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目去看方知嬅,方知嬅看向他的眼神仍然纯净而懵懂。
他在想啊,方知嬅那一晚给他念《绿山墙的安妮》的时候,她的声音就是介于“有情”与“无情”之间的完美平衡吧。
所以,他回忆着那时她的声音,酝酿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打破了桎梏。
“只管向前走吧。”
他话音刚落,穆杺的眸中就泛起阵阵涟漪。
剧组里期待他表现的人,此时都屏息凝神,翘首以盼地望着他。
“若你无法回头,那就只管向前走吧,不要回头看。”
“我在你耳畔唱着动听的歌,是为了让你入梦时,遇见窗台纷飞的蝴蝶。”
片场里的众人有些猝不及防,穆杺的眼神微微一凝。
苏松屹略微停顿了两秒,光顾回忆着与方知嬅的声音,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恍然间回过神,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台词。
“我在你耳边读着温柔的故事,是要你在梦里看见,东风吹落了千树繁花。”
“你在花里一边走,要一边记得我,记得窗台的蝴蝶,记得诗篇的结尾,记得落满雨水的夜。”
他话音刚落,全场寂静。
苏松屹看着那些呆滞的眼神,不禁有些慌乱。
突然间就忘词了,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呢。
穆杺看了他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导演邓鑫用征求的眼神看着她,欲言又止。
“呼~就这样吧。”
穆杺舒了一口气,轻轻笑了笑。
“就用他说的这段对白。”
她率先鼓起掌来。
零星的掌声像是点燃了引线的火苗,很快就引得全场掌声雷动。
导演邓鑫、副导演、参演的黄泽清和唐沫、灯光师、摄像师……剧组里所有人都在鼓掌。
序幕的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除了开幕的那一段独白以外,今天就没有了“引渡使”这个角色的戏份,至于闵玉婵扮演的引渡使的官配,还尚未出场。
剩下的时间,苏松屹和两个姐姐就在片场里观察其他演员的拍戏过程,希望能从他们身上习得一些经验。
邓鑫拍戏的时候十分严谨,有时候,一个很简单的镜头甚至要重复好几十遍。
拍戏的演员不禁叫苦连天,主演黄泽清因为一直找不到状态,被邓鑫指着鼻子暴骂。
片场里,小姑娘哭得泪雨梨花,很是惹人心疼。
午餐是从茶餐厅里送来的盒饭,有白切鸡、叉烧肉、烧鹅、广式腊肠。
甚至还有菠萝油、广式奶茶、咕咾肉和干炒牛河。
方知嬅在剧组里,跟着混了一顿饭,美滋滋。
“哇,剧组里吃饭都这么丰盛的吗?”
看着茶几上满满当当放了好几盒的烧腊,方知嬅不禁感叹起来。
“当然不是了,我妈叮嘱过,我们三个吃的饭,是专门从茶餐厅里送来的。片场里群演和场工吃的和我们不一样。”
闵玉婵淡淡地道,她对剧组的了解要比方知嬅稍微多一些。
“群演和场工吃的什么?”
方知嬅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猪脚饭。”
闵玉婵淡淡地道。
“场工和群演是剧组里最累最辛苦的。”
“而且很多剧组为了节省成本,会克扣伙食费,所以他们吃的都不怎么样。”
“我妈的剧组倒是还好,没这种事,我之前还去吃过两次。”
闵玉婵说着,掐了掐苏松屹脸上的肉,觉得他最近好像瘦了点,又往苏松屹餐盒里夹了几块烧鹅。
“为什么不给我饭?”
一个年轻的女学生群演的质疑声远远地传来。
“我都看到你之前拿过一份了,我们的饭菜供应都是有限的。”
分发盒饭的员工耐心地道。
“我没有啊!”
那女学生顿时急哭了,气得直跺脚。
周围吃饭的群演一起看了过来,苏松屹和闵玉婵也下意识地朝那边看去。
那女孩子捂着眼睛哭了起来,感到很是委屈。
跟着剧组累了整整一个上午,才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开饭时间,结果工作人员都不肯给她盒饭。
“怎么回事啊?”
邓鑫走了过来,质问道。
“导演,我……我之前看着她拿了一份盒饭的,这……”
管饭的工作人员看着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子,语气也不那么自信,开始自我怀疑了。
“行了,一份饭而已,给她一份不就行了吗?”
