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鑫生提出的“上不封顶,下不保底”的分配方案。
实际上就是要打破“端铁饭碗”、“吃大锅饭”、“干多干少一个样”的平均主义分配制度。
随后,国家电视台《新闻联播》栏目组也做了相关报道。
于是裁缝出身的步鑫生不但被树立为改革开放的一个先进典型,他的事迹也影响到整个工业系统的改革进程。
一时间,扩大企业自主权,推行厂长负责制,成为了全国工业企业重点参照的改革方向。
但现实就是这么讽刺。
与之恰恰相反的是,已经先一步试行的经营管理者责任制,并且取得实际成效的京城服务行业,却于12月间,对改革的前景出现了动摇,甚至掉头开上了历史的倒车。
敢情今年自年初以来,自京城市委决定在前门、西单两条大街上进行试点。
允许三十人已下的国营零售店、饮食服务店,实行国家所有,集体承包责任制。
说只要完成一定的利润额,所剩全归企业,不再分成。
那些率先一步被逼着走出这步的国营、集体企业,很快就尝到了实际的好处。
不但本来亏损的买卖都扭亏为盈,变得红红火火。
承包人从中挣了很多钱,职工的待遇也因此大幅提高。
可以说承包企业从上至下,人人满意,拥护改革的积极性空前高涨。
但就因为挣着钱了,也招人眼红了,麻烦就跟着来了。
常言道,不患多寡而患不均啊。
服务局的内部居然有人开始唱反调,认为承包的底数给定的低了,让承包企业赚大了,国家和集体就吃亏了。
还有人建议不要再实行“死包”政策,要采用“灵活”的办法,不再让国家和集体吃亏。
就连社会上群众议论,也全是不满。
认为这些承包企业的职工,拿到奖金数目大大超过社会平均水平,是极其不公平的。
就这样,鉴于收入问题实在敏感,这次改革被冷落下来。
上面宣布,从12月开始,商业系统、服务行业,全面暂停承包合同。
至于承包者,反对无效,承包企业职工的意见,也统统被忽略。
不用说啊,此举严重挫伤了商业职工的积极性。
以至于大家愤愤不平下,又拿出了职工对付国家最好的武器——请假、偷懒、甚至怠工。
仅仅这一个月,本已经改善了企业经营情况再度扭转直下。
不仅利润下降,许多企业又开始亏损,就连群众对于商业服务态度的不满也明显增加。
可这又怪谁呢?
而且这种情况下,乔万林作为重文区服务局主抓这项工作的干部之一,无疑也受到了影响,遭遇了无妄之灾。
不但基层单位对他不满意,认为竹篮打水,白忙一场。
大家是被他给涮了,悔不当初听了他的劝说。
就连服务局里的敌对一系也以此发难,认为他没把事情办好,把他的功劳给抹去了不少。
本来呢,乔万林在游园会、书市和坛宫三件事儿上立下了大功,是有希望直接提正科的。
这么一来,也就只是把副科长做实,去了个“代”字。
要没个两三年,往上走这是不可能的。
不用说,乔万林自然十分的抑郁,仕途上一步差步步差。
早上一级还是晚上一级差距大了。
而宁卫民知道这件事后,心里同样过意不去。
他当然记得,当初可是因为他百分之百看好这件事,才会极力撺掇不那么情愿的乔万林放弃书市,去大刀阔斧的干这件事。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结果现在弄成这个局面,他能择得干净,说与自己无关吗?
即便是乔万林不当面埋怨他,那人家心里也肯定别扭不是吗?
所以,为了维护好这段关系,他就必须得做点什么,想办法进行补偿。
琢磨来琢磨去,宁卫民盯准了一样东西——单元房!
为什么他会动这个心思?
