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看着死皮赖脸中的刘邦,满脸无奈,震了震他身上的半截袖上衣,正色说道:
“《尚书》曰,谆信明义,崇德报功,垂拱而天下治……”
这是他拆了曲阜孔家,刨出来的原本《尚书》。
在叔孙通的频频点头中,刘邦猛地摆摆手:“甭说那许多,乃公就是要去,你看着办吧!”
刘盈无奈,做秀才状:“不讲理啊!”
刘邦哈哈一笑,满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乃公什么时候讲过理!”
刘盈无奈摊开双手:“行吧,那就也带上你……”
刘邦拍了拍桌子:“什么叫也带上?谁是爹啊谁是爹啊……”
顷刻间,狂笑之声响起。
卢绾等刘邦的旧相识前仰后合,一副笑不活的样子。
但坐在角落的叔孙通,脸上却露出的若有所思的神情。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这句话被很多人反复解读,但原本的意思是,君要像君,臣要像臣,父亲要像父亲,儿子要像儿子。
最初的时候,则是孔子对齐景公所说。
孔子去齐国的时候,已经是齐景公晚年,当时距离田氏代齐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所以孔子才会对他说君臣关系要正名,君要守君道,臣要守臣道。
只可惜田氏大势已成,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无可阻挡。
当然了,后世还经常拿这句话的衍生版,也就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来抨击儒学对人的禁锢。
这句话是董仲舒所说没错,但却是节选,真正的原文是这样的。ΗtτPS://Www.sndswx.com/
君为臣纲,君不正,臣投他国;国为民纲,国不正,民起攻之;父为子纲,父不慈,子奔他乡;子为父望,子不正,大义灭亲;夫为妻纲,夫不正,妻可改嫁;妻为夫助,妻不贤,夫则休之。
这,既符合孟老夫子的君臣观念,也和孔老夫子‘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的既不愚忠,也不犬儒的政治理念相吻合。
但在此刻的叔孙通眼中,大殿之内的气氛显然是过于随意了。
于是他暗暗将这一切记下,准备用作修订新朝礼仪时的参考。
另一边,刘盈等到笑声渐止之后,抬头看向刘邦:“那我就去安排了啊!”
刘邦摆摆手制止了他的转身离去:
“你当打仗是小孩子过家家呢?这就去安排了?谁来领军,全军从哪走?调动多少军队,从哪调动?几时出发?这些都还没有确定,你安排什么?”
刘盈站定,挠了挠头说道:“平定燕国动乱,不需要准备那么多吧?”
嗯,真不是他地域黑。
从春秋战国开始,燕国的存在感就一直很低,基本上都处于被周边的齐赵两国吊打状态。
唯一一次的高光时刻,还是六国伐齐。
但等到其他国家的军队一撤退,燕国顿时原形毕露。
已经死定了的齐国突然一波暴走,成功复国……
然后,燕国就又成了背景板,用来衬托别国的强悍。
比如秦赵长平之战过后,赵国国力大衰,燕国准备趁火打劫,于是就被廉颇、乐乘一顿暴打,不仅主将被杀,甚至反而被赵国几乎攻下了国都……
而且纵贯古代史,陕、晋、豫三地的男丁组成的军队,从来都是外御强虏,内安天下的支柱。
一旦这三根支柱倒下,就只剩下冀、齐两根勉强顶一顶,顶得住,则天下太平,顶不住,则要么南北分治,要么改朝换代。
所以,飞龙骑脸怎么输?
况且在历史上,也是刘邦带着他的一群老哥们儿武装游行了一番,就大获全胜了。
秋七月臧荼造反,九月就扑街。
考虑到从西安到北平的距离,以及只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次自驾游了……
只是坐在刘盈对面的刘邦不这么想,他有些严厉的说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猛虎搏兔,尚尽全力!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好像忘了这句话呢?”
刘盈想了想,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躬身行礼:“谨受教。”
接着,他在原地沉吟了片刻说道:“我是这样计划的。”
“我为前军主将,统领三万军队。临武侯樊哙为右部前锋,蜀郡郡守林挚为左部前锋。威武侯周勃为左部大将,鲁王吕泽为右部大将,颍阴侯灌婴为车骑将军……嗯,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给楚王韩信写封信,看看他有没有兴趣来我军中做个参议……”
突然,刘盈听见周围响起一连串的倒吸凉气之声,于是他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的向四周打量。
刘邦目瞪口呆了片刻后,咽了咽口水说道:“要不是知道你这是去平定燕国,乃公还以为项籍复生了呢?”