闵玉婵走过来,淡淡地道。
“小姐!”
邓鑫连忙问好。
闵玉婵从取餐地点拿了一个餐盒看了看。
装菜的餐盒里有土豆红烧肉、番茄鸡蛋、还有一个糯米鸡。
和其他剧组里的伙食比起来,算是很不错了。
“给!”
闵玉婵走到那女孩面前,将餐盒递给她。
见那女孩脸色泛黄,脸型削瘦得过分,她又多拿了一盒米饭,一起放到她手里。
“谢谢!”
那女孩抹着眼泪,道了谢。
“没事。”
闵玉婵头也不回地进了别墅。
“生活挺不容易啊。”
远远地看着那些排队拿饭的群演,方知嬅颇有些感慨。
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周星驰的《喜剧之王》。
“你想知道为什么?”
“我想知道为什么啊!”
“因为你没资格吃这碗饭!”
……
闵玉婵回想起吕依依创业之初时的艰难,都有些心疼。
“谁都不容易,我妈以前也做过群演,我也跟着她一起吃过剧组的饭。”
“我们现在能坐在这里吃饭,是因为我妈给我们创造了优越的条件,让我们不用为了生活奔波劳累。”
她看向队伍里或年轻,或老迈的群演,眼神略微荡漾起涟漪。
“这些人都很值得尊敬啊,靠自己劳动吃饭,不丢人。”
“大家吃了那么多苦,就是为了生活得更好,为了让自己的孩子,生活得比自己更好。”
方知嬅尝了两口奶茶,声音变得很轻。
“嗯,所以,我们也得努力,给自己未来的孩子创造更好的条件。”
闵玉婵一边吃饭,一边暗自下定了决心。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先吃完这些饭再说。这些吃的,都是妈妈赚的钱买来的,不能浪费粮食。”
苏松屹一边说,一边把广式腊肠挑到方知嬅的碗里。
广式腊肠太甜,吃惯了咸味腊肠的他,不太喜欢。
白切鸡蘸上了葱姜之后,倒是比较符合他的喜好。
“嗯,不能浪费粮食。”
方知嬅说着,又从苏松屹碗里夹走了两块荔枝木烧鹅。
烧鹅皮酥脆多汁,焦而不老,肉质鲜甜,带着蜂蜜的馨香,口感很是丰富,方知嬅尤为喜欢。
沾上了汤汁的米饭,配上酸豆角和土豆丝,也很是开胃。
这一顿饭,三人都吃得很是满足。
“松屹,你在念那段对白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按照原来剧本里的台词念?”
闵玉婵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好奇地问道。
“我突然忘词了,那时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松屹神情恍惚,看向方知嬅。
“知嬅姐!”
“嗯?”
方知嬅正吃着菠萝油,听到苏松屹正在喊她,便舔了舔唇邓鑫角,好奇地眨巴着眼睛。
“我在你耳畔唱着动听的歌,是为了让你入梦时,遇见窗台纷飞的蝴蝶。”
“我为什么,会那样说呢?为什么是遇见窗台纷飞的蝴蝶,而不是别的呢?”
苏松屹托着下巴,有些迷惘。
“这我哪知道?”
方知嬅翻了翻白眼。
苏松屹释然地笑了笑。
是啊,一个人自以为很重要的事情,或许别人早已在不经意之间忘记了。
或许,这是因为,对方知嬅来说,姐姐照顾弟弟是再平凡不过的一件小事。
那一晚对她来说,和往日里的千千万万个夜晚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对承了她恩情的苏松屹来说,那晚是很特别的。
她没有在窗台看见纷飞的蝴蝶,所以他才会临时改变台词,说出了心之所向。
“你将那一晚铭记在心,但知嬅姐却没有。”
苏松屹暗自想到,却也没有觉得失落。
当天晚上回家的时候,他赖在了方知嬅的房间。
“干嘛?怎么还不回房间睡觉啊?今晚又想和我挤一个被窝?”
方知嬅穿着粉色的带着美羊羊图案的睡衣,裹在小被几里,嗔怪地看着苏松屹。
“不是!”
