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之后,那位修士见到门前是章益微微一愣,不过还是客气的请他进去。
房间之内,在确定了只有他们二人之后,章益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叩头不止的请那位修士为自己的母亲复仇,并把自己母亲一家的遭遇说了一遍。
听到这个请求,那位修士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来,他看着章益一阵后就沉吟着问道:
“此事……算是你的家事,你姓章,五灵章氏实力极大,按理说你该去找你父亲去寻找凶手为你母亲报仇才对,为何到老夫这里来呢?”
对这位修士的反应章益并不奇怪,他说道:
“若我父亲肯去做,我哪里还会来麻烦前辈,想必前辈早就知道了我的来历,如今我父亲对我母亲早就没了半点的情分,晚辈求了他不知道多少次,还为此与他争吵过,但他总是敷衍推诿,眼看着凶手迟迟不能捉住,我母亲的仇恨迟迟不得昭雪,这让晚辈日日如煎熬一般,不得已才来求前辈帮忙出手。”
这位修士很显然没有预料到今日章益会来找他,但并不代表他没想过以这件事来做文章,只是章益占了个先机主动找上门来让他有些意外,他依旧狐疑不已的看着章益继续问道:
“若是什么流寇作案,想必现在早就逃远了,修行界那么大,事情又发生了这么久,就算老夫愿意助你,也没有头绪呀?”
章益斩钉截铁的说道:
“晚辈心中其实已经知道是什么人害了我母亲!”hτTΡδ://WωW.sndswx.com/
那位修士马上就问道:
“哦,是什么人?”
“正是我父亲的道侣,出身冀州任家的任娓!”
那位修士听到这里顿时色变,斥道:
“休要胡言乱语,任娓长老虽然不是你的生母,但她岂能做这样的事!”
章益也马上接口说道:
“前辈,晚辈确信无疑,就是她害了晚辈的母亲!”
“哼,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证据……”章益苦笑了一下,说道“以晚辈现在的情形哪里可能找到什么证据,前辈也说过了,修行界那么大,人海茫茫到哪里去凶手呢?不过就在我母亲一家被害之后,晚辈就发现那任娓的心情就变得很是不错,这让晚辈十分生疑。况且,我母亲一家是小世家,向来谨小慎微,对外并无仇家,多少年来与附近的大小世家关系和睦,彼此亲善,当地也一向太平,为何会突遭横祸?想来一定是那任娓对我父亲与我母亲的事情怀恨在心,后来她儿子死了,她更是对父亲将我接入五灵宗极为不满。自晚辈入五灵宗后她一直就看晚辈不顺眼,甚至还与父亲大吵过,说什么就是我母亲家为了让我进入五灵宗才害了她的儿子,当时我父亲还训斥她,说她的那些话都是无稽之谈,再后来不久就发生了我母亲一家人惨死的事情,奇怪的是从那时起,本来她一直都天天阴沉着脸,不知为何心情就舒畅了许多。前辈,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证据,晚辈断定就是任家在任娓的鼓动下暗中对我母亲下的毒手,而且为了掩人耳目还把附近的几个小世家也除掉了,这样就把水搅浑了,让人猜不出他们的主要目的,看起来就是修行界里的流寇所为。唉,更因为我父亲的薄幸无情,早就错过了追拿凶手的最佳时机,甚至……直接下手的那些人说不定已经被灭口了,哪里还能找到他们去问口供呢?现在晚辈走投无路,只能来找前辈出手为我母亲报仇!”
那位修士听完继续冷冷的说道:
“也就是说你没有任何的证据,而且,你知道你这是要老夫做什么吗?你这是要老夫无凭无据的就去害一位宗内的结丹长老,你好大的胆子!哼,不如这样,你现在就离开老夫的洞府,老夫只当今夜你没有来过这里,也不会去向章兄去说这件事情,如何?”
