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元打开折扇轻轻摇动。
“到了那个时候,这些人不就是送给巫丹派最好的礼物吗?”
同时在街上,邢猎向闫胜和佟晶说:“尽量多买干粮,还要带水。一等马儿到齐就起行。”
“为什么?”佟晶大奇:“这里一直南下,应该都有城镇啊……”
“我们要走野路。”邢猎回答:“这儿南下,必经南昌。我不想入城。”
“我其实不太明白。”川岛玲兰这时插口。“那个王爷什么的,就相当于我们的诸侯吧?在我国,武士得诸侯赏识入仕,是天大的荣誉啊。你们为什么不接受?”
在日本,武士就是统治阶层,只有生在武家才有资格冠姓,就算再穷都是凌驾农民、工匠与商人之上的贵族,更莫说成为“大名”①旗下的家臣了。
〖注①:“大名”即日本封建时代对领主的称呼。〗
因此川岛玲兰当初无法理解,邢猎为何要逃避亲事,不肯当东瀛国守护的女婿。到了中土后她接触许多这儿的武人,亦不明白他们何以都活在官府法度之外在她家乡,无主的“浪人”,就等于丧家之犬。
邢猎在鹿儿岛住了不短的时日,自然知道川岛玲兰的疑惑。
“那么他首先得教我相信,我值得为他而死。”邢猎傲然说:“假如世上有一个这样的人,也许我会臣服于他。这样的家伙似乎还没有出现啊。”
“这宁王是不是好家伙,我不敢说。”练飞虹也收起了平日玩世不恭的笑容。这事情不得不认真对待。“不过这些王族什么的,我就是没什么好感。”
“刚才跟在那姓李身边的大汉,我看就不是什么善类。”佟晶也附和说。她毕竟生在帮会里,特别容易察觉冯十七那种人物的江湖味。
“邢大哥。”闫胜问:“你不一口拒绝那李君元,是想找机会探一探宁王的目的吗?”
邢猎微笑点头,心里赞赏闫胜的心思有所进步。“事情牵涉巫丹以至其他大门派,多知道一些底细总是好的。何况我不想在这时多生枝节。先去了庐陵,办完事再说。”
佟晶这时明白,邢猎刚才何以阻止她说出目的地。
五人在市集里开始张罗粮食物品。闫胜走着时心里还是在深思:拼命修练、报仇、重建青冥……本来以为是一条简单直接不过的道路;想不到从长安的人心险诈,再到宁王府幕后介入,自己竟涉入越来越复杂的世事里。
他蓦然明白一件事情:
当你拥有过人的力量时,你的世界自然就不再简单。
“来了!来了!”
黑夜里一个身影,穿越滂沱大雨,踏着泥泞地奔跑而来,口中不断喊着说。
他在村子的房屋之间跑过。只有一两家屋子的窗户透出稀微灯光,可见窗里人头耸动,都在紧张地瞧外观看。
那青年直跑到其中一间点了灯的屋子前,双手按住墙壁方才止步,脱下竹笠,半边湿透的脸贴在窗前,带着恐慌朝内里呼叫:“村长!村长!来了!我听见马蹄声!就从西北面的林子来!……”
屋内到处都在漏雨。挤在屋里那二十来人,男女老少都有,同时散发着紧张的体味。
一个胡子都已全白、嘴巴上下排加起来只剩三颗牙齿的老汉,排众走到窗前。
“有多少人呀?”老村长问那青年。
“我不知道……”青年喘着气说:“一听见马蹄声我就跑回来,我怕来不及逃……可是隔着雨都听得见,我想不止两、三骑……”他穿着蓑衣的身体在颤抖,并不是因为寒冷。
“先前的消息是真的……”村长身旁一个中年农夫牙关打颤着说:“有伙贼在这一带作买卖……”
“村长,要怎么办?”后面一个农妇焦急的问。
“不要乱来!”另一名农夫说:“都给他们吧!反正再过一阵子就是秋收……”
“可是那得留作纳粮啊!缺了不是要拿其他收成去补?那么过冬我们吃什么?”