苏松屹摇了摇头,在她床边蹲下来,将下巴和胳膊枕在了她床边,微微笑着看着她。
“知嬅姐。”
想起了那一晚方知嬅对他的照顾,他的声音情不自禁地变得温柔起来。
睡在方知嬅一旁的闵玉婵听着,略微有些醋意。
“怎么了?”
方知嬅觉得今天的苏松屹很奇怪。
“我想唱歌给你听。”
苏松屹看着窗台,那里有一株风信子,距离它的花期更近了。
“哦,那你就唱呗。”
方知嬅有些意外。
哼,也不知道这臭狗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怎么突然这么粘我啊。
她倒也没多想,只是美美地喝着他给自己煮的汤。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苏松屹唱的是她喜欢的七里香。
“手中的钱币,在纸上来来回回,我用几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谁。”
……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窗台蝴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
“我接着写,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苏松屹唱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顿了顿,看向方知嬅。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方知嬅接着唱了下去。
“知嬅姐,如果要用一句话形容你对我的感情,你会说些什么呢?”
苏松屹纠结了一小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今天怎么回事啊?病了吗?”
方知嬅微微蹙眉,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
“没,没什么呢。”
唱完了歌,苏松屹把目光望向书架。
“知嬅姐,我念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好啊,我想听你念《局外人》。”
方知嬅微微颔首。
“不,我想念这一本,女孩子就该听童话故事。”
苏松屹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了《绿野仙踪》,微微笑着。
“行叭,这一本也可以。”
方知嬅舒适地在被子里挪了挪,欣然应允。
一旁的闵玉婵也显得兴致盎然。
“有个小女孩儿叫多萝茜,她住在堪萨斯大草原的中部。多萝茜是一个孤儿,亨利叔叔和爱姆婶婶收养了她。亨利叔叔是个农夫,十分老实憨厚。”
和方知嬅区分不开平翘舌的读音比起来,苏松屹的发音字正腔圆,十分流利。
他以前在广播室做过一段时间的播音主持,普通话发音自然是没问题的。
而且,他的诵读很有情感,温柔得让人沦陷,仅凭借声音,就可以迷倒一大片人。
方知嬅和闵玉婵耐心地听着,都乐在其中。
念完了故事,苏松屹在《绿野仙踪》里夹了一枚书签,放回了书架。
“晚安,姐姐。”
方知嬅和闵玉婵已经搂抱在一起,沉沉地睡去了。
轻手轻脚关上门,苏松屹回到自己房间开始码字。
他将阑尾炎手术生病住院的那段经历,以回忆的方式记录了下来。
“喵呜~”
鱼丸看到他正在码字,都不和自己玩了,先是跳到了床上,然后一个灵巧的跳跃,以床为跳板,朝着电脑桌跳去。ΗtτPS://Www.sndswx.com/
“喵呜~”
猫猫身上的肥肉一阵抖动,最终猫爪还是没能够到电脑桌。
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地上,像是一摊猫饼。
“哎哟,没摔坏吧?摸摸!”
苏松屹笑了起来,费了点劲,一把将鱼丸搂了起来。
鱼丸窜了出去,蹲在他的电脑旁,将可爱的猫头凑到了电脑屏幕面前,很是好奇地打量起来。
“这是我写的书哦,记录着我和姐姐的故事。”
苏松屹摸了摸鱼丸的头,轻声细语着。
大概只有对一只猫,他才有坦诚的勇气吧。
“姐姐,那天晚上,你唱了七里香,但是没有在窗台上遇见蝴蝶。”
“所以我会说,我愿你入梦时,在窗台遇见纷飞的蝴蝶。”
“我在你耳边读着温柔的故事,是要你在梦里看见,东风吹落了千树繁花。”
“你在花里一边走,要一边记得我,记得窗台的蝴蝶,记得诗篇的结尾,记得落满雨水的夜。”
“姐姐,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你对我的感情,你会说些什么呢?”
第二天清晨,方知嬅从睡梦中醒来,赖在被子里玩着手机。
看到了苏松屹更新的最新章节,这才恍然。
“傻啦吧唧的,屁大点事,都记得这么清楚吗?”
方知嬅撇了撇嘴,一边嫌弃一边看,但是看到后面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被子里翻来覆去,扭得跟毛毛虫一样。
看到了结尾的最后一句话,她想起了苏松屹昨天问她的那个问题。
“傻瓜!”
她浅浅一笑,在书评区回复了一句话。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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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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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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