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路明非一抬头,只看见隔板上一行娟秀小字,“我很男孩气……求女同……电话138XXXXXXXX。”
“哈哈哈,这求女同求到男厕来了?”路明非话才说出口,随之一愣。
慢着!
脑袋里“嗡”的一声,路明非意识到这里面有什么不对!
这是在男厕所里求女同显然违背了正常的行为逻辑,但是只要换个思维方式……一切似乎都能解释得通了!
见鬼!
刚刚进来的时候心情沮丧,没注意看门口的标志!
路明非拎着大短裤,然后立马半蹲,只感觉双腿发软,无论如何站不起来了。
不会吧?
又走错?
话是这么说,走错一次是偶然,走错两次是天然呆,走错三次……那特么绝对就是爱好了!
路明非迅速地思考对策。
事到如今,不容瞻前顾后,而且自己从蹲位到门口只有几米远,只要没人注意,发腿飞奔三五秒就能逃脱险境。
对,这样没错!
路明非试着把自己的头发往前理理,垂下来好把脸遮住,这造型也许能勉强算个……“假小子”?
随后他竖起耳朵,外面静悄悄的,似乎还安全。
路明非心里宽松了点儿,把裤子扣好,活动脚腕,来吧,我身体里蕴藏的小龙人血统,快点爆发出来吧!
“你到底有没有跟她说啊?”一个女孩的声音,在厕所外面的走廊里。
“跟她没关系,说什么说?”男生不耐烦的声音。
“不说她也早晚会知道,还能一辈子不见面?”
“她的性格你不知道?烦死人,整天哀怨,跟她说能有什么结果?她肯定缠着我,好像我欠她的一样。”
“你别这么说她……你以前跟她一起的时候不说她蛮好的么?”女孩的声音低了下去。
“刚开始哪知道她是这个性格?瞎敏感,一会儿扮忧郁,一会儿装可怜,一会儿又蛮横得要死,好像世界都得围着她转。谁爱伺候她谁伺候,我是没心情了!”
“要是将来我们分手……你不会也这么说我吧……”
“我靠,你跟她不一样,我哪会这么说你,我跟谁不说你好……我靠说错了,不会有那一天,我俩分不了!我头撞了才跟你分手。”男生嘿嘿地赔笑。
“讨厌!黏我身上干什么?”
“这裙子漂亮……去云南买的?”
那些凌乱的声音……亲吻、衣料摩擦、脚步、呢喃软语…都远去了,路明非石化了,脑袋里嘴嗡响。
只见赵孟华和柳森森刚从外面的走廊上经过。
“他妈的还又亲又摸,当老子不存在啊?”路明非喃喃。
当年三个班花,陈雯雯、柳森森、苏晓樯,赵孟华一人钓走两个,真可谓“待到班花烂漫时,哥在丛中笑”……真是人生赢家。
可当路明非反应过来之后,心里只剩下义愤填膺!
不仅为自己,还为班上所有男生,本来就男多女少,赵孟华还多吃多占!
这是什么?是资源浪费!
可是突然他又有点恍惚,这世界……真是变化快,好像抬头一看大家都走远了,就留下你一个小屁孩还站在原地。
明明自己已经是见识了这个世界上最隐秘的东西,按道理来说就应该是对于这些东西视而不见又或者是毫不在意。
毕竟自己的使命可是屠龙和拯救世界这样的事情的啊!
可是……为什么,当知道了这一切之后,心里还是很不爽,甚至觉得像吃了什么老八秘制小汉堡一样,嗓子里说不出的恶心,反胃……
路明非推开隔间的门,走了出去,但瞬间他硬生生地收住了脚步。
只见在洗手池前的镜子里,路明非看见了一个特殊生物——贞子,白裙黑发,头发垂下来把脸挡住。
只见贞子把双手伸在水龙头下,却没有开水,她保持着洗手的姿势,凝固。
此时此刻,路明非宁愿那真的是贞子,她会慢慢地从镜子里爬出来,这样的话,路明非也顶多他惨叫一声说“有鬼啊”。
可不是,那不是贞子,那是陈雯雯!