刘盈满脸委屈:“不是爹你说的要尽全力吗?”
刘邦为了不伤刘盈积极性,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前军已经说完了,说说其余安排吧。”
刘盈一摊手:“我只负责前军。中军自然留给父亲,无论是调配兵力还是将领,我才懒得去想嘞!”
在刘邦的囧脸中,殿中再度掀起一片欢声笑语。
刘邦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于是开始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挑选起了‘玩伴’。
慢慢向殿外退去的刘盈,脸上情不自禁浮现出计谋得逞的微笑。
此战,他不仅成功将林挚从蜀郡调走,而且还把刘邦塞进了中军。
前者自然是方便他将蜀郡郡守安排上他的人,而后者则为了纠正刘邦在历史线的束缚下,所犯的一个错误。
诛杀臧荼。
燕相温疥所说,其实大概率是一个谎话。
和匈奴勾结,吞并代郡?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刘盈不信。
臧荼难道不知道吞并代郡是什么样的后果?
能被韩信一封信吓得直接投降的人,居然有胆子敢和刚刚结束完垓下决战,精兵强将无数的汉国直接对抗?
但既然燕相出面告状,此战就非打不可了。
刘盈要做的是,战后给臧荼留一条活路,王爵是保不住了,但好在有灭秦之功,留在关中做个功候应该不难。
嗯,到时候安排他和曾经的河南王申阳住在一起,想来在躺平的申阳带动下,臧荼应该也会很快躺平。
如果不行,就被躺平!
不杀臧荼,并不是刘盈对臧荼有什么别样的感情。
而是防止韩信英布韩王信等产生‘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样唇亡齿寒的念头。
打败并处决了臧荼之后,就相当于摧毁了汉帝国和分封的诸侯王之间那条信任的纽带。
如果不处决臧荼,而只是问罪并撸掉他的王爵,等到想剪除其他的诸侯王,或者是诸侯王们觉得自己会被剪除的时候,才不会做出极端的举动。
比如投奔匈奴,或是直接兵变。
刘邦的年龄已经不小了,行军打仗又是个辛苦活,所以能让他歇一歇,还是尽量让他歇一歇的好。
毕竟历史上,刘邦在平定英布叛乱的时候,旧伤加新伤一起发作,没过多久就死了。
如果不是因为受伤的话,凭借刘邦的身体,多活个一二十年的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了,岂有三十年太子乎是另外一件事情。
最重要的是,刘邦活着,自己老娘就会依然保持着贤妻良母的人设,这样他就不担心会被太后或是外戚掣肘。
毕竟,与爹地斗,其乐无穷……
如果是和自己老娘斗,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谁受的了?
嗯,至于国内的诸侯王,该灭自然还是要灭。
但不是现在,也可以换上一种相对温和的方法。
比如,剪刀差。
也就是将诸侯国当做外国,作为汉国工业体系下的原材料生产地和成品倾销地……
这样做,不仅可以虹吸财富,而且可以虹吸人口。
现如今刘盈最缺的,是时间。
所以稳住诸侯王们不闹事,他才有足够的时间去将那些只摊开了一个框架的手工作坊,升级为大工厂模式。
等到他完成一到两个五年计划,就到了和匈奴人,以及诸侯王们定规矩的时候了。
刘盈走出观德殿,转身向后宫走去。
无他,撸猫。
只是当他一只脚踏进吕雉的寝宫之时,突然被一连串的尖叫声吓了一跳。
刘盈楞在原地,向远处望去,透过房间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一大堆影影绰绰的人影。
屋门口,王燕飞见到他走来,立刻欢欢喜喜的跑了过来。
“见过殿下……”
声音,要多腻有多腻,笑容,要多甜有多甜。
弟妹别这样……刘盈点了点头,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屋子里的闹腾:“里面干什么呢?”
王燕飞浅浅一笑:“皇后请曹夫人、戚夫人、唐山夫人、赵八子她们来赏猫……”
好吧,后宫很快就会有一群猫奴了……刘盈以手扶额,轻轻摇头。
他耳边听着屋里不断传出的准猫奴们兴奋和压抑的声音,心中突然开始心疼起了后世的历史学家们。
也许,伟大的丝绸之路,将会获得一个和玉石之路一样的别称。
猫猫之路……
于是,在王燕飞的恋恋不舍中,刘盈转身离开,准备去找找萧何,商量、准确的说是建议信任蜀郡郡守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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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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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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