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仿佛是她的错觉一般,谢行蕴轻挑了眉,“谁和你提到的南柯?”
白羡鱼道:“你啊。”
谢行蕴:“……”
“那天晚上你抱着我叫南柯。”
“……”
“怎么?”白羡鱼喂药的动作不停,眉眼精致,“是个女人?”
谢行蕴轻咳了声,俊脸微红,“不是。”
白羡鱼看到男人罕见的心虚的表情,稍顿了下,后又道:“就算是女人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我现在又不是你夫人。”
末了,她在男人灼灼的目光中道:“你也别误会,我就是单纯好奇。”
她一开始问他,南柯是什么东西的原因是觉得按照谢行蕴的性格,喝醉酒叫姑娘的名字,大概是不太可能。
所以很有可能南柯是一件东西。
但现在看谢行蕴这样的一言难尽的表情,她才觉得有些意外。
谢行蕴转移视线,“是一味香料,有助眠的作用,那日你走之后我便点上了。”
白羡鱼倒也只是随口一问,她从前爱往闹市跑,听不少说书先生讲过许多神奇的西域迷香,名字都挺好听的。
像什么“宿命”、“昨日黄花”、“梦魇”之类的,但这“南柯”她倒是没有听说吧。
白羡鱼的思路又回到刚才,“谢行蕴,你年纪也不小了吧?”
谢行蕴看她一眼。
“喜欢这种情绪是会在日后的相处当中慢慢消耗的,不说全部,但大部分是这样。”
白羡鱼曾经也以为自己会一直喜欢谢行蕴,但不知道哪天,她走出院子,看着枯败的叶子从树上落下来,秋风瑟瑟,好像也忽然一下就吹凉了她的心。
明明在那之前,她还在想要给他做什么糕点送去书房。
那一瞬间,她疲惫地只想掉头,回到卧房好好睡一觉。
就好像来势汹汹的情,消逝的时候总是悄无声息的。
“现在你说你喜欢我,可能到后来,你会觉得自己完全在浪费时间,倒不如重新找……”
“不会。”
白羡鱼看他,“嗯?”
“不会不喜欢。”谢行蕴悠然拿过一旁的巾帕,慢声道:“也不会有别人。”
白羡鱼把药碗放好,淡然道:“说的好听,你们男人有几个成婚后不纳妾的,你娶我的时候要不是答应了我哥哥他们的话,说永不纳妾,我也不信你那几年只有我一个人。”
“而且你难道忘记了你差点把白玉儿也纳了妾吗?”白羡鱼想到重生之前她听到府里的丫鬟议论,“要是我们没有重生,或许她早就进门了。”
喜欢不喜欢不重要,反正他不喜欢她不也把她娶进门了么。
更何况她那时候迟迟无所出。
谢行蕴一直想找个机会解释,可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今日不如把话全部说清楚了。
“早就拒绝了。”他道:“我不会纳妾。”
白羡鱼坐在案前,现在她的心态已经很平和了,“你要是无意,那白玉儿来找我的时候消失的那些时间都去哪了,她没有和你在一起?”
其实大户人家纳妾是常有的事,武宣帝年纪尚轻,儿子却和她一般大,上行下效,所以众人谈及此事也并不避讳。
谢行蕴道:“她在做什么我并不清楚。”
说完,像是觉得这个回答有些敷衍,接着道:“至于纳她为妾一事,是母亲和我提过一回,非我主动。”
白羡鱼漫不经心地嗯了声,也不知道相信了没有,只看了眼窗外明媚的春光,道:“反正你现在也是醒着的,不如我把送你的锦囊给做了吧。”
谢行蕴目光微动,“现在?”
“嗯,现在总不会吵到你了吧?”白羡鱼说着就想让人去拿针线,但走到一半倒了回来,“你想要什么样的,想好了吗?”
谢行蕴模糊道:“没有。”
“这么难想吗?”白羡鱼轻抿了下唇,提议道:“要不就夔龙纹?”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谢行蕴唯一带出去的她绣的锦囊那上面绣着的就是夔龙纹。
男人沉思了两秒,没说图案,倒是提了个另一个要求:“可以做大一点?”
“可以。”
得到她的回答,谢行蕴下床穿好黑靴,墨发倾泻在他宽厚的肩头,从白羡鱼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尚且是少年身量的谢行蕴身材就高大挺括,浓密的鸦睫垂着,遮住一双能洞察人心的锐利黑眸。
“那我画给你看。”
白羡鱼就在一旁抱着胳膊看他,“那也行。”
总之都答应送他锦囊作为救命之恩的谢礼了,大点复杂点不过是多花点时间,倒也没什么问题。
谢行蕴整理好