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玉婵温柔地笑着,接过了苏松屹手里的烟花。
啾!
一团橘红的火球直冲天空,驱走了夜空的寂静。
砰!砰!
烟火在夜空里灿烂里飞翔,在四周蔓延成一个直径超过300公尺的巨大花朵。
散射的火星犹如盛开的波斯菊。
这是最典型的割物烟花。
鸣叫声不时地响起,倒悬着的流星雨直冲天际,像是一群惊起争渡的鸥鹭。
在天穹垂落的杨柳,昙花一现的彩蝶,绚丽的飞流星和千轮。
还有呈四种颜色往外延伸,像是彩虹一般的牡丹。
种种彩光交汇在一起,照耀在少女娇俏的脸上。
到了饭点,一家人齐聚一堂,开始享用丰盛的年夜饭。
蒸好的鸡蛋瘦肉卷、刚炸出锅的藕夹饼、清蒸鲈鱼、凉拌西兰花、跷脚牛肉、白切鸡……
两个女孩子拿着手机对着年夜饭拍照,想了几句简单的文案,配上自己的自拍发到朋友圈。
苏松屹几次三番地收回筷子,等着姐妹俩拍完照。
家里只有五口人,和其他家庭围着的一大桌子人比起来,少了点热闹。
“爸,我们就五个人,你弄的菜是不是太多了点?”
闵玉婵看着满满一大桌子菜,略微有些紧张。
“不多,你和知嬅姐比小猪还能吃。”
苏松屹淡淡地道。
方知嬅正在给他杯子里倒饮料,闻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扬起粉拳,轻轻捶打了一下他的胳膊。
闵玉婵没有反驳,和苏松屹混熟悉之后,这个弟弟也没有刚认识的时候那么客气礼貌了,偶尔会很皮,也会故意呛她两句。
“松屹,今年想要什么礼物?”
吕依依坐在苏松屹的身旁,紧紧挨着他。
“礼物?”
苏松屹微微一愣,正准备伸出的筷子停滞了片刻。
“我想想啊。”
“有点想玩乐高积木了,好多年都没玩过了,今天出去商场购物的时候看到有小孩玩,突然有点怀念小时候。”
苏松屹说着,轻轻笑了笑,倒也不怕她觉得自己幼稚。
正在吃饭的方知嬅闻言,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他爸爸送来的那个玩具箱,里面就有很多乐高积木。
“好,妈明天就给你买。”
“不用买太大的,买小一点的吧,太大了拼起来也会累的。”
苏松屹说道。
小时候向爸爸提要求买玩具,他就一直不敢买太贵的。
尽管那时候家境还很优渥,但父亲的教育却很是严苛,一再提醒他节俭。
他想要一件玩具,都要积攒很久的勇气才敢那个严肃的男人开口。
其实这是一个误会,苏松屹到现在也不知道。
那个节俭的男人在给他买玩具这件事上,绝对不会吝啬,只要他买得起。
不过苏松屹知不知道都已经不重要了,他过了需要玩具的年纪。
就算现在会怀念,也有人给他买更好的。
“知嬅呢?”
“啊?我好像没什么缺的,等我想好了再跟您说。”
“妈,我也想要礼物。”
闵玉婵觉得苏松屹和方知嬅都有,那自己没有理由没有。
“想要什么?”
吕依依淡淡地道。
“我看中了一辆哈雷摩托车,明年我就满18了,可以考机动车辆驾驶证了。”
闵玉婵弱弱地道。
“换一个,价位1000以下。”
吕依依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1000买遥控摩托车还差不多。”
闵玉婵撇了撇嘴,伸手去拉她的胳膊撒娇。
“滚!再闹没有。”
吕依依淡淡地道。
闵玉婵立马收回了手,有些意兴阑珊。
“算啦,遥控车就遥控车。”
她虽然有这个能力给她最好的,但一向不支持给孩子购买奢侈品和高端消费物品。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家长可以让孩子挑选礼物,但孩子也得知晓分寸。
苏松屹的选择,就让她感到很满意。
凤城路,覃敏家。
“老婆子,这菜哪有你这么摆的?鱼头不能朝外面,不吉利。”
覃亚贤坐在桌上,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端起菜开始调换位置。
陈清源不说话,只是一脸无奈地笑笑。
牧君兰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了,不发表任何意见。
覃敏则坐在座位上,抄起筷子,这边夹一块回锅肉,那边夹一块糖醋里脊。
腮帮子鼓鼓地,吃相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很香。
“哪有你这样的?不像话,长辈没动筷子,你怎么先吃饭呢?”
