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则自己专门去串宅门、府门,做大买卖。
只可惜年景不好,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
北平沦陷,百业萧条。
在街市上开买卖既没有生意,又要受各方的骚扰、盘剥和监视。
当时北平各路的魑魅魍魉活动很猖獗,特高课、新民会、特务、宪兵,东洋人的鹰犬爪牙遍布角角落落,谁都敢张嘴要钱,让人烦不胜烦。
还多亏宋先生有个东洋媳妇,脑袋上还顶着个“一桥修文”的东洋名字。
他才能借助着岳家的人脉,把铺子倒手给了一个东洋人去开药店,没有承受太大损失。
只是才干了一年大查柜的康术德,从此就只能肩膀搭着褡裢,手拿个鲨鱼皮蒙面扁鼓敲得邦邦响,在各处府门宅门游走。
学着宋先生的样儿,专做“打硬鼓儿”的买卖了……
听到这儿,好不容易等老爷子的话告一段落,宁卫民是真有点忍不住了。
他不禁插口问。
“老爷子,照您这意思是说,这宋先生娶了个东洋娘们,北平沦陷也没往外跑是吧……而且他岳父还是东洋古董商……我怎么……怎么觉着这有点不对劲啊?这宋先生是不是把咱们的东西给卖到东洋去了?那他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他没敢往外说。
但康术德显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果然很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你想问是不是盗卖国宝的汉奸?那你就错了。人家宋先生是坚决反对日本侵华的人,民族的气节在。他是卖过一些东西给他的岳父,可绝不是岳彬那样的人……”
古玩商岳彬是专门把国宝盗买给外国人的民族罪人,康术德这么说无疑是在为宋先生辩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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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种“洗地”是没有事实依据的,空口白牙的太过苍白无力,宁卫民不可能相信。
结果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就被他敷衍的态度激怒了。
“你别跟我面前装蒜,不信是不是?那我就跟你说两件事儿,你听听看。”
“知道文物南迁吗?‘九·一八事件’后,东洋人占领我国东北,并进逼华北。就是宋先生最先起草的文物南迁计划。是他为谋文物安全,紧急去找那些故宫的朋友,一起去见地方军政长官跟南京政府交涉,才能及时让南京政府批示做出安排,把我们的国宝撤出危险境地,得以保全。”
“还有,1940年冬天,鉴于国内形势混乱,北平粮食供给不足。宋先生的岳父希望他们一家能回到东洋定居,可以庇护他们的安全。结果宋先生最后在塘沽登船时,临时变卦,只让他的妻子一桥庆子一个人走了,自己带着一儿一女全都回了京城。”
“宋先生回复给岳父一封道歉信,说是两国交兵,局势既然已经演变成这样。他答应的事儿只好不作数了,他感谢岳家一直以来的帮助,却不得不做一回失信的小人。因为他的儿女既然都是他的孩子,那就不能!也不可以!为了求存,与侵略者共处!所以考虑到两位老人已经年迈的需要,他也只能让妻子一个人回去尽孝了。除非有一日,两国真能化解仇恨,才能再续亲情。”
“你给我说说,宋先生能脱离战乱之地却不走,能继承一桥家的万贯家财却不去,硬是把媳妇送走了,自己一个人留下来拉扯两个孩子。他还说出这样恩断义绝的话来,等于是自己个把东洋那边的关系全给连根拔了。他会是汉奸吗?嗯?这是相当有骨气的人哪!”
康术德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不满地瞥了宁卫民一眼。
宁卫民的的脸立刻窘得通红。
别说,就连他自己也纳闷,几十年生意场上的风风雨雨。
不说是身经百战也是历练无数,脸皮也被锻炼得近乎无耻。
偏偏在此刻还会脸红……
赶紧喝了口茶作为掩饰。
可问题是,老爷子的这话也就显得宋先生更神秘了。
确实不对啊,因为像宋先生这样的人也实在太奇怪了。
留学东洋的双料高材生,东洋世家的乘龙快婿。
回国之后,难道就心甘情愿地就一直在沦陷的北平打小鼓儿啊?
最关键的是,1945年鬼子战败,北平光复之后又怎么样了呢?
像宋先生这样的人即便不是汉奸,可三民党为了钱,也会把他当成汉奸的。
难道他是花钱买通了接收大员?又或是认识什么三民党的大员?
而且解放前,他怎么还给老爷子做了回置产的中人,自己又去了海峡对面了呢?
迷啊,真都是难解之迷啊。
这位宋先生想必是不简单,包括文物南迁的事儿,关他一个古玩商什么事儿啊。
轮得着他起草建议吗?这份儿心操得是不是宽泛了点?
蹊跷,若没有精神支撑,没有组织支持,怕是靠一个人的单薄力量,难以做到。
他是不是跟《风声》里的……
可惜,这么多的问题,宁卫民一句也没问出口。
因为康术德非常明确的表示出了兴致寥寥。
流露出已经打算到此为止,不愿再继续谈话的意思了。
“算了,好些当年的事,没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所以我才不愿意讲。”
“今儿这话呀,也就是我触动情怀才跟你随便聊聊。咱爷儿俩啊,哪儿说哪儿了吧。”
“多余的话你也甭再问,我不想谈了。我只希望真能跟你说的似的,两岸的关系能和气点。”“要是来得及,老天爷还真能给个机会,让我们再见着一面儿就更好了。那我死也瞑目了……”
宁卫民了解师父的脾气,知道这种事儿老爷子绝不含糊。
于是生生把所有的问题都憋了回去,安安静静的退了出去,把老爷子一个人留在房里闭目养神。
当然,经过康术德的这些描述,那位儒雅正派的宋先生,也就此在宁卫民心里彻底竖立起来了。
成了他心目里一个很伟岸,也让人加倍好奇和感到神秘的一个形象。
至少宋先生的的学识和修养,那不显山露水的作派,是绝对值得他推崇与尊敬的。
(注:打硬鼓的。打鼓儿的行当,有高下粗细之分。专门收买金银首饰、珠宝玉器、古玩字画、细毛皮货、绸缎布匹等等的人,即旧京称之为“打硬鼓的”。打硬鼓的,资本较厚,有一定的眼力,以出身于古玩铺和当铺学徒的为多。平日只手持小鼓,肋夹布包,不挑筐担。因为仅收细软,用不着抬筐。细软之物,穷人没有,其着眼对象,自然是富厚之家,即老北京呼之为“大宅门”的。这些富户,有的家道中落,常常要卖些东西,以补费用的不足;有的一时困乏,急须用款;有的要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处理掉,而又顾面子,不愿拿东西出门当卖。于是打鼓儿的上门买货,就最适合他们的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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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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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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