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松的面孔死白如灰,双手抖颤,方才从容之姿已不复存在。他冷汗如雨,涔涔落下,话声如鲠在喉,想说却又说不出来,模样不觉有些滑稽。
凌婧儿瞥了他一眼,并未嘲笑他胆小,因为她也笑不出来。若非袁少风是她这边的人,此刻她只怕宛若雏鸟遇上猛禽,锐气骤减,毫无招架之力。
独孤松双目圆瞠,不断地在尸体上梭巡,他想不明白袁少风为何出手如此之快,快得他根本看不清动向。他暗自心想,倘若今天挨招的人是他,那现在躺在那里的人便是他了。
独孤松自己也说过了,他们两兄弟剑法相同,武功招式如出一辙,这表示他必败无疑。一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微微一笑,那是一抹凄惨的苦笑,他生平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秋风拂面,独孤松多希望死在那里的人是他自己,因为这样一来,他便不用因为面临死亡被恐惧折腾得喘不过气来。
片晌之后,独孤松抬起目光,长叹道:“这、这是八寒极冰功,我原以为只是江湖传闻,想不到今日一见,委实骇人可怖,难怪谈起六道门,恶人畏惧,不敢造肆。”
凌婧儿听闻此言,心中一阵复杂,不知是何滋味,虽然独孤松夸赞六道门,但袁少风其实早已与六道门无关,甚至是六道门的囚徒。
独孤松不愧是顶级杀手,虽然心中惆怅,但仍很快适应过来。他心念闪动,迅速策画好了撤退的路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均为亘古名言,独孤松自然明白其中含意。
反正世人根本不知他有一个孪生兄弟,就算狼狈逃走,也可谎称这人假冒他。世人若真认为他已死了,那他也可顺势藏身起来,暂避风头。心念已至,独孤松打定主意,挪后三步,打算转身向后掠去。
袁少风似是早已看穿一切,轻笑道:“你若以为能逃走,那便大错特错,我的轻功如何,你方才应该已见识过了。”
独孤松面容突地僵木,顿觉一盆冷冰浇顶而下,心中希望立刻化为乌有。他脸色难看,心胆俱寒,勉强地挤出字道:“你想怎么样?”
袁少风指着独孤柏的尸体,笑了笑道:“他一人步行九泉,未免寂寥,若有兄弟一同作伴岂不美哉?”
独孤松恼羞成怒,反正横竖都是死,他索性豁了出去,厉声道:“好,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来当垫背。”
袁少风故作讶然道:“独孤兄此言差矣,我已与令弟交手,此战已结,为何要杀我?”他瞥了凌婧儿一眼,微笑道:“你的对手应该是她。”
独孤松看了看凌婧儿,又将目光移回,问道:“我若杀了她,你就肯放我走?”袁少风只是瞟了他一眼,默然无声,并未答话。
独孤松心想,区区一个小娃儿,难道我还收拾不了?他心念一闪,提剑而起,冷喝一声,双足凌空掠起,直扑而去。
凌婧儿目光闪烁,挥动掌中蛇鞭,鞭梢划风,呼啸作响。独孤松大臂一挥,剑光数闪,秋阳斜映之下,耀目生花,剑刃劈风,声威惊人。
凌婧儿迎风一抖,鞭晃如蛇,兵器交击,噼啪响起。独孤松故技重施,以剑身为饵,将鞭子缠绕而起,令凌婧儿不得不趋前应对。
凌婧儿也非省油之灯,早料到有此一招,顿时松开了长鞭。她内力凝掌,朝独孤松施出了一招“黑虎偷心”,爪声飒飒,破空攫去。
独孤松反手之间,双掌相接,各劈数掌,双方各自向后退出尺许外。
凌婧儿倏地收止蛇鞭,凌空一翻,双手探出,掠空朝他猛扑而来。独孤松大感讶异,不解她为何放弃兵刃优势,以一寸短,一寸险之劣势迎击。
独孤松不敢大意,掌中长剑斜扬,一时之间,劲气激荡,剑影漫天。
凌婧儿不顾一切,钻身而入,此举与其说胆大,不如说玩命更为恰当。独孤松不知她搞什么把戏,稳住上半身连施剑势,挽出圈圈剑花,欲将其逼退。
袁少风伫立一旁,一边喝酒,一边观赏两人决斗。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着清,他自是明白凌婧儿此举所为何意,也知晓此招是险着,绝无反悔后撤可能。
凌婧儿掌势看似凶猛强劲,寒气逼人,说穿了是倚仗六道门武学,方可如此。众所皆知,六道门能立足江湖,那是因为其门下招式凶猛无比,远近驰名。
