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件事儿上,邹经理的反应之快,处置方式之及时果断,尤为让人钦佩。要不是他不避嫌疑,勇于担当,带头清查,亡羊补牢。我们直营系统中这么大的漏洞,也许就会被视为个例,被我们忽略过去,必然会继续给公司造成更多的损失。”
“相比起他来,我自己的下属率先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和我长期疏于管理是分不开的。我是深感惭愧啊。专营店的管理确实不能再保持割裂状态了,今后事权必须统一。我们的直营系统除了斋宫陈列馆的情况较为特殊以外,我认为其他的专营店,确实都有必要由邹经理统一管理。建国门专营店不该再成为例外。”
“至于邹经理提出的整改意见,无论是财务审计,还是专人巡察,大体上都是很适当的,也很有必要。过去我们就是监管没跟上才出了问题,我也和大家一样赞成。但是,唯有怎么对待我们自己的职工,到底要不要从严从重,甚至通过法律途径来惩罚他们,还是应该再深思熟虑一下的啊。我个人认为,这样虽然合理,却很容易矫枉过正,甚至可能存在不良影响……”
其实无论官场还是商场,只要比较正式的社交场合,当众发言都有个差不多的套路。
那就是得先说漂亮话,捧捧对方,再转折表达自己的不同意见。
这样往往就显得比较谦虚,容易让人接受了。
会交际的人无不深通此道,这也算是说话方式的基础模式了,像宁卫民今天就是这么干的。
但可惜的是,这招也并不是什么条件下都百试百灵的。
像今天这样局面,比较特殊,宁卫民这种观点,等于完全站到了旁人的对立面了。
所以他让大家都很惊讶。
那么给别人穿的这双“增高鞋”,效果也就大大减弱。
反而显得有点多余,透着虚伪和大言不惭,很容易引起别人反感和不耐烦。
像财务部门的一把手熊健民就忍不住出言讥讽了。
“这件事还有什么可存疑的?治乱世须用重典啊!宁经理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其实此人虽然和宁卫民没有多少交情,但也没有多少过节。
过去他们在相关的公务上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无事
今天人家之所以说这么一句,完全就是看不得宁卫民这番惺惺作态了。
而邹国栋更是直接。
并没有因为手里多了一家店的管辖权和宁卫民这番捧而稍加颜色。
目光炯炯瞪着宁卫民,皱着眉头甩出四个字儿。
“说清理由!”
在这种压力下,宁卫民不由自主的沉默了。
实际上在他的视角里,此时此刻,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在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
哪怕关系最好的沙经理、齐彦军,这些跟他一起搭伙炒邮票的人。
眼神里都流露出一种劝他适可而止,别干蠢事的意味。
就好像在跟他说,“兄弟,没吃错药吧?赶紧打住打住!你图什么啊?”
“你不是来真的吧!你把自己择出去还来不及呢,赞成不就结了?”
宁卫民这还是头一次在会议上为自己即将开口说出的话而缺乏自信。
要知道,为了救殷悦,这几天他费了不知多少脑细胞才想出了一些理由。
然而这些理由都很虚,虽然能够摆在桌面上,却有点像在唱高调。
恐怕难获得友方的支持,就别提服众了啊。
所以为了办成这件事,他已有了会付出一定代价的准备。
比方说自己替殷悦揽过大部分责任,哪怕降职罚薪,甚至引咎辞职都无所谓。
反正现在他和天坛的关系铁着呢。
谷灿</span>而且手里有了那些搬回琉璃厂几家文物商店腾出来的店铺,建国饭店专营店和斋宫陈列馆对他都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哪怕别人接受,也就是销售他工艺品的店铺少了两个,大不了再让孙五福在天坛里挪个地方待就是了。
总之,饭庄坛宫总经理的职务是没人可以夺走的。
即便他不是皮尔卡顿公司的人了,也有其他两家投资方的支持,大不了算外聘呗。
但看眼下的情形,怕就怕,即使他如此行事,也没办法打动面前这些人。
尽管他还准备了另一份备用的“秘密武器”,但动用这个的代价可就有点太大了。
如果不得不走出这步棋,他也难免有点肉疼。
现在的情形,恐怕就是他要做个最终的决断,是不是要一条道走到黑的时候了。
做人有担当,方可成大事!
这句话是胡雪岩说的。
宁卫民当然比不了红顶商人那么牛,那么局气。
在晚清的乱世中,赈灾、义渡,办胡庆余堂,东渡回购文物,行种种让人不可思议的义举。
但宁卫民确实在头几天那一次夜谈中,深受康术德那些话的影响。
他开始相信,也开始理解,为什么只有“愿意为别人操心的人”才能做大事,成为大人物了。
这辈子,他不愿意止步于此,就做个饱食终日的米虫。
他很想看看,自己究竟能不能成为他过去需要仰视的那些人。
否则,他早就可以花天酒地,撂着奔儿的花钱了。还这么辛苦为什么?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不就想不负今生,不给穿越者丢人吗?
说白了,其实他的贪心,他四处伸手,不过是过去的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实现这个目标罢了。
还以为多捞钱就能达成所愿,哪怕有些事儿作对了,也是误打误撞。
而现在既然已经清楚知道了正确的方法。
那他为什么不开始尝试,反而要退缩呢?
来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干吧,舍不得老婆逮不住流氓!
就这样,宁卫民终于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而且还生出一种仿佛诸葛亮附体,他要舌战群儒的感觉。
“治乱世须用重典!熊经理说的这个道理我当然懂!我也理解大家想尽快、彻底的解决问题的迫切心情。可问题是,摆在我们面前的局面真是‘乱世’吗?难道太平年月就不出乱子了?清朝二百年,什么时候可都是要打仗,要平乱的。但真正称得上乱世的,无非也就清末那段时间。具体到我们公司呢,这次暴露出的问题虽然严重,但所幸不是公司走下坡路的时候,而是我们业务欣欣向荣的时候。这是很重要的区别……”
熊健民对宁卫民居然还敢强词夺理很不高兴。
“哦?有什么区别?我看没什么不同嘛。”
然而宁卫民却更较真起来了。
“哎,真不一样。大局稳定就有充分的时间和条件可以控制事态,反之则不行。譬如走下坡路的公司,由于本身就面临巨大危机,那么止血当然是第一要务,争得就是个时间,容不得片刻犹豫、迟疑,因为还得腾出手去处理原有的危机。为了这个付出一定的代价是可以的,这才是治乱世须用重典的本意。反过来,我们的情况就有所不同,因为即便是在失血,我们经营情况也是良性的,无非赚多赚少而已。既然有充分时间和条件,我们就应该去追求更好的结果。”
宁卫民此时停顿了一下,抬起眼睛先环视了场内一圈,这才一字一句很郑重的说。
“常言道,可马上得天下,不可马上治天下。秦朝就是因为刑罚太过严苛,犯小错而受大刑,才成了短命王朝。连治理国家都需要怀柔,我们国家也在讲统战,那么我们的公司为什么不能对待职工宽和一些呢?我想大家想要的,绝不会是为了单纯的解气,就把我们这么多的职工都送到监狱里去坐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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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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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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