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韫凭借着进门时的短暂记忆,闭着眼睛寻找方向,将苏南枝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将她遮的严严实实,这才睁开眼,摸了摸她发烫的额头:“发烧了,感染风寒严重。”
苏南枝察觉到额上那只温热的大掌,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朝被窝里一缩,脸火辣辣的烧疼,想起刚刚那一幕就心跳如鼓。
萧沉韫拧湿干帕子,叠成方块,敷在苏南枝滚烫的额头上:“待着,别动。”
“你……这就走了?”苏南枝看向走出房门的男人,有些犹疑不定。
然而,远去的萧沉韫并未回她半字。
苏南枝垂下眼睑,遮住眸中沉思。。
春盛察觉不对劲,这才急忙推门进屋,连忙哭丧着脸道:“姑娘,我的好姑娘,你不会是在浴桶里泡睡着了吧?冬日热水容易变凉,泡凉水睡觉极易发烧,何况您这几日劳累奔波,本来就没休息好。”
春盛满怀歉意地给苏南枝穿衣梳发描眉:“都怪我,是我大意。”
“不怪你,是我自个不注意。”苏南枝每说一个字,喉咙便扯得生疼,喝了口热水润喉,叹道,“春盛你也注意点,冬日记得添加保暖,莫要感染风寒了。”hτTΡδ://WωW.sndswx.com/
“姑娘还是担心自己吧。”春盛紧皱眉头。
二人说话间,门外传来脚步声,原是披了一身风雪的萧沉韫,刚要踏进门时,忽然脱去大氅,抖落满身雪沫子,以免寒气带进屋内。
余晔跟在后头,将搬来的药炉子支在檐下。
萧沉韫将切碎的草药放进瓷锅中熬煮。
他昂藏七尺,坐在屋檐下,修长的大腿踩在台阶上,剑眉星眸,满脸认真,摇着蒲扇熬药,丝丝缕缕的药气便飘进了屋中。
苏南枝这才发现,下雪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就跟鹅毛似的,大片大片落下来,覆在瓦砾树梢上,染白了屋檐绿树。
寒风夹杂着雪沫子,卷起凋零的枯叶,一阵阵地朝屋檐下吹,萧沉韫俊脸左侧沾了雪沫子,越发衬的他颜如玉、俊朗清潇。
苏南枝刚想让他进屋避寒,萧沉韫便将熬好的药端进屋中,一勺勺地吹凉,放在她嘴边:“喝药。”
“王爷方才一声不吭就走了,原来是顶着风雪去买药了。”苏南枝眼底掠过一丝感动,像是泡在温泉里那般心生温暖,将那苦到反胃的药喝了下去。
她每喝一口药,萧沉韫便喂她吃一块桂花糕。
一口药,一口桂花糕,一口蜜饯,直到药碗见底,萧沉韫才将碗递给春盛拿去洗了。
苏南枝坐在凳子上,给萧沉韫沏了壶热茶,递给他:“冷吗?”
萧沉韫接过茶盏时,二人手指相碰,苏南枝才发现他手指冰冷如霜,冷得厉害。
也是,冰天雪地的天,在外面走了那么一遭,怎么可能不冷。
苏南枝将怀中发热的暖手炉递给他。
“本王不冷,你自己留着焐手吧。”萧沉韫脸上还残存着雪沫子,眼眸晦暗地深深看她一眼,“来芸院是想告诉你,你二哥追击悍匪落入圈套,已被本王的部下救回营帐了,你无需担心。”
苏南枝撑着桌子,猛地站起身:“我二哥,真没事了吗?”