其实是因为早在1980年,伟人的《关于建筑业和住宅问题的谈话》,就相当于某种程度上为商品房放开了一道不大的口子。
“城镇居民可以自己购买房屋,也可以自己盖房。不但新房可以出售,老房子也可以出售;可以一次付款,也可以分期付款,十年、十五年还清。但不要超过二十年。”
这就是伟人当时亲口定下的政策方向。
于是随后,京城具有一定经济实力的单位为了响应号召,就拉开了大兴土木,建造职工楼的序幕。
实际上,从1982年开始,第一批解决职工住房问题已经开始依次竣工,各单位也纷纷在内部开始了商品房销售的试点工作。
但非常可惜的是,这么好的福利性政策,响应者却寥寥无几。
哪怕国家给这些商品房规定死了略高于成本价的销售价格,还让各单位给予补贴,个人只需承担很少一部分。
可实际上,仍然没有几个人愿意掏钱,改善自己居住面积的。
道理很简单,这其中既有京城的老百姓们实在太穷,刚刚过了温饱线还没几年的缘故。
但更主要的,其实还在于福利免费分房的政策同时实行着。
那么既然能够通过单位获得近乎免费的住房,又有多少人愿意自己去买呢?
就是手里有足够钱的人,也会因看着别人免费分房眼红,觉得自己要花钱购房太亏了。
所以最终导致,各单位对政策执行是执行,但已经能够确定这事儿一定失败,将会完全流于形式了。
别的不说,房子卖不出去,资金就无法回收。
资金无法回收,也就没有后续投入。
那政策就注定得黄,这事儿没办法良性循环,当然持续不下去。
唯一解决的办法,其实就是彻底取消公房分配制度,才能让购房模式被人们真正接受。
鉴于此,宁卫民便把乔万林找了来,当面直言不讳的提出来自己的谋算。
他的意思是,既然乔万林有买单位自建房的权力,而他有钱,却弄不到房子。
那不如由他掏钱给乔万林买房。
买下房子后,乔万林愿意搬去住新房也好,愿意留下住旧房也可,反正腾出一套房给他用十年就行。
十年之后,他把房子钥匙归还,俩人就算扯平了。
他掏的这笔钱压根就不用乔万林还,实质上是抵充房租了。
应该说,宁卫民的主意盘算的真是挺好。
不但乔万林可以白白落套房子,享受到政府的购房优惠补贴。
他除了补偿了心里的歉意,还能顺便解决自己目前缺房用的问题。
这是一箭三雕啊!
但是,他的好心好意一开始也不是很顺利就被乔万林接受。
因为乔万林也是精明人,他知道这是一种人情兑换,当然要盘算一下是否划算。
别忘了,这时候的人思维比较传统,仅仅能看到房子的使用价值,看不到房子的升值潜力。
乔万林觉得接受这番好意,宁卫民付出太多,自己又没有什么实际好处。
弄不好倒要欠对方一份人情,这是亏本的买卖。
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我房子够住的了,一家三口,再多有什么用呢?你帮我买房就是给我添累赘,我不但要维护修理,还要交房租呢。再说了,我早晚也能分着,何况让你花这冤枉钱?”
这种价值标准让宁卫民一下就笑了。
“哎呀,我怎么说你好,你就不能往长远打算打算?房子恐怕是当下最难用钱买到的必需品了。分房得把职称、工龄、学历、户口啊,都量化成分数,然后按累计得分排名。你能分到一套两居室纯属运气,是因为头几年知青下乡了,你才有机会。换成现在你试试?难如登天。”
“因为前提是先得有房才能分到。要没有房可分,那级别再高也没用啊。你再想想,计划生育政策的前提是人口失控,知青回城连每人安置个工作都做不到,这就是说房子再多也没有人多。上面为什么非要让各单位盖职工楼,再卖给职工呀,不就是分配制度进行不下去了吗?”
“要是以后万一有变,说彻底不分配公房了,那先分到的不就占了大便宜了吗?没弄到手的不就吃大亏了吗?你光看见那点房租了,你怎么不想想,你要转了电话,一个月基费就得十五块钱,这么一比,那几块钱房租算个什么呀?房管局要给您修一次下水道或者是暖气,这一年的房租就白收您的了。这难道还不划算吗?”
