽子,解围巾的时候。
不知不觉排在他们前面的客人都已经进去了。
终于轮到侍者把他们引入座位了。
结果这才入座就闹了误会,也就预兆了这顿饭,他们必然吃的非比寻常。
敢情侍者把他们仨带到了一个靠窗户的座位后,按照规矩,就要拿走他们的帽子和围巾代为存放。
可他们仨谁都不撒手,怕丢了,最后侍者只有由他们。
然而他们却又不知搁在何处为好,哪儿哪儿好像都不合适,最后一凑合,全给放他们自己脚底下了。
只把那裹着包袱的一对珊瑚盆景放在了多出来的那张椅子上。
侍者则目不斜视,全当没看见。
只专心专意在他们每个人的面前倒了一杯冰水和热手巾卷儿。
康术德、肖忠和李立,全都不知道这玻璃杯里泡着冰的液体是什么,都端起来尝了一口。
反应也都差不多,全是一闭眼,龇牙咧嘴就给放桌上了。
尤其是李立,肚子里没一点热食儿的他,甚至打了一个逮逮。
“嚯,真凉啊!洋人怎么爱喝这个?这不是烧刀子,是冰刀子!”
倒是那热手巾,温度够烫,让他们很享受,都很舒服的擦着。
肖忠代表他们几个说出了心里的感慨。
“哟呵,没想到洋人也学会了咱们剧场和澡堂子的规矩啊。这倒是不错。”
仍然是李立,不知什么叫适可而止,那德行样大了。
他是擦完了脸擦脖子,然后又将脑袋和鼻子使劲儿的擦,就连耳朵根儿也没拉下。
真跟进了剧场和澡堂子一样,等到他擦完了将手巾把儿撂下,白手巾已经成了灰的。
侍者这时又把一个精致的硬皮本子摆在了桌上。
“这是MENU,您几位看看点什么?”
然而他们仨打开一看就又傻眼了,居然全是外文。
他们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只有面面相觑。
请客的康术德觉着不是事了,硬着头皮问侍者。
“这外国字儿我们都看不懂啊?你们就没中文的菜单?”
没想到到还真有,侍者很快就拿来了一份。
但也说了,“这菜单是旧的,新的还没做出来。菜品不全,价钱也和现在有些出入。”
这倒是不怕,关键是能看懂就行啊。
康术德、肖忠和李立终于安了心。
可万万没有想到,打开中文菜单再一看,明明是汉字,他们都认识。
仍然是个头昏脑涨不明所以,老半天还是点不出来一个菜。
侍者很有耐心的等待着,让肖忠都觉得不合适了。
他不禁脱口而出。“你们这儿不卖烂肉面吧?”
侍者倒是立刻回复。
“我们有意大利肉酱面,您觉得可以吗?”
肖忠没想到还真有面,于是没打磕巴就点头同意了。
然后靠在椅子上颇有解脱之感。
这一来,康术德也找着了点菜的办法了,干脆有样学样,直接问侍者。
“你们这儿有没有热乎带汤的菜?能暖胃的那种?”
侍者点头说有,伸手把桌上那份中文菜单上翻到了一页。
“这些都是。”
康术德看那一页上面俩大字,写的是“苏坡”。
他就伸手一指,随便点了一个。
最后该轮到李立了,他可不愿意问侍者,非要假充内行。
而且这小子还很贪心,有点嫌弃那份中文菜单太薄,菜品不全。
居然拿起了那份洋字码的菜单懵着来。
翻到了一页,就指着最上面的两个东西。
“就是他,我要这两个”。
侍者立刻将本子一合。
“各位请稍等,菜很快就来”。
然而李立偏偏又想起来一事儿,又把要走的侍者叫住了。
“等等,我问问,你们这儿有洋酒没有?”
侍者只得站住回应。
“有啊,红白葡萄酒、香槟酒、力娇酒、白兰地、威士忌、伏特加,我们都有。我给您再拿份酒单来吧……”
李立正开心的想要答应,却不妨他此举惹得肖忠有点生气了。
“干吗?要得够全乎的你!小康请客,你倒真不心疼!问题是咱们还得办事呢?你喝什么酒?”
这让李立登时没了精挑细选的心,赶紧把侍者打发走了。
“啊啊,不用看了。最便宜的,你给我来杯最便宜的洋酒就好!”
跟着又扭头跟肖忠和康术德赔笑。
“我就喝一杯,一杯总行吧?求你们了,见过孙少爷喝那些红红绿绿的洋酒,我早就想尝尝滋味了。一杯总不至于误事吧?”
面对他这副嬉皮笑脸的德行,肖忠也没辙了。
康术德更是一笑了之。
但有那么句话怎么说来着?
聪明反被聪明误。
有时候,连老天爷都见不得耍小聪明的占便宜。
真等他们点的饭菜一上桌,可就是让李立后悔不迭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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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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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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