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儿?”
“断桥附近,有一家‘真好吃拉面’,我在店后面的二楼民宅外。”戈卜林声音极轻,稍有颤抖,“他就在二楼借宿。”
宋一源四处张望一圈,赫然见到正前方亮起的招牌——“真好吃拉面”。
宋一源惊奇地扫了眼墨倾。
墨倾一脸见怪不怪。
宋一源:“我们马上——”
话音未落,就听得电话里传来戈卜林的惊呼声,随后,电话里就再也没了声音。
宋一源一惊,刚想跟墨倾汇报,就见墨倾已经行动了。
宋一源赶紧跟上。
……
墨倾赶到店后门时,一眼就见到摔裂在地上的手机,她警惕地扫视四周,可目之所及,没一个可疑的身影。
她鼻翼翕动。
尔后,一眯眼,目光一挑,落到前方住宅的二楼。
宋一源跟上了。
“我说你——”
宋一源刚一张口,墨倾就以超乎常人的弹跳能力跳上了院子围墙,再纵身一跳,直接来到二楼一个窗口。
他赶紧抬头,便见墨倾一手掀开了窗户,半扇摇摇欲坠的窗户在她手里,顿时被卸掉,继而跳入了窗户。
嘶了一声,宋一源感觉肩膀一痛。
作为一个斯文人,宋一源犹豫着是否要敲个门,跟上墨倾,顺便再道个歉、赔点钱,墨倾就已经从窗口掠出了。
她轻盈地跳到宋一源跟前。
“他把衣服换下了。”墨倾举起了两件衣服,是上下一套的。
宋一源嘴角微抽:“……你也不必把他衣服偷走吧。”
墨倾将衣服甩进宋一源怀里。
宋一源无语:“你给我干嘛呀!”
墨倾乜斜着他:“还回去呗。”
宋一源:“……”你倒是别拿出来啊!
宋一源问:“现在该怎么办?”
“找人。”
扔下两个字,墨倾三两步冲上围墙,又以此为跳板,跳到了屋檐上。
这一招飞檐走壁,宋一源实在玩不来,低头扫了眼手中衣服,随手将其扔到门口,然后就急着去追墨倾了。
嗅着一点似有若无的香味儿,墨倾一路追踪到百米外一条巷子。
“迟队长,你真不记得我了吗?!”
墨倾被一道声音吸引。
她跳到屋檐上,一低头,就见到巷子里的两个人影,光线很暗,但可看清大致情况,一人将另一人逼到角落。
角落的那人,鼻青脸肿,脸上有血,手里举着一个木棍,做防备的状态,可眼睛跟小鹿似的,眼巴巴瞅着朝他逼近的人。
他对面的人,赤裸着上身,肩宽腰窄,肌肉线条流畅,皮肤白,墨黑的短发还在淌水,湿了后背,浸到裤腰。
光线太暗,他侧对着墨倾,墨倾看不清他的长相。
他一步一步逼近戈卜林。
但,在某一个瞬间,他察觉到上方的人,抬头的一刹那,将一把飞刀甩过去。
这等小暗器,墨倾都没瞧在眼里,可躲闪之际,她看清了那人的长相,于是整个人僵了一瞬,等飞刀没入肩膀时,她才反应过来。
“墨倾!”
戈卜林将这一幕瞧在眼里,也顾不得眼前这人究竟是谁,举起棍棒就朝人砸了过去。
可,蚍蜉撼大树。
那人抬手之间,就掀翻了他的木棍,连带着他的人。
力道之大,令戈卜林腾空而起,后背撞到墙上。
与此同时,墨倾一把抽走扎入肩上近半的飞刀,跳下来,挡住了欲要离开那人的去路。
那人冷冷瞧着墨倾,眸是漆黑的,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微弱的月光下,他的每一道面部线条都镀了层冷意。
“让开。”那人开口。
声音沉静,语气冰冷。
墨倾捏着那把飞刀,望着他,却没动手,只道:“井时。”
那人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下一瞬,他就没再耽搁一秒,直接朝墨倾出手。
墨倾应对了几招,牵扯到肩上伤口,有些疼,可却始终没有下狠手。
那人一掌击中她受伤的肩膀后,墨倾往后一推,再抬首时,只见那人跑出巷口的背影。
“你谁啊!”