覃亚贤瞪着眼,没好气地看了孙女一眼,倒也没怎么生气。
“略略略~”
覃敏轻轻哼了哼,吐出娇嫩的小舌,依然自顾自地吃菜。
“吃相文雅点,哪有你这么吃饭的?姑娘家这么粗鲁,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覃亚贤看着孙女,也不敢发脾气,只能嘴上唠叨两句。
“行了,开饭吧。”
老人说着,在餐桌前坐下,身板挺得笔直,老迈又不失坚韧,像是屹立的苍松。
等他开了口,陈清源和牧君兰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只有覃敏,仍旧我行我素,从不看他脸色。
“吧唧~吧唧~”
“嗯!我妈做的这个回锅肉简直绝了!”
覃亚贤很是严肃地道:“去给妈妈去盛饭,妈妈做饭很辛苦,知道吗?”
覃敏闻言,舔了舔嘴角,这次没有和他犟嘴,而是很老实地去给牧君兰添了饭,在餐桌上还一直给她夹菜。
老人看向她的眼神,总是看似无奈,实则宠溺。
对于孙女,他要求不高了,只要平安就好。
毕竟,家里现在只有四口人了。
在不远的将来,这个餐桌上吃饭的人,又会少一个。
兰苑小区,郑雨婷家。
和前两户家庭想比,这一户的家境是最差的,但年夜饭却是最热闹最有氛围的。
小小的旧房子里,一大家子人围着餐桌坐了一圈。
柜台上放着财神爷和熏香,红烛摇曳着温柔的火光。
“哎呀,雨婷都长成大姑娘了,再过两年就要请我们喝喜酒了。”
“大伯,还早呢。”
“不早的,快得很!我跟你讲,几年时间一晃就过了。”
“你这姑娘也争气,成绩又好。”
“我们家那个,纯属是“日把弹琴”(方言,意思是不像话,没什么出息),成绩一踏糊涂。”
郑雨婷的大伯喝了两杯,有了些醉意。
坐在他一旁的男生只是觍着脸笑了笑,倒也不恼。
“过年呢,不谈这个,吃菜,吃菜!”
郑母连忙开始打圆场。
有些孩子不喜欢过年走亲访友,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父母和长辈会提起诸如此类的问题。
“你家孩子上高中了啊?成绩怎么样?(自家孩子成绩不错,于是试图炫耀。)”
“啊?实验高中啊?里面的学生都是些街溜子,日打瞎,为么事要去这个学校啊?(明知道你成绩不好还要打击一番)”
“你家孩子,现在都二十五了吧?还没有对象啊?(惊讶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买车了吗?买房了吗?什么时候结婚啊?(笑容满面又不怀好意)”
“你家孩子今年做什么工作的啊?什么?销售啊。销售工资好不稳定的哦(自家儿子或女儿事业编。)”
这样的话题总是少不了的,郑母曾是过来人,她也知道孩子不喜欢被人这么问。
至于郑雨婷,她长得漂亮,成绩优异,也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所以没有这些痛苦。
虽然平时家庭清贫,但今晚的餐桌上,依然很是丰盛。
排骨、牛肉、肉丸、鱼、猪肚、鸡肉……几乎没什么素菜。
郑雨婷吃得不太多,全程给郑承光的碗里夹菜。
桌上都是大人,小孩子默认是不上桌吃饭的。
“年夜饭.jpg”
和其他同学一样发了动态,郑雨婷就将手机收回了口袋里。
一边吃饭,一边和爷爷奶奶聊上几句。
其实她和爷爷奶奶也没什么好聊的,全程都是点头,“嗯”、“好”、“会的”。
长辈们在桌上一边吃饭一边喝酒,会聊上很久。
谈事业,谈孩子,谈赚钱,谈天南海北的事,点上两根烟,感慨岁月匆匆。
小辈们吃饱喝足,向大人们要了一次性打火机,就跑去外面放爆竹。
郑雨婷没什么好玩的,就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在黑暗里一个人点燃手持烟花,轻轻摇晃着。
燃烧的金色波斯菊在夜里不加节制地绽放,直至凋谢。
最后只剩下一根被熏黑半截的金属棒,飘起缭绕的烟雾。
她丢下金属棒,习惯性地点燃了另一根。
燃烧的波斯菊,微暖的火光,少女的俏丽面容,孤单的心事。
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她不喜欢和小孩子们一起玩,就喜欢一个人这样静坐。
看着烟花绽放,熄灭,再盛放,再熄灭。
最后,只剩下一地烧黑的金属棒。
她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回到里屋,点开QQ里的聊天框,输入了几个字。
“新年快乐!(可爱)”
聊天屏幕里突然绽放出烟花和鞭炮的特效。
苏松屹的消息回复得很快。
“嗯,新年快乐!”
