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武侠小说>寒剑江湖>第901章 侠客隐(123)
  徐宁一听,忙将弓箭递给了他,杨少恒却不接弓,只取过一枝羽箭,左手一挥,甩手全力掷出,直朝那人背心打去。那人听得风声虎虎,知道厉害,向右急闪,直是贴墙而奔,回头一瞥,只见羽箭虽是急急而来,却离自己愈来愈远,知杨少恒激斗之余,手上劲力已不及自己轻功,心下大喜。

  徐宁见状一急,发足而追,杨少恒惊道:“使不得!”双手一撑,正欲奔前阻拦,突听一个声音喝道:“反正救不出她,我就在这里迷路到死!”

  杨徐二人一听,知道正是文之隐所发,俱各大喜,杨少恒忙叫道:“之隐!”

  却听“刷”一声响,随即一声闷哼,那最后一人竟尔忽地俯身跌倒在地。

  徐宁一奇,想走过去察看,杨少恒急叫道:“不可走近,快回来!”

  徐宁听他关心自己,心中一喜,道:“不要紧。”却是更往前行,俯身一看,只见那人侧腰之上一道口子,墙上则露出半截单刀,原来文之隐气恼之余所掷那柄单刀钉入墙中之后,竟尔刺穿金墙,蓦地从彼端刺出,恰巧刺中奔逃时距墙不远的这人,远远又听文之隐似哭似笑的轰轰声音传来,更增得此情此景可怖。

  徐宁见这人只是一道腰伤,暗道:“就怕这一刀尚制不住他。”右手长弓探出,疾取那人膻中穴,却见那人忽地和身朝自己扑来,惊叫一声,长弓无意识的停在空中,恰巧碰上那人“神阙穴”。

  徐宁内力虽薄,但这一下实是对方奋力将自己穴道撞来,那人随即瘫软在地。

  杨少恒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一阵无力,又是一跤坐倒地上,耳听文之隐已自去远,双目微闭,叹道:“他去了。”

  徐宁听他话声低微,忙回转过来,道:“你……你没事罢?”

  杨少恒睁开眼来,挤出微微一笑,勉强盘膝而坐,运起内功,将内息在体内转了一个周天,呕出一口瘀血,笑道:“一时应该是还死不了。”说着便撑持着站起身来,想要捡回铁枪,徐宁见状,忙走上前去,拾枪递在他手里。

  杨少恒微笑道:“多谢。”拄枪而行,道:“走罢,之隐看来是迷路了,也不知我们就在这里。”

  徐宁见他遍体鳞伤,许多伤处鲜血兀自未停,心中大是痛惜,叹道:“先包紥再走不迟。”说着拿起方才撕下的衣角,便要为其裹伤,杨少恒一惊,忙抢下她手中布块,道:“徐姑娘,我来就好。”

  徐宁听他又称自己“徐姑娘”,心道:“他对我仍是如此见外。”然见他这时受了重伤,却也不便多想甚么,只道:“好。”退了半步,让在一边。

  杨少恒身上大小伤处颇多,给软兵刃击中时亦受了少些内伤,最后更拚上了全力制服敌人,实没多少余力包扎伤口,随便包了几个较深的口子就想了事,微一抬头,见徐宁眼中只是忧心忡忡,心中一叹,暗道:“这次生死交关,我一心想保她以救若雨,却是更害了她,到底怎生让她尽快移情别恋才好?”叹了一口气,道:“走罢。”

  徐宁知道再劝他包紥也是无用,便问:“你要去找谁?”

  杨少恒想起文之隐言语,微一笑道:“之隐说要在此迷路到死,谁晓得他此际又到了哪里去?还是先寻若雨。”

  徐宁道:“也亏得他碰巧掷刀而来,帮我们干掉了最后一人。”

  杨少恒笑道:“是啊,真不愧是我表弟。”顿了一顿,又道:“还是快走罢。”

  徐宁听他语气忽转冷淡,知他又是有意要与自己疏远,心中难过,暗想:“他表弟倒是有情有义,迷路到死也在所不惜,只是方才听那小子声音有异,不会出甚么乱子罢?”想向杨少恒询问,却苦不欲自寻烦恼,也就作罢。