六道门招式最奇特之处,那便是招式虽厉害,但门槛不高。即便修练之人底蕴不佳,仍可习得武学使出强劲一击。不过,凡是有利有弊,六道门招式虽厉害,但也有代价。若自身基础不扎实,内力不够浑厚便施出六道门武学,将遭到招式本身的反噬。
六道门招式顾名思义,分成六道,其中包含邪鬼道、赤鬼道、瘴鬼道、寐鬼道、兽鬼道和饿鬼道。凌婧儿方才所使,那便是寐鬼道中的百鬼掌。此招妙处,掌风似鬼魅,一掌拍出,形同百掌齐施,排山倒海而来。
凌婧儿为防万一,甚至催促内力,使出鬼泣功,提气凝神,短暂之间将掌力提至最大,双掌打去,必然裂骨断筋,可怖至极。
两招相加,劲力相乘,就算是独孤松也捱不住一掌。伴随其招式猛劲,代价便是发招后睡意涌潮袭来,即便锣鼓喧天,也会沉睡如死。
其他五道也有其代价,例如饿鬼道招式一出,必饿自身,哪怕花草树木,也会狼吞下肚,彷彿饿死鬼投胎,飢饿不挑。为此,六道门缉捕罪犯,至少两人,多以四人为组,防止招式尽出,对方屹立不倒,那自身便遭殃了。
独孤松虽少遇此等无后路之招,但他经验老道,很快便知道此招骇人,断不可轻忽。他突地瞥见凌婧儿面容狞恶之态,双臂前伸,似要攫人而食,不禁心中为之一寒。
凌婧儿身形猛地一旋,脚尖微点,如箭矢般疾射而出。独孤松大讶之下,脱口惊呼一声,呼声未歇,凌婧儿施出招式奇诡,借电旋之势,反手劈出一掌。
明明仅是一掌,掌势绵延,如狂风暴雨袭来,独孤松一手挥剑,一手捏剑诀抵御,仍显得后劲不足,被打得节节退后。
独孤松武功本就高于凌婧儿,但方才亲眼见胞弟惨死,心神已乱,又因袁少风待在一旁,他分心警戒,适才狼狈不堪,难以招架。
凌婧儿虽深谙其理,但这非以武会友,所以她并未透出半分同情,反因独孤松一身孽债,她出手更快,出招更猛,势要取其性命。
凌婧儿掌刃劈风,夹带破空的锐啸之声,一棵碗口粗的小树,掌缘过处,竟如豆腐般被砍出一道整齐切口。独孤松惊诧之余,多年苦练,虽惊不乱,右腕突地旋起几圈,剑光如雪,轻盈挥去。
凌婧儿再劈一掌,打在剑身上,锵锵发响,独孤松收剑稳势,忽觉劲风扑面,凌婧儿竟又杀出第二招、第三招甚至第四招,宛如汪海一般永无止尽。
独孤松抵挡不及,无奈之下,只得使出“懒驴打滚”,侧臂着地,翻腾剑尖。在地上翻滚几圈之后,他面色大窘,羞恼至极,只因一流高手绝不肯用这招。
勉强爬起身子后,独孤松身上衣物沾上落叶和泥土,显得格外窝囊。
仓卒间,凌婧儿双腿一蹬,再度发力,冷喝道:“哪里逃!”
独孤松咬紧牙根,长剑挥出,先施展一招“投石问路”,旋又横剑于胸口处,大开大阖,劈出一招“横扫千军”。
凌婧儿夷然无惧,双掌一翻,迎面袭来,迫得独孤松忍不住道:“你疯了不成!”
独孤松只觉被人小瞧,满腹冤屈化为怒火,把心一横,摆开剑势,使出迅雷剑法。此剑法出自门派已不可考,传闻剑招如雷,迅捷奇快,深受见不得光的杀手钟爱。
独孤松身子斜低,手腕一抖,长剑朝胸前刺去。凌婧儿仍不避开,竟正面迎对,独孤松以为她心智已失,打算玉石俱焚,故收势迂回。
岂料正因他未全力应敌,竟让凌婧儿有机可趁,一招“黑虎偷心”,大破空门,独孤松还来不及惊讶,双掌入体,血丝泊泊,撕心裂肺之感油然而生。
独孤松憋住一口气,奋力一推,凌婧儿惊呼一声,掠后数尺。当他想再举剑之时,忽觉身子软弱无力,低头一瞧,他心窝已被攫住一块血肉。
独孤松咳了几声,血沫横飞,最终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凌婧儿虽大胜于他,但自身也好不到哪里去。鬼泣功和百鬼掌两招并施,令她心脉大乱,气息不顺,汗珠外冒,凶焰已灭。
袁少风徐步上前,苦笑道:“你这招虽强,但却是一步险棋,你没想过后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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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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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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