“我我……我走错了……”路明非解释,说出口他才发现这句话其实完全不重要。
因为陈雯雯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只是默默地打开水龙头,伸手沾了点水,拍在脸上。
她的手机放在洗手池上,当她伸手去拿手机的时候似乎手指已经脱力了,一个没抓稳,“啪”的一声手机落地,沿着瓷砖滑向路明非。
路明非慢慢地弯腰捡起来,瞅着陈雯雯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递上去。
有时候路明非觉得自己应该是属猫的,因为他太好奇了,以至于有时候会不受控制。
好奇心太强烈了,路明非眼珠子骨碌碌转,扫到了屏幕上的短信。
陈雯雯用的是iphone,而iphone的短信系统有个特别的功能,它会把和某人的所有短信像聊天记录那样显示在一起,就像把凌乱的回忆串在一起。
“没戴去年生日送给你的手链啊……”
“刚才发的短信收到没有?手链的那条……”
“收到,今天没戴,天太热。”
“嗯,天是太热了,昨天晚上失眠了,总想到以前的事,每次睡只能睡一两个小时,你睡得好么?”
“还行,你睡前喝杯牛奶就睡好了。”
“你还会想起我么?”
“别想太多,大家还是同学。”
“昨晚上梦见我划船在一条河上走,我发短信问你在哪里,你说在前面的桥上等我,我就划船往前走,可是周围都是雾,我划了好久都没看见桥,我又发短信问你。你说还在桥上等我。我想不会桥在我后面吧?就使劲往回划,可是水流得太快了,就还是往前走……我就醒了。”
“别想太多,心静就不做梦。”
“你懂我说的梦是什么意思么?”
“懂,但是不想听,没意思的,少说点对我们都好。”
“你不想听我说话了,你有新女朋友了么?”
“别问了!今天聚会,让人好好吃口东西吧!你老发短信旁边路明非都看着呢!”
“你别生气,要是找到新的女朋友我会祝……”
最后是条没发完的短信,现在已经不用发了。
想祝福,太简单了,立刻出门买把花冲进去送给柳淼淼,说妹妹可真太好了,赵孟华跟你在一起姐姐我就放心了……
可这真是你想说的话么?
祝福?
别扯淡了,就算拿这话去骗路明非这种感情经历“空白得可以画最美图画”的家伙也没戏!
路明非脸上抽动了一下,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
其实他有理由得意地笑。
就像你以前喜欢的女孩给你发了好人卡,然后转身扑进什么华丽贵公子的怀抱,可现在呢?
她被甩了,而你那卑鄙的小人之心不发出点笑声?
这可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哇咔咔咔咔!
什么“叫你觉得老子是条废柴,但是老子对你的感情真挚、靠谱!
而那花花公子呢?
不过就除了有财有色还有什么呀!
这种落井下石话难道不该脱口而出?
可转念一想,当然也可以绅士一点,体贴地说,“都会过去的,谁没失恋过呐?”但是心里暗爽,“叫你当初踹老子叫你当初踹老子!”
可路明非什么都没说,只是抓抓头,叹了口气。
他太怂了,怂到连报复心都没多少。
以前的梦境中路鸣泽问过,“你难道不是要向世界复仇么?”
可路鸣泽说的东西路明非是真没想过,不仅如此,还经常滥发同情卡,即使是对发过他好人卡的陈雯雯。
路明非读着那些短信,觉得陈雯雯已经很累了,已经用尽全力了。
她脸上湿漉漉的,一片苍白,疲倦得叫人难过。
“别看了。”陈雯雯轻声说着,从路明非手里拿走手机,关掉了屏幕,“没事的。”
“哦哦。”路明非赶紧点头。
陈雯雯掀起白色的长裙擦了擦脸,理了理头发,深深吸了口气,挺起胸。
哪里怨妇了?