  杨少恒心想先前有几人并未制得完全,担心更有敌人追来,拄着铁枪,只是尽可能的赶快,片刻间就到了下一岔路口,心中暗自检讨:“我总改不掉胡说八道的脾气,跟徐姑娘还是少说些话的好。”径自走向左首找寻若雨记号。徐宁望着他一跛一跛的脚步,暗叹一口气,心想:“明明腿上已经受伤,偏偏还要跟我赌气赶路。”自转向右方瞧了一会,不见记号,心知必在杨少恒那处,暗道:“就看你怎样再不跟我说话。”朝他瞥了一眼,果见他向自己望来,脸上微微一红,随即见他径自走入左首第二条路,还真是一言不发,心中暗骂一句,快步跟在其后。

  又过二个岔路,偏生记号都恰好出现左边,杨少恒只是默默不言的领路而行,徐宁愈瞧愈恼,愈恼愈怒,眼看杨少恒望了自己一眼之后,自转入左首第一条岔路,心中气苦,却躲入了右首第一条路。她一人伏于岔路,虽是有意吓吓杨少恒,然不见他身影,心中却也惴惴,只有心中骂道:“你要再不出声喊我,算你厉害。”

  杨少恒虽是一句不发,却是全心全意的照看着她,才走入岔道二步,便已发觉她并未跟在自己身后,赶紧停步等待,不料等待片刻不见有人,心中暗惊,又奔回岔路口察看,暗道:“却也不曾听闻徐姑娘叫声,理当不是敌人擒了她去。”然四处不见她身影,也惟有低声唤道:“徐姑娘,你在哪里?”又等半晌不闻声息,暗道:“若不是我刻意将她落在后头,她又岂能失踪?”一阵惭愧之意涌上心头,又唤:“徐姑娘!”

  便在此时,突听弓弦声响,杨少恒一惊,连忙低头闪避,一瞥眼却不见羽箭飞过,回过头去,只见徐宁手持长弓走出,笑道:“放心罢!我又岂会伤你?”却原来她方才只是虚弹弓弦,却没搭箭。

  杨少恒见她无恙,心中石头才终于放落地面,又听她如此玩笑,知她是故意躲起作弄自己,责道:“徐姑娘,我们身处险地,这等玩笑岂是开得的?要是真有敌人擒了你去,你要我该怎么办?”

  徐宁好容易逼得他说话,却听他第一句就是责备之言,哼道:“谁教你不睬我,我也不想睬你。”然听他后面一句话显是对自己十分关怀,芳心却是暗喜。

  杨少恒听她竟因此事闹起脾气,哄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只得道:“徐姑娘,你跟着我也没半点好处,何必在此虚耗你的大好青春?”说着身子一转,却是不敢与她眼神交对。

  徐宁见了,只道他就要继续前行,恼道:“你自己做了错事,究竟与我何干?为甚么连我也要活得这般痛苦?你知道,我在那片树林十年未去,只是想等你一人回来么?”

  杨少恒一听,只觉又羞又惭,隔了好半晌,才低声说道:“对不起。”

  徐宁见他如此,心也软了,叹了一口气道:“算我原谅你好了。走罢,我不会再作弄你了,只是你最好不要再像个闷葫芦似的不理人,这样并不会比较好。”

  杨少恒暗叹一口气,道:“我知道了。”

  于是二人复向前行,徐宁道:“你放心罢,不会再有敌人追来了,走慢一点,却又何妨?”

  杨少恒道:“以这教主之精明,要说更无人阻拦,那是绝不可能,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不过我另外也十分挂心之隐,他既是急到掷刀穿墙,只怕心神已要承受不住找不回若雨的压力,偏偏我二人也不识路,只有赶快找到若雨好救他脱身。”

  徐宁心道:“他表面虽是对他浑不在乎,其实心里早已计算定当。”便道:“好罢,就依你的。只是男女授受不亲,你跌倒我可不会扶你。”

  杨少恒微一苦笑,道:“知道了。”

  二人又过了数个岔路,杨少恒道:“听后面是不会有人追来了,显然此间教主已经叫他们回去,但要真是如此,他们下次再来,必有万全准备,我只怕不会这么走运了。”

  徐宁叹道:“你全身负伤,还叫走运?只盼先找到你姪女和表弟当作打手,呵,此间教主可不会伤他们二人。”杨少恒奇道:“为何不会伤害之隐?”徐宁淡淡一笑,将若雨和祁夏清在狱门前的对话略略转述了一遍。

  杨少恒一听,叹道:“这等约定,一旦到了性命交关之时,那教主岂会遵守?若雨怎会跟他作下这等无聊的约定?”