自从收到大哥的书信,说二哥生死不明,她表面不说,实则暗地里吃不好睡不好,总想策划着去塞北一次。
萧沉韫极有说服力地重复道:“平安无事。”
“那就好,那就好。”苏南枝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舒了口气。
见她如此担忧,萧沉韫犹豫了下,缓缓道:“过些日子,本王要去塞北处理军务,若你愿意,可与本王秘密同行,本王送你去与亲人团聚。”
苏南枝眸光暗下来:“我们还是分开走吧。”
“秘密同行,本王不会让任何人发现。”萧沉韫道,“发现者,死,乱嚼舌根者,死。”
上次萧子炎指挥穆常之蹲守摄政王府,牵出铺天盖地的舆情,无数人背地中伤苏南枝,萧沉韫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下去。
这次,他不会心慈手软。
长舌道人是非者,该死。
苏南枝静默地轻轻点头。
“叩叩叩——”芸院再次响起敲门声。
苏南枝和萧沉韫对视一眼,春盛站在院中问道:“谁啊?”
“镇国侯府万世子,及万夫人。”陈阳高声回答。
“原是侯夫人和世子爷来啦?”春盛故意拔高声音,好让屋内二人听见,“请稍等,我这就来开门。”
“王爷移步屏风后,暂且藏一藏,夫人和世子不会来寝屋,我请他们去正厅议事。”苏南枝从衣柜里找了件粉色大氅,披在身上,走出了门外。
萧沉韫凝视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心中激荡起一层层巨浪,犹如巨浪撞礁石,一下又一下,猛烈而骇人。
他越来越不喜欢,这种躲躲藏藏的感觉了。
他从来没这样躲躲藏藏过,像见不得光似的。
春盛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直到苏南枝走出来,她才敢给外面的人开门:“实在对不住各位,方才我有些松不开手的粗活,让诸位久等了,请进!”
苏南枝连忙抓起墙角的扫帚,将萧沉韫、余晔在雪地里踩出的鞋印扫掉。
“扫雪这等粗活,怎么还需你亲自动手?”万夫人穿着棕紫厚袄、加绒绣鞋,刚跨进芸院,便皱起了眉头。
苏南枝扫雪的动作一僵,这才放下扫帚,朝万夫人福了福身:“寒冬来了,新年将至,春盛忙着收拾芸院的里里外外,言斐出去采买年货。雪天路滑,怕来了客人踩着不舒坦,院中人手不够,我闲着也无事可做,便扫扫雪消遣。”
万夫人这才想起,苏正‘已死’,芸院只有一个婢子、一个护卫,感慨苏家落魄,从前养尊处优的嫡长女,如今也要亲自扫雪。
不忍苏南枝如此寒酸,她有些自责道:“先前是我忽略了你的处境,明日便拨几个丫鬟婆子来伺候你,你是我万家未过门的媳妇,不能让你如此受累。”
“多谢万伯母美意,但不必了。”苏南枝道,“如今万家也正是用人之际,芸院这些杂活,言斐和春盛忙得过来。”
若让万家丫鬟过来,只怕她的一言一行都要向万家汇报。
万夫人见她推拒,便也不再提了,将汤婆子塞进她冰凉的手中:“再过一个月,你便会嫁进万家,嫁衣喜服已经备好,今日是送给你试穿的。若不合身,再让绣娘改改。”
嫁衣喜服……
苏南枝脑子一懵。
她从未像此刻这样,真真切切感觉自己要嫁人了。
六个绣娘分站两列,从院外鱼贯而入,手中捧着名贵漂亮的锦盒,里面放着凤冠霞帔、簪子步摇发冠,华丽至极,泛起淡淡的柔光。
“春盛。”苏南枝麻木地唤了一声。
春盛将六个锦盒搬入了寝卧。
苏南枝做了个‘请’的动作,喉咙疼的想哭:“请万夫人、世子移步正厅,喝点热茶吃点糕点,稍等片刻,我去试穿嫁衣……”
恰逢此时,言斐提着大包小包年货赶回来了,放下东西,就将万家一众人请去了正厅。
苏南枝推门而入,走进寝卧,便看见了萧沉韫。
萧沉韫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好看的像玉笛,他的指腹轻轻滑过凤冠霞帔、婚衣喜服,摩挲着嫁衣袖口的珍珠,沉默不语。
苏南枝拿起嫁衣,递给了春盛。
“你换吧,本王转过身去。”萧沉韫嗓音极低,低的像落进了尘埃里,他走到了屏风后,慢慢阖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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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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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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