一点都不怨妇,倒似圣女贞德之类的要上战场。
“什么都别说,要保证。”陈雯雯从镜子里看着路明非。
她跟路明非说话总是这个风格。
以前在文学社,她安排路明非做什么,比如布置场地,就会说“场地要安排好,要保证”,好似路明非的保证真能顶什么事儿似的。
“嗯,保证。”路明非像以前一样举起手。
等到路明非和陈雯雯一起从厕所回到包间里,披萨已经换了一轮新的。
大家都兴高采烈,好像没有他俩在的时候,场面会更热闹一些。
路明非心不在焉地啃着披萨,观察周围的人,好像都跟刚才不太一样了。
这一次他注意到很多细节,比如赵孟华会拿两块披萨,撕给柳森一块;比如柳森森无心中喝了赵孟华的可乐;比如以前总说柳森森好看的几个兄弟不再悄悄瞟柳森森裙下纤长的腿了;再比如赵孟华和柳淼森挨得很近,和其他人隔得很远……
路明非忽然明白了,感情上他根本就是个白痴。
他从来就没有看懂过别人的眼神,他一直以为的都是错的。
而这个时候赵孟华抬眼看了看对面的陈雯雯,眼睛里有奇怪的光闪过。
他清了清喉咙,伸手到口袋里摸东西,那架势好似领导要发言。
而这个时候柳森森也急忙伸手在桌子下拉他,但是赵孟华却挣脱了。
路明非忽然不安起来,他不知道赵孟华要干什么,但他本能地想那绝对是件二百五的、傻叉的、必须被阻止的事!
即使自己被倒一杯可乐头上也在所不惜。
可是……
妈的,总在这种时候面前的可乐杯是空的!
赵孟华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蓝绒首饰盒子,环视全桌人,“今天同学都在,正好宣布个事……”他低头看了一眼柳森森,柳森森不由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好像喝了好些酒似的脸上配红。
赵孟华打开首饰盒子,里面是一枚蒂凡尼的铂金丝戒指,“柳森森今后大家不能追了,谁追我跟谁翻脸……我们要订婚了,这是订婚戒指。”
满桌人都沉默了,虽然他们都知道赵孟华和柳森森的事儿,可订婚这种事……
才大一就订婚?
什么豪门要玩订婚这套路?
“老大,你家里都让你订婚了?”一个小弟问。
“我靠,我妈盯着说我觉得不错就先定下来,戒指都是我妈去买的。怎么?不行啊?告诉你们,是免得你们有人不知道,追了撞墙。”赵孟华咧嘴笑笑,环视一圈,目光没有在陈雯雯那里停留。
“我靠,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怪不得今天聚餐,早知道我就买东西当礼物了。”小弟急忙说。
“赵孟华你真太狠了,刚追上就订婚,一点希望不给兄弟们留。”有人哭丧着脸祝贺。
“那应该叫他们来几瓶啤酒。”
士狗,那么大的事情总得是香核好么?你当赵孟华出不起钱啊?这时候还不宰他?”“来来来把戒指戴上,拍照拍照,能发校友录上去么?”
“行了吧?现在跟大家都明说了。”赵孟华继续跟着柳森森嬉皮笑脸,“现在你算跟我捆死了!”
“讨厌……”柳森森低头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哎哟,你们看她还打人……”赵孟华笑着和女朋友,不,现在是未婚妻逗乐。
整个包间里面气氛热烈欢腾,科四在所有人的目光之外,一个人无声地坍塌下去,像是被什么火烧尽了,只余下灰烬。
“喂,兄弟你……”一个人站了起来,眼角抽了抽,盯着赵孟华,“有没人性啊?”