巷口传来宋一源的声音。
墨倾嘶了一声,赶紧往巷口追,可见到的,却是被重重掀开的宋一源。
墨倾手一伸,将宋一源的肩膀一抓,以防宋一源被狼狈掀倒。
这时,戈卜林也一瘸一拐跟上来。
宋一源扫视一圈,立即明白过来:“是他吗?”
“嗯。”
墨倾松开他的肩膀,直接朝那人走的方向袭击而去。
宋一源余光瞥见一抹红,意识到什么,喊:“喂,你肩上有伤!”
“没事。”
墨倾扔下这两个字时,人已经跑远了。
宋一源吸了口气。
扭头一看,发现一瘸一拐的戈卜林,竟然很努力地往前挪。
宋一源震惊道:“你这是想去哪儿啊?”
戈卜林往前瞥了眼:“追人。”
宋一源头疼欲裂:“你省省吧,就你这样,能追得上他俩?”
“那人是迟队长。”戈卜林呼出口气,微微偏头,看着宋一源,又补了一句,“好像跟墨倾也认识。”
宋一源怔了下。
尔后,他叹口气,抬手抓住戈卜林的手臂,扶住戈卜林的肩膀:“走吧。”
*
风从耳边呼呼而过,肩上传来阵阵刺痛,墨倾在巷子里穿梭,视线里捕捉着那人的身影,可一时却失去了目标。
她吸了口气,脑子有些乱。
但很快的,她将所有思绪都压制下来。
余光又捕捉到什么,她抬步跟上。
这一次,她跟着那道身影,一路来到断桥附近。
在注意到断桥时,墨倾第一想的就是桥洞木屋,但一想,江刻和殷林都在旅店里,大概率不会来这里,思绪就一闪而过。
可——
怕什么来什么。
她听到桥洞方向传来“轰隆”倒塌的声音。
她神色一凝,转身去了桥洞。
靠得近了,她发现桥洞下亮起了一团火焰,越来越大,转瞬之间,火苗随风而起,越窜越高,几乎烧到了断桥。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定睛一瞧,桥洞木屋已经塌了,木头做的建筑,一把火,能烧得个干净。
一道人影从火光中走出来,背后是烧得旺盛的火焰,而他,逆着光,身影从一团黑,慢慢变得清晰。
是江刻。
墨倾松了口气。
就在这一瞬,断桥上掠过抹身影,他一跳而下,越过火焰,径直来到江刻面前。
江刻停下步伐。
墨倾下意识举起手中的飞刀,瞄准了那个精壮敏捷的身影。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远远超乎他们想象。
那个人,膝盖一弯,单膝跪倒在地,头低下,恭敬地喊:“江先生。”
火烧断了木板,发出嘎嘣声响,动静很大,墨倾却听清了那人的声音。
她疾步走过去。
面对这个身手非凡、来路成谜的男人,江刻皱起了眉,他垂眸打量了这人半刻,最后,沉声问:“你是谁?”
“我。”
那人抬了下头。
火光照在了他脸上,爬上了火红的点缀,他平静黑亮的眼里跳动着火焰,可神情分明是困惑的。
良久,他说:“我不知道。”
半夜遇到个神经病。
江刻心想。
他道:“起来吧。”
“是。”
那人颔首应声,一句很恭敬。
可是,在起身那一刻,他忽而见到从江刻身后走来的女人,眼里顿时浮现出警惕和防备,转瞬之际,他已经掏出另一把飞刀。
江刻倏地意识到什么,往后看了眼,一眼就被墨倾被鲜血染红的肩吸引了。
江刻疾步走过去:“怎么回事?”
“没事。”墨倾没管肩上的伤势,只是看向那人,问,“你认识他?”
那人静站着,不说话,视线在二人身上游离,似是在判断墨倾对江刻是否存在威胁。
“他伤的你?”江刻眸色一冷,旋即,又想到了什么,“他是第二人?”
“嗯。”
墨倾轻轻颔首。
一个字,回应了两个问题。
江刻心一沉,尔后,侧首看向那人,眼神掺了些冷意:“你叫我什么?”
“江先生。”
“我叫什么?”