“你别说房子没用。那是你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不知道别人缺房的情况有多么严重。别的不提,外企又怎么样?我倒是有钱,还有汽车开,可没处弄房去。每月光租宾馆的钱,你知道我花多少吗?难懂这还不能说明房子的可贵吗?”
“还有你自己,不缺房也是暂时的。难道你的儿子就不长大,不结婚了?你怎么就那么短视眼呢?也就是外资企业无法购房,否则你们单位要肯把楼房卖给我们公司,我们都愿意以翻倍的价钱吃下来。”
这么一来,乔万林还真有点动心了。
他回去一跟局里打听。
局里可销售的职工楼一共有两栋,按政策,他要出三分之一购房款,单位补贴三分之二。
这批房每建筑平方米售价定为了二百四十元。
那就是八十块钱一平米啊,按他的级别,买六十四平米的三居室就得五千多块。
可关键是,管这事儿的人就没想到居然有人傻到还真要自己花钱买房。
那是充满嘲弄的哈哈大笑,一个劲的催他赶紧交钱。
而金处长知道了这事儿,又劝他冷静。
说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出这个钱,也出不起这个钱。
这事儿拖下去弄不好,最后没人买,弄不好就成白分了。
他要掏钱买,不就吃亏吗?
一下子弄得乔万林又有点犹豫了。
幸好宁卫民对这事儿看得准,又替乔万林做了一回分析。
“当然不吃亏啊。还别这么想,真弄成白分,确实有很大的可能性。可那样的话,别忘了你才是副科,又去了没几天,一定能有份儿?万一没你的呢?”
“其实我看哪,还是现在花钱买房最好。一是响应国家政策,稳拿把攥能弄到房。二是还可以先挑好朝向的,好楼层的。只要是自己花钱买,无论上下都说不出你什么来。因为这样是光明正大的呀。别人羡慕,他们也可以掏钱嘛。”
“你再想想今后,一旦用不着这房,你还可以继续租给别人啊。这就等于你有了一笔旱涝保收的外快了。就是退休,这房子公家也不会要回去,你能吃一辈子,还能传给孩子。又不用再去求房管部门的人了,这也少了人情债,多么合适啊。”
“再说了,钱都是我掏,房子是你的名字,你又能亏什么?你还别怕租不出去,我放句大话,这房子,我永远给你兜底,没人要我租。还不行吗?”
还真别说,是有道理啊。
就这么着,乔万林没话说了。
终于下定决心把宁卫民给的钱交上去了。
而且这事儿还挺顺,很快就拿到了钥匙。
他如愿以偿的要到了一套最好朝向,二层楼的三居室。
不过对于搬家住新房,乔万林可没这个打算。
他觉得自己家住得挺好,大冬天的,也实在懒得动弹。
何况这新楼基本还没人住呢,晚上就跟鬼楼似的,他可不愿意找这个刺激。
所以钥匙直接就甩给了宁卫民。
宁卫民当然乐坏了,兴冲冲的跑去了新房一看,嘿!更美了。
因为六十四平米就是纯粹的室内面积,这年头可没坑人的“公摊”啊。
于是,他终于有了第一个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可以随时方便出入,又能随意存放私物的据点。
不但可以把从印章厂弄来的银盘子,玉石徽章都运过来了。
关键是可以把暂存在天坛园里的那些硬木精品家具挪进来了。
他再也不用替这些一直不得不存放在别人地方的东西,患得患失,提心吊胆。
说真的,事后想想,就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这件事办得漂亮极了。
简直就是机器猫附体,也太能造福人间了!
哎呀,居然什么便宜都占了,真他妈无奈!
也只能捶着床夸自己几句“太牛X了!”
别人要跟你比智商,还咋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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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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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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