“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刀子就在眼前……”
“妈的,干脆也上山入伙算了……”
屋里众人七嘴八舌,乱作一团。嘈杂与混乱,令恐惧的气氛更高涨,连隔在对面其他屋子的人也都给感染了。
村长这时却断然说了一句:
“叫那个家伙出去吧。”
众人顿时静下来。
“村长,再想清楚啊!”其中一个村民劝说:“真的要用那家伙?你相信他吗?万一失手……惹怒了那伙人,到时可不是献粮就了事的啊!”
“到了那时候,就说那家伙只是个不相识的疯子吧……反正是外来的……”村长决断地再次说:“叫醒他。”
“喂!起来啦!要睡到什么时候?”
柴房的地上,一个健壮的身躯,从头到脚包裹在又烂又脏的破布斗篷里,慢慢动了起来。
“还在……下雨吗?……”一把粗豪的声音,却显得有气无力。
“快起来!”提着灯笼站在房门前的村民呼喝:“你不是说要帮忙的吗?那些人正在来!快去!”
一只粗大的手掌,从斗篷破洞之间伸出来。
“饿得要死呀……要我帮忙,先给我填饱肚子再说。”
“要吃饱,先看看你本事再说!”村民把半截玉米塞到那只手掌里。“只有这个!”
斗篷里的身体好像受了什么刺激,整个扭动起来。玉米闪电收进斗篷,不消一会儿已经啃得干干净净。
“好了!现在快出去!”村民催促。
那只粗壮的手掌再次伸出来,猛搔着露出斗篷的一丛乱生短发。
“没吃饱就得打吗?……真麻烦……”
在这横溪村的北面村口处,那裹着破斗篷的野汉子,冒着大雨独立在道路中央。四周暗得伸手不见,只靠村里几间屋子窗户透来的灯光,依稀可辨事物地形。
躲在屋里的村众,紧张地偷看外面的情景。他们看着这野汉在雨中的朦胧背影,只感到他这么一站出来,身体就突然散发出一股无匹的气势。
这家伙似乎真不是平凡人……可是只有一个人,真的行吗?……
马蹄声渐渐隔着雨声传来了。野汉第一个听见不只因为他人在外面,也因他已经将五感完全张开。
他的拳头在斗篷底下捏得作响。
蹄声交叠甚密。听来至少有四骑以上。
野汉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如星光。
前头远处是一条林间小道,一转弯出来就是溪岸,接着是一条小桥,直达村中来。
漆黑的尽处,像豆粒般大的雨点之间,野汉看见有急速移动的影子出现。
野汉将双腿张开,立一个大马步,右手从斗篷下亮出一件长物,几及他身高。村民无法看清那是什么。
对面的骑队从小路现身。因道路狭小,他们成一直线而来,加上在大雨中,这角度看过去,一时无法确知有多少人马。只见领在前头的两骑,鞍上骑者都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身上腰间挂带着各种物事,一看就知道是兵器。
“来……来了……真的来了……”一个躲在最前头屋子里的村民看见,心脏像快要从嘴巴跳出来。
村民几天前就听闻,这横江镇一带几十里地里,已经有仕洲村、高垄村、彭家村相继被山贼缴粮。其中以彭家村最惨,因为私藏的粮食被贼匪发现,还给抢去了两个闺女,村长一条腿也给打跛了。
跟山贼对抗,假如失败,后果更不堪想象……
村民一念及此,就开始责怪村长轻率:这个才来了两天的家伙,村长怎么就相信他能够把山贼打跑?假如他是冒充的怎么办?推说只是个外来的疯子,山贼会信吗?只要他们一个不高兴……
“村长,算了吧!现在叫这家伙回来还不迟!”
“太迟了。”村长说,咽了一下喉结。
领头的两个骑者,已经发现村口站立的野汉。其中一人高举拳头,示意后面的同伴放慢;另一人伸出手来,似乎要从马鞍旁拔出什么……
野汉的赤裸双足,在泥泞里转了转脚腕。
我要吃饭。算你们倒霉了。阿弥陀佛。
他横壮的身体突然就发动,右手将长物垂在身侧,双足急步向骑队奔过去!