到此时章益认定了这个修士一定有什么图谋,否则不会与自己这样说话,既然如此,那接下来就该摊牌了。
“前辈就不要再与晚辈遮遮掩掩了,”章益跪直了腰杆说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索性晚辈斗胆直言,来之前晚辈已经悄悄的打听过了,知道前辈并非是我父亲的好友,仅仅是相交泛泛而已。前辈也没有要攀附五灵章氏的意思,但前辈却总是出现在晚辈的身边,晚辈对自己也有所认识,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资质不佳的后生小辈而已,修行的前途更是平平,不知道为何前辈这几年来一直对晚辈私下里问长问短的关怀备至?晚辈仔细的想过,必是前辈对晚辈有什么图谋,又或者是对章氏有什么图谋而且要从晚辈身上入手方可,晚辈虽然姓章,但这个姓氏可不是晚辈自己想要的,自出生起晚辈就在孙家,与五灵章氏无缘,只想着能陪在母亲的身边,从来就没想过要来这五灵宗,也没想过自己身为章氏一员该如何。正相反,晚辈如今对章氏只有恨意,若不是我父亲抛弃我母亲,哪里能让我母亲在家里抬不起头、日日神伤不已;若不是我父亲将我强行带到五灵宗,我母亲如何会遭受这骨肉分离之痛!若不是任娓量小善妒,孙家又怎会有这样悲惨的下场?晚辈对章氏,对任娓,只有恨!虽然不知道前辈图谋的到底是什么,但是……”
说到这里,章益决然的盯着那位修士,抬手就将一根食指送入口中,然乎用力一咬顿时血就流了出来,让那修士一惊,然后章益就以那根血手指在额头一抹,然后郑重说道:
“晚辈在此立下血誓,只要前辈能为晚辈的母亲找回公道,杀了那任娓,晚辈为前辈纵然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在所不惜!”
说完章益就以头抢地,“砰砰”的响个不停,那位修士开始还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直到他醒悟过来伸手将章益止住时,章益的额头上几乎皮肉外翻,那位修士看了看章益的额头上的伤叹了口气,但开口的问话却让章益心中一喜:
“你是何时察觉老夫接近你是有用心的?”
“我母被害,全家人被杀,遭逢这样的变故,晚辈的心智就如开窍了一般……”
那修士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
“嗯,你果真要任娓死?”
“晚辈已经发下誓言。”
“假若……你母亲一家人的死与任娓无关呢……”
“我母亲全家遇害,本来她就嫌疑最大,就算不是她,但任娓表现的十分幸灾乐祸,仅凭这一点,她也该死……!”
听到这里,那位修士沉吟了一阵子,同时也在盯着章益,最后说道:
“……好吧,你想办的事,老夫并非不能做到,但这件事并非一朝一夕,而是要等时机,嗯,从今日起,你就不要再来这里,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你大概就能听到任娓的死讯,这期间你不得表现得异常,以前什么样子,日后还要什么样子,这样才不会让人生疑,这些你自然该懂。任娓死后自然会有一场风波,等风平浪静之后再来找我,到时候你就知道老夫要你做什么了,你猜的不错,老夫对你的确有所图谋,但老夫的图谋并非章氏,更不用你粉身碎骨。”
闻言章益拜谢。
后面的日子里,章益果然表现的如同先前一样,只要章九铭在洞府,章益就会去纠缠一阵,缠着章九铭问何时才能将杀害他母亲的凶手捉住,弄得章九铭烦不胜烦,也不能说章九铭什么都没有做,他的确是派了几批人出去调查,甚至还借着外出的机会亲自追查过,但无论如何都已经晚了,这件事早成了难解的悬案,就是不知道章九铭在面对孙家的残垣断壁的时候是不是还能想起那位孙姑娘的倩影。
一晃过了好几个月,某一日,冀州任家出了些事情,派人给任娓送来了书信,请她回去一次,任娓接到书信在告知章九铭后就离开五灵宗,返回冀州。