后面没有带表情,郑雨婷猜不到他这时候的心情。
她在想啊,这个男孩子是真的很快乐呢?还是会像自己一样寂寞?
明明很热闹啊。
看,大街上张灯结彩,挂满了灯笼。
有人敲锣打鼓,有人在舞狮,还有人在唱黄梅戏。
鞭炮的响声不绝如缕,一串接着一串。
就连空旷的夜空也被烟花填满。
可是,寂寞和热不热闹并不没有关系。
她想问自己,也想问那个男孩子。
这些年来,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人,能够让你不寂寞?
“在干嘛呢?”
苏松屹的消息主动发了过来。
郑雨婷有些意外,围绕着她的寂寞好像突然一下就消失不见。
她在聊天框里打了两个字——“想你”。
但是这两个字太暧昧了,她害怕破坏现在这种平衡且健康的关系。
所以最终还是删掉,看了看地上散落的手持烟花残骸,她回复道:“放烟花。”
“我今天也和姐姐一起放了。”
看着他发来的消息,郑雨婷有些羡慕方知嬅和闵玉婵,死去的寂寞又有了复燃的心思。
“玩烟花的时候注意安全。”
“嗯,会的!”
郑雨婷回完消息,就开始思考该怎样将聊天的话题变得有趣。
“我最近读了张爱玲的《倾城之恋》。”
“这本书我没看过,我只看过她的《红玫瑰与白玫瑰》。”
“我觉得还不错,特别喜欢里面的一句话。”
“哪一句?”
苏松屹回完消息之后,没有等到她的回复。
夜已渐深,明早要早起拜年,苏松屹已经睡去了。
另一边的郑雨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看着窗外高悬的冷月,在想一个问题。
苏松屹窗外的月亮,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想了想,拿起手机给苏松屹发了消息。
“想在你的窗子里看月亮。”
手机屏幕上亮起微光,照在了苏松屹的脸上。
少年的呼吸轻柔且均匀,睡得很熟。
“嘘~小点声音!”
房间门被推开了,吕依依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见方槐有些毛躁,便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别吵醒了儿子。”
方槐不说话,像猫一样放轻了脚步。
两人一齐靠近了苏松屹的床边。
苏松屹这时候睡得很沉,鱼丸和往常一样,舒服地趴在他的胸口。
吕依依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欣然一笑,将一个红包轻轻放在了他枕头底下。
方槐亦是如此。
紧接着,夫妻两人又去了女儿的房间。
方知嬅和闵玉婵睡觉的时候搂抱在一起,很是亲密。
夫妻俩小心翼翼地在枕头下塞了红包,没让她们发现。
凌晨一两点的时候,仍有烟花冲上天空,隔着老远都能听见烟火散落的声音。
有了烟火的除夕夜,才是完整的。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苏松屹是被鱼丸喵喵的叫声吵醒的。
鱼丸很喜欢用它的猫头磨蹭苏松屹的脸,还喜欢舔他的脸颊。
“喵呜~喵呜~”
“怎么了啊?”
苏松屹一把将鱼丸抱起,捏了捏它软软的肚子。
“喵呜~”
顺着鱼丸的视线看去,苏松屹在自己枕头下找到了两个红包。
纸质的红包塞得满满地,苏松屹没有数,估计大概在一千块左右。
每年过年的时候,方槐都会给他和方知嬅包红包。
苏松屹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今年收到了两个。
有爸爸妈妈的感觉,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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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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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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