  徐宁道:“她那几天快给她情郎逼疯了,我瞧倒也没剩太多理智。”

  杨少恒奇道:“她情郎?你是说之隐?之隐岂会逼迫若雨何事?”

  徐宁道:“本来是不会的,但那小子中了此间教主的药物,使得他会对愈爱之人伤害愈深,若雨妹子因此给他提刀一路逼到我隐居的树林里,但她又怎么忍心下手伤他?唉,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到这里来。”心中暗道:“也不会因此终于再见你一面。”

  杨少恒道:“为甚么?”

  徐宁淡淡一笑,道:“我误伤了你姪女,你不会怪我罢?”

  杨少恒一惊,忙道:“愿闻其详。”

  徐宁见他神色极是关心,淡淡一笑,将那天的经过一一说了,直说至若雨教了自己点穴,自己又如何劝说若雨前来此处盗药。其中说至若雨和身扑上,替文之隐挡下羽箭之时,杨少恒极是惊讶紧张,连连追问,徐宁只道全然不假。

  杨少恒听毕,叹道:“你本意是救我姪女性命,我自然是不会怪你,只是……没想到若雨对之隐的爱护居然也是如此之深……她的伤还不碍事罢?”

  徐宁道:“肩上伤口我看是极深,但她自己当然是说没事。”

  杨少恒叹道:“幸好我身上带有金创药,一会能不能再麻烦你给她敷上?”

  徐宁朝他全身上下瞧了一眼,心道:“你身上明明有药,自己受了这么多伤,却又为何不用?”

  杨少恒见她目光扫过,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觉微微一怔,却原来他素为他人着想的多,为自己着想的少,自己受伤以后,根本从不曾想起身上带有金创药,随口笑道:“这点外伤没关系的,若要一一敷上,那还得耗上多少时光?”

  徐宁道:“偏你有这么多借口。”

  二人又向前行了一阵,乍见二条岔路摆在眼前,杨少恒大奇,道:“这里竟是只有二路可走。”

  徐宁一听,突地想起若雨在狱门之后所言,便道:“你姪女说过,她本来极想到一个岔路极少,门非金属制成的地方寻找解药,看来就是这里了。”

  杨少恒道:“必是如此。”二人又在右首寻见一写有“瞒”字布条,知道该向右首道路行走,便右转而进。又一次走入右首岔路之后,却是走进了一条极为蜿蜒曲折的道路,二人心中俱觉有些紧张,但仍快步更向前行。

  好容易走完这条道路,一扇朴素木门赫然出现眼前,杨少恒心道:“果然并非以金属制成。”细细看了木门半晌,执铁枪指着门边一处道:“你瞧,这记号必是若雨作给之隐所看无疑。”

  徐宁一奇,凑眼去看,见是有着些许刻痕,上方似是一条弯曲线段,下方则点了四点,奇道:“为甚么?”

  杨少恒道:“之隐先前留讯给若雨之时,亦画了这个图案,但我不知其意为何。想来若雨便在此处,但你还是先闪在一旁,待我探探。”

  徐宁道:“好。”

  杨少恒轻轻在门上一推,竟是应手而开,心中一奇,向里面悄悄探望时,只见里头光线昏暗,依稀有着二个女子坐在里边,登时认出了其中一人即是若雨,心下大喜,回头向徐宁招了招手,当即走入。んτΤΡS://Www.sndswx.com/

  若雨在那室中听得脚步声,微微一惊,低声唤道:“阿隐哥?”

  抬头一望,却见杨少恒和徐宁二人,心头一喜,道:“杨叔叔!徐姊姊!”

  杨少恒一笑,掩了木门,上了栓,笑道:“久等啦!”

  若雨大喜,道:“杨叔叔,你居然也来找我了!阿隐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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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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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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