就在任娓返回的路上她就遇到了劫杀。
那次对任娓下手的不止一人而是多人,个个修为高深手段狠辣,而且他们十分胆大,动手的地方几乎就在离任家不远之处,那些人先是隐藏身形埋伏,在任娓路过时闪电般齐齐出手,得手之后就立即远遁,再无踪迹。
任娓被杀的消息很快就由冀州任家送到了五灵宗章九铭这里,让章九铭如遭雷击一般呆愣愣的半晌不动,然后就立即离开五灵宗远赴冀州。
章益开始并不知道任娓出事的消息,他是在章九铭从冀州返回五灵宗之后才知道的,看着自己父亲失魂落魄的神色,章益心中只觉得心中有一种难言的畅快,更是有中说不出来的难过……自己的母亲被害从没见过父亲如此,如今那个女人死了他竟然如此伤心,章益从心里就为自己的母亲不值,不知道当年自己的母亲为什么看上了这个负心的男人。
他知道自己现在还很难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于是在章九铭伤心的时候便悄悄的躲了起来,免得被人看见发现自己的不妥。
同时,章益对那位修士此时佩服的五体投地,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他竟然真的做到了,佩服之余,对那个修士他也有了几分的恐惧。
章益将任娓的尸身接了过来,将其安葬在了五灵宗内,虽说是名义上的母亲,但章益也要穿上素袍以表达哀思,不过那时候他已经调整好了心情,脸色木然的任人摆布罢了,葬礼之时他想的就是这一切赶紧结束,然后他就要去找那位修士去履行自己的诺言。
事后,章九铭大费周章的追查了许久,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已经让他怀疑是不是有人在针对他,先是死了个儿子,后来他又死了一个曾经与他欢好并为他生下一子的女人,而现在他名正言顺的道侣也死了,那接下来呢,会不会自己现在唯一的儿子也会在某天莫名的遭遇不测,这是不是有人在对付他?
章九铭查了许久,动用了不少的力量,奇怪的是半点蛛丝马迹也追查不出来,只知道那几个出手的人手段极为高明,一击得手立即远遁,仅此而已。章益说的不假,他的父亲是个负心薄幸的人,章九铭追查自己道侣的死因是更担心有人要加害自己,可随着时间的过去,任何的线索都没有找到,逐渐的他的心也就缓了下来。
……
折腾了好一阵之后,章九铭终于偃旗息鼓,追查了许久,冀州任家自然也参与了,下得功夫不可谓不大,派出的人手不可谓不精锐,但却一直没有那些人的半点消息,终于章九铭决定将这件事情暂时放下,待日后有了线索再作理会。
而章益见此也终于放下心来,在章九铭追查任娓死因的时候,章益一直还为那位修士捏着一把汗,担心他手脚不干净会被章九铭查出些什么来,如今看来总算是风波暂平,于是他依着之前的约定,再一次的悄悄来到了那位修士的洞府,进去之后究竟恭敬的跪拜在地,感激无比的说道:
“多谢前辈,让晚辈的母亲可以含笑地下!自此以后,晚辈这条命就是前辈的,任凭前辈驱策。”
那位修士看着跪在地上的章益说道:
“今日你来,老夫还是与之前所说的一样,第一,老夫并不图谋五灵章氏;第二嘛,老夫也不会让你粉身碎骨。但是在老夫开口之前,章益,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你若现在离开,老夫日后绝对不会再去纠缠于你,而且任娓的事情也让它过去,自此再不提起,你回去继续在章九铭的身边修行,日后更是不许来找我,咱们就当前面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何?你要想好了,在老夫开口要你做事之前,这是你最后一次抽身事外的机会,一旦老夫说出来了,你再反悔,为了老夫自身安全计,就必须要将你杀死,就算你先假意答应然后回去再告发老夫,老夫也有办法取你性命,你好好的考虑考虑吧?”