而包间里忽地寂静如死,所有人都看着路明非,像是看见了哥斯拉。
路明非明白赵孟华这么做的目的,总要给现在的女朋友一个交待呗,毕竟换谁泡上柳森森还不高兴得吹着鼻涕泡儿满校园敲打饭盆,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朵花的坑给自己占了。
尽管赵孟华今天还是蛮小心的,但也就是碍着陈雯雯还不知道。
可是在柳森森心里就有个结,赵孟华自认为身为个男人,这怎么说总得做点表示。
这订婚消息晚上就会传遍全校,谁都会知道赵孟华对女朋友太够意思了,从此赵孟华和柳森森就捆一块儿了,名正言顺。
可是,路明非觉得自己有话说,他想说……都已经这样了,都已经把陈雯雯甩了,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你还搂着新女友的肩膀得瑟个什么劲儿?!
我们都明白大哥你酷帅无比啊!
你当然不会缺女朋友啰!
你生活一定巨幸福啊!
有女朋友陪吃宵夜不像我这种衰人……哦哦,跟我没什么关系……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丫已经幸福了……就给人条活路吧!”
路明非在心里做完了豪迈有力的发言,可一个字也没吐出口。
因为路明非只是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快要零落掉的陈雯雯,叹了口气,他知道陈雯雯的性格,这些话说出来,最难过的还是她。
于是他只能鼓着腮帮子,翻着一对说怂也不怂说拽更不拽的三白眼,瞪着赵孟华。
但是突然,路明非仿佛回忆起一幕……
记得当年高中班主任当着全班人的面说,“路明非你就这么废吗?你是个秤碗么?你一个人就把我们全班平均分往下拉了半分,你真奇葩啊!”。
可是路明非呢?
也是以这对三白眼回应,说不清是痴呆还是顽抗,这搞得班主任还有些心惊肉跳。
路明非自认为自己的这对三白眼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但好像……除了这,他也没啥别的杀伤力了。
其实这种见义勇为好少年的事儿不适合他,这是他最对付不来的场面。
可这一次他脑袋烧了,居然自己还掺和进来了,明显这不是他擅长的东西,而且这一切关他屁事?
赵孟华的脸扭曲起来,眉心紧锁好像里面藏着二郎神的神眼,一睁开来就要瞪死面前这死猴子。
“关你屁事!”他狠狠地吐出这四个字,像是绿林好汉吐出见血封喉的口里箭。
“你说得对。”路明非说。
路明非的这一回话让赵孟华愣住了。
他已经准备好几句更加精炼而凶猛的话,只等路明非嘴硬完了就抛出来。
可路明非居然从善如流地承认了。
但路明非没闪开,还吊着那对三白眼。
“你想干什么?”赵孟华逼上一步。
“没想怎样。”路明非说。
这是真话,他根本没来得及想,要是他能有一分钟三思而后行,没准就缩头了。
赵孟华崩溃了,脖子上青筋跳动,却被几个兄弟拉住了,“都是同学……算了算了。”
而赵孟华也是深深地吸了口气,瞪着路明非,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买单!散了!吃什么吃?吃不下去了!晚上我换个地方请你们吃意大利菜!”
听到赵孟华说完这句话,路明非倒是松了口气。
也好,就这样吧,留点余地。
按说混血种这种生物体能过人,毕竟恺撒手下的学生会美少女战斗团穿着高跟鞋晚礼服都能跟200磅的摔跤手打个照面。
更别说秦总这种bug,随随便便打上十几个壮汉都是洒洒水。
可关键就在于,这种优势在路明非身上没表现出来,而且他至今没选过格斗课,真要动起手,恐怕两个他都不是赵孟华的对手。
路明非瞥了一眼陈雯雯,陈雯雯看向角落里目光空洞,好像这一幕跟她完全无关。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路明非心里嘟囔。
账单来了,赵孟华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扔到托盘里,想了想抽回一张来,指着路明非,“这人的单他自己买!不干我的事!”
“自己买就自己买。”路明非倒不惧这个,反而意气风发起来。
直接掏出自己的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证。
这个不仅仅是学生证,同时也是张AmericanExpress的信用卡,信用额度是十万美元!
虽然他一穷二白,但可以划信用卡问美国银行借!