野汉发动的时机是经过计算的:这时候冲出去,交手一刻,正是对方马儿过桥之际。那是前头最狭窄的地形,对方无法包围合击。
如此豪雨下,四处都是湿滑泥泞,野汉却能毫无顾忌地全速狂奔,下盘功夫尽显!
在黑夜和大雨掩护下,他这前冲之势完全不像人类,有如一头愤怒的野猪!
正在过桥的骑士已有所觉,要将握着的兵器举起。
野汉岂让对方有迎击的机会?还距离六、七步时,他突然将手上长物撑到地上,双足一蹬,全身飞了起来!
野汉乘着奔势,迎着对方马儿跑来的势道,在空中高高提膝,一记侧飞踹,就踢向右边那个正在拔兵器的骑士!
一头懂得凌空飞跃的野猪。何等可怕。
敌人突然就在面前,还要在比自己更高点迎击下来,那骑士似乎愕然。
野汉心里已经在预期,山贼颈骨折断的声音。
但骑士反应远比野汉想象中快。他瞬间就判断出来不及拔兵器,右手放开搭在左腕上,左拳迎着飞踹而来的足底直轰过去!
拳脚相撞,野汉身子倒后飞开!
人在空中的他心里惊讶:
还以为这些小毛贼很容易收拾,怎么功夫这样高?
野汉以全身之力加于这一腿上,力量怕不有几百斤,那骑士却以单拳就抵住了,拳功十分了得。
野汉还感到互击一刹那,足底被什么冰冷的硬物击着了,猜想对方拳头上一定穿戴着金属器物。幸而他足底皮粗肉厚,并未割伤。
同时那出拳的骑士,也因飞腿的冲击离了鞍,身子倒飞得比野汉更急更远!
骑士身手却极灵巧,身体飞越桥边的一刹那,他右臂轻舒,攀住桥板卸力,双脚安然落在溪水中。
野汉则在空中翻了一圈,双脚张开马步,立稳在泥泞地上。他正要抬头,却听见前方有一异物,呼啸着割破雨幕,朝他面门旋飞而来!
野汉本能般迅疾提起左臂。
金属的刺耳交鸣。
屋里的村民争相在窗前观看。可是别说在这般雨夜,就算是晴朗的大白天,这等高速的交手,他们也不可能看得清。
可是他们听得见那金属交击声。
动刀子了!要死人了!
发出暗器的就是领头的另一个骑士。他出手后并没有就此停下,仍策马奔向野汉,手上露出一件跟野汉手中长物相近的兵器,乘奔马之力横挥而出。
此人也是高手!
野汉并无畏惧,反而笑起来。
是与厉害对手交锋的兴奋。
他双手握持长物,斜斜劈向这骑士。劈势之速,所过之处,雨水都像粉状弹射开去!
两物相交,这次发出闷雷似的沉响。
野汉只觉双臂震颤,长物几乎脱手跌落。
可恶……要不是正在挨饿,比力气我绝对不会输……
但他也无法否认:这个对手,很强。
那骑者挥完一击后,马儿掠过野汉身旁。这时后面第三骑又来了。这骑士身材高壮,听其催马前奔的呼叱,竟是个女的。
野汉隐约看见女骑士手上闪出刃光。
同时冲了过去的骑士已把马儿拨转回来,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野汉强忍着饥饿,深深吸进一口气,振奋起精神来。心里却同时忍不住感叹:
不走出来也不晓得,天下原来是这般大,山野绿林,都藏着这等高手!
他大叫一声,左手扯去披在身上那片破斗篷。
只见一张满是乱生胡须的圆脸。一头短发都被雨水淋得湿透。
他左臂从肩头到拳头,穿戴着金属,隐隐呈着铜色。刚才挡下那力度强劲的暗器,正是全靠它。
一看见这真面目,那包围的四骑同时都煞停了。落在溪中的第五人也已爬回桥上来。
刚才与他一记钝器交击的骑士,将手中兵器垂在马旁。野汉这才看得清是什么。
船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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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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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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