章益本身就对自己的父亲毫无感情可言,更是因为母亲之死对章九铭充满了怨怼,对整个五灵章氏也无好感,可以这样说,他从来没有将自己看作是五灵章氏的一员,对其没有任何的归属感,若有可能他更想回到孙家,回到自己母亲的身边,就算那是个小世家,但至少还有一份令他无比怀念的亲情在,可如今孙家上下都在那场横祸中惨死,他就只能留在五灵宗,留在章九铭的身边,他对此又十分的不情愿,这样下去将来还免不了继续受章氏的摆布,现在这位修士说并不是图谋章氏,章益原本已经打算好了,就算这位修士今晚开口让他去弑父,他也会咬着牙去做,如今看来与他想的并不一样,在章益看来或许在今晚就有可能发生改变自己命运的事情,于是横下心说道:
“晚辈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请前辈明言吧,但有驱策,晚辈莫不从命。”
那位修士看着章益的脸色,缓缓的又说道:
“若我要你做的事情会让你成为天下共敌,你也愿意吗?”
“晚辈自母亲被害之后,这世上就再无可以留恋的,天下共敌,晚辈还没有那个本事,但前辈为晚辈报了大仇,这个恩,晚辈一定要还,请前辈明言!”
沉默了一阵之后,那位修士说道:
“好吧,既然如此,你要记住,自此之后你的路将荆棘丛生,步步惊心,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是,晚辈记下了。”
“嗯,那听我说吧,老夫之所以帮你,或者说在当初之所以接近你,也是因为看出来你对章九铭毫无父子之情,对任娓就更不可能有母子之义,而你的身份却恰恰又是五灵章氏之子,在宗内地位不凡,若是能将你纳入老夫的门下,旁人绝不会怀疑你或是注意你……”
听到这里章益吃惊不小,他不敢相信的问道:
“前辈这是要……收我为徒吗?”
“差不多,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师徒关系,日后你也绝对不能将跟我的关系对旁人说起,切记切记,这可是要命的事……”
“那究竟是……”
“现在就对你明言,老夫的身份表面上是五灵宗的结丹修士,但实际上老夫还有一个隐秘的身份……嗯,你听说过崇灵血修吗?”
“没有……”章益一脸迷惘的说道,崇灵血修这四个字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嗯,也对,以你的阅历是应该没听说过我们,这么说吧,老夫就是崇灵血修,而为你除掉任娓的那些人也是,他们算是老夫的同伴,老夫这样帮你,就是为了让你也成为崇灵血修,成为老夫的弟子,但崇灵血修不容于中洲六宗,不但是六宗的共敌,更是中洲几乎所有大小世家的共敌,因此前面才让你慎重,要知道在你若成为了崇灵血修之后,稍有不慎事情败露被五灵宗发现,不但老夫的命不保,就连你也是一样,不要以为你是章氏之子就能逃脱,到时候就算五灵宗不除掉你,五灵章氏为了自身计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你除掉,你明白吗?”
“可是,前辈,为什么崇灵血修是中洲六宗的共敌呢?”
“这个说起来话可就长了……”
接下来这位修士就将崇灵血修的起源,还有崇灵血修与魇血邪修的关系给章益细细的说了一遍,因为前文有过交待,因此这里不再赘述。
(关于崇灵血修与魇血魔修的来历,印象模糊的看官可以回头翻看第五卷第二百六十六章前后即可。)
在听完这位修士的讲述之后,章益首先是没有想到崇灵血修的渊源如此久远又一直这样隐秘,然后就在他还想着崇灵血修的事情时,忽然猛的心中一缩,他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在母亲被杀一事上有重大的疏漏,之前他可能因为对父亲的不满以及对任娓的恨而蒙蔽了双眼,现在依着这位修士所言,他处心积虑的早就在打自己的主意,要让自己成为崇灵血修,那么……有没有可能自己的母亲……就是这些崇灵血修为了达成目的而下的手呢?
现在任娓的死与章益有脱不开的关系,他已经泥足深陷,再也拔不出来了!
若真是如此,那么他章益现在要答应这个修士成为他的弟子……算不算是认贼作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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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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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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