路明非立马想也不想摸出学生证里,这张外号“黑卡”的卡片是纯黑的磨砂面,用纯银烫着“半朽的世界树“校微。
路明非以一个皇帝给小费的姿势,两指捻着黑卡递给服务员。
“不收借书证……”服务员是个小姑娘,怯生生地说。
路明非满头黑线,“去拿POS机来……我教你怎么弄……”
有人抽了口冷气,黑卡背面有“CitiBank”和“AmericanExpress”的双重标志。
仕兰中学的人都自诩见过世面,知道“AmericanExpress”的黑卡是什么概念,顶级的黑卡是没有透支上限的,称为“百夫长”,只有极少数的信用卡被允许印成纯黑色。
随后服务员很快把POS机拿来了,路明非以睥睨群雄的姿势输入密码,手心里转着笔等着单子出来签字。
“假的,被拒了。”这个话是服务员用家乡话说的,听起来倒像是“悲剧了”。
现在是真的悲剧了,POS机上显示着“支付被拒绝”的字样。
路明非满头冷汗,把那张象征他无与伦比的“S”级地位、从不离身的黑卡在POS机上划来划去,一次又一次被拒绝的提示,好像那个远在北美的强大组织已经指弃了他。
不知是谁带头笑了一声,包间里的冷笑声此起彼伏。
好吵啊……
……
正当路明非满头大汗的时候,只感觉一阵冷风吹来。
“付现金好了。”有人淡淡地说。
门开了,空气流动起来,像是揭开一个陶罐的泥封,让微凉的风透进去。
只见进来的一个高大的男生,身后还由于流动的空气引起的风将身上的有些宽松的T恤吹出了里面狂野的肌肉模样。
只见男生把几张大钞夹在插账单的黑色皮夹里,递还给服务员,“不用找了。”
“不用找了”这种欠揍的话只有阶级敌人才说得出来,按说听到的人都该竖中指,但这个男生说起来自然冲淡,没有一丝烟火气,不为炫耀什么。蜀南文学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怎么忽然进来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随后,又有两个身影走了进来,是一男一女,男的头发剪的很短,但是却给人极其霸道的观感,明明脸型给人的是一种英俊少年的既视感。
而男生旁边的女生则是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短袖,光这一身的气质就已经能够让在场所有女性都抬不起头,更别说那宛如天仙的美颜。
这么一比起来,那原本刚刚一进来的男生也不过如此了。
一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佩着白色的T恤,还戴着巨大的墨镜,露出的半张脸毫无表情。
这种货看起来满大街都是,本来没什么稀奇,但柳森森忽然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那个男生,神情紧张。
路明非也猛地站了起来,原本紧张的神色一下子就缓解了。
“秦总,师兄,羽生酱,你们怎么来啦?”路明非的脸上露出绚丽的笑容。
但随之,路明非就注意到了楚子航身后的网球包。
而且他太清楚这货为什么背着那个网球包了,他带着一切长形物品出现时都得小心,因为若干次事实证明这家伙必然会从里面抽出一把刀来。
“聚餐还有多久结束?学院有点事儿让我们去跑,我是来协助你的。”楚子航跟路明非说,“等你开工呢,老大。”
老大?
这家伙叫自己老大?
路明非觉得自己幻听了。
别他妈的逗了,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当他的老大了?
恺撒老大意图入主狮心会多年,还不是被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迎头击退?