“江延。”
那人有问必答。
江延。
又是江延。
江刻神色一凝。
“他是江延的警卫,井时。不过,”墨倾顿了顿,说,“跟前二队队长迟时,大抵是同一个人。”
“还活着?”江刻蹙眉。
“很明显,”墨倾眼皮一掀,望着对面那人,“没死透。”
时隔百年,三人又一次相遇。
依旧是当初的年龄、当初的样貌。
可是,人都不是当初的人了,身上的谜团,一个比一个大。
“先走。”
江刻无心解密这些谜团,抓住墨倾的手臂,欲要带人去处理伤口。
墨倾没动。
江刻顿了下,眉一皱,朝那人道:“你跟上。”
“是。”
那人颔首,言听计从。
像是个机器人。
“可以走了?”江刻这才斜眼瞧着墨倾。
墨倾:“嗯。”
“一旦遇到跟他有关的事,就连自己死活也不顾了吗?”江刻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口吻有多酸,“挺宝贝的血也不要了?”
“你提醒我了。”墨倾忽然说,“待会儿把我血收集一下。”
“……”
江刻哽住。
墨倾说:“是挺贵的。”
“……”
江刻不接话茬。
压根不想搭理她。
遇到江延的事,脑子都有坑了吧?
“你们在这儿啊!”
扶着戈卜林的宋一源终于赶到了,刚跟墨倾和江刻打声招呼,就见到缀在后面的小尾巴。
他惊了惊。
——咋回事啊?
他和戈卜林对视了眼,神情里皆有疑惑。
“回去吧。”墨倾说着,扭头看向江刻,“外套脱了给我。”
江刻怔了下。
宋一源很快接话:“我有。”
戈卜林撞了下他的胳膊。
示意他别多事。
宋一源还有些疑惑。
但是,在被江刻剜了眼后,他忽然明白过来。
很快,江刻将外套脱下来,搭在了墨倾肩上,遮住了她被鲜血染红的肩膀。
宋一源说:“附近有一家诊所。”
“你带戈卜林过去。”墨倾说,“我的伤,我自己处理。”
她又同江刻说:“你去买点药吧,顺便问问——”
顿了下,墨倾往后看了眼,目光在那人身上定了一瞬:“他的情况。”
江刻说:“我先送你回去。”
他才懒得管什么江延警卫呢。
看着都嫌碍眼。
墨倾稍作犹豫,颔首:“行。”
戈卜林不肯走,迟疑了半天,嗫嚅出声:“墨倾,他……”
“失忆了。”
墨倾简短回答。
可是,哪怕只有三个字,戈卜林却放下了心。
活着。
活着,就行。
*
桥洞下的火,虽然不小,但夜深人静,没什么人察觉。
宋一源送戈卜林去处理伤势了。
墨倾、江刻,以及一个类似机器人的尾巴,一同去了旅店。
江刻将尾巴安置在他的房间,然后就去给墨倾买了药和绷带之类的,匆匆赶了回去。
“笃笃笃。”
江刻敲响了门。
里面传来墨倾的声音:“谁?”
江刻:“我。”
墨倾顿了下:“药放门口吧。”
她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有些云淡风轻,不像是在忍受疼痛。
可江刻想不出什么理由,需要她过会儿才能拿药。
江刻便说:“我顺便拿一下外套。”
“……”
墨倾忽然没再吭声了。
二人都没了动静。
隔着一扇门,江刻静静站着,无形中跟墨倾较劲。
良久,里面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尔后,门被拉开。
随着门缝变大,一抹身影出现在视野里,而江刻却倏然定在原地。
墨倾一袭青丝便白发,脸色异常的苍白,这一幕,让江刻忽然想起那一晚的惊鸿一瞥。
一件外套被扔出来,沾了血。
墨倾伸来一只手臂,要江刻手中提着的药。
江刻将药给她,却抵住了门:“怎么回事?”
墨倾瞧了他一眼。
顿了顿,她没有赶走江刻,而是转身进了屋。
“失血过多就这样,同时,身体反应速度会更快,但会很快陷入疲劳。”
墨倾赤脚踩地,声音从容,缓步来到一椅子前,她坐下。
她眉头一扬:“把门关上。”
江刻进了门,将门关上。
江刻问:“一直这样?”
墨倾“嗯”了声:“一直这样。”
“你在我家那次呢?”
她在他家,失血过多?
“我在做实验。”墨倾眉毛微动,“不小心,过了火。”
江刻:“……”
墨倾将手中袋子扔到地上。
江刻不明所以。
“有点眼力劲儿成吗?”墨倾觉得跟他缺了点默契,略有些烦躁地提醒,“把袋子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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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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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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