可又不像是开玩笑,这家伙按说毫无幽默细胞才对。
“楚子航,大家都是校友。”男生摘下墨镜晃了一下又重新戴上。
这次所有人一齐石化。
对仕兰中学上三届下三届的人来说,“楚子航”是个符号,始终远在天边。
你听过他的名字,见过他,却记不清他的模样,因为你很少会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他。
毕业典礼上他代表全校学生讲话,穿着海蓝色校服,垂头看讲稿,额发遮住了脸庞;篮球场上他是中锋,把对手虐得死去活来,飞身扣篮,等球落地,楚子航已经掉头撤向中线了,甚至不跟队友击掌庆祝;春节晚会上他表演大提琴独奏,在舞台中央拉完一曲《辛德勒的名单》,台下的人们还沉浸在乐音里暗赞说这本事简直上得春晚啊,楚子航已经收拾好琴箱,鞠个躬下台去了,只留个修长的背影。
而柳森森的记忆里,每次见楚子航都在下雨天。
屋檐外大雨如幕,雨丝间弥漫着氤氲的烟雾。楚子航站在屋檐下,褐色牛仔布的罩衫,领口扎着一条围巾,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单肩背着的包里鼓鼓囊囊的,显然塞着一颗篮球。
他微微弯着腰,像是根风里弯曲的竹子,筋节强硬。淡淡的天光在他漆黑的背影边镀上一层晕。
柳森森在同班女生的簇拥之下往前走,心里像是塞进几百个小青蛙,使劲地跳。
跳得乱糟糟的。
她和女生们说笑着往前走,距离那背影越来越近,接近他的每一步都很漫长,漫长到时间近乎凝滞。
最后她站在了楚子航背后,楚子航礼貌地让了让,点头示意,柳森森注意到他的额发被雨水淋湿了,湿漉漉的,挡住了眼睛。
时间恢复了正常,楚子航柳淼淼,擦肩而过。
走出很远,柳森森忽然转身侧头,问,“你们看看我脸上是不是起了个痘痘?”同学凑上来看了一眼说没有啊。
柳森森说那就好,有点点痒,悄悄地把投向背后的目光收了回来。
隔着重重雨幕,楚子航还站在那里。柳森森一直觉得他很喜欢下雨天,每到下雨天,都那么出神,让人想把他湿透的额发拨开,看他的眼睛。
楚子航用自己的人生诠释了两个字,“牛通”。
牛逼到路明非这种流星经天般的强者,也只得匍匐在楚大兄修身版的仔裤下,“此獠当诛榜”上真正的隐藏第一,永远是楚子航。
对柳森森和很多仕兰中学的女生来说,楚子航教会了她们一件事,就是“暗恋”。
但楚子航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在此方面功力高深,对他的误解很多,譬如他只是面瘫而已,但是很多人认为他装酷,再比如说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下雨天,下雨的时候他总在那里发呆,是觉得也许那辆迈巴赫还会来接他……
楚子航命带无数桃花,但他迟钝到了一定的地步。
为什么他当诛……如果大半找了同班女生当女友的仕兰中学男生都发觉早有同一人的影子入侵了女友的小心灵……不想灭他才叫奇怪!
“嘿,又被欺负了?”
正当所有人的视野都被楚子航夺取的时候,楚子航身后的男生走了出来。
他的身高也不是说那种可怕的两米,但是当他走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感觉心脏都少跳了那么一拍。
秦沐山一巴掌搭在了路明非的头上,那感觉就像是在安慰自己家打输架的小狗。
可是这又完全不一样,毕竟没有哪个主人是会为了打输架的小狗亲自去跟比特犬空手打一架的……
秦沐山环视了一下场中的情况,妈耶,又是和之前差不多的处境了嘛?
秦沐山又看了看身后的路明非,真是个衰仔,明明都教了他这么多东西,还是怂成什么样了,真是欠收拾!
对,秦沐山要收拾路明非的!
可是,这也规定了一点,路明非只有自己能欺负,就连凯撒也不行!
“你是叫……赵什么孟华对吧?!”秦沐山走到了众人拥簇的赵孟华面前。
“你,你干嘛!”赵孟华自然是认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这就是去年在电影院把路明非抱走的男人不是?
但是当时这个男生不还是衣服温文尔雅的感觉吗,为什么现在像是换了一个人?
赵孟华有些害怕了,脚步不断的朝后挪动。
“别怕,我不打你!”秦沐山浅笑着,随后伸手捏住了赵孟华的肩膀。
“这顿也不劳烦你请客了,我们老大请你们的,多出来的,就给你们当晚饭吧!”秦沐山说着,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把现金。
光看这个厚度至少有5w!
秦沐山拿着钱拍在赵孟华的脸上,“请你的,不用找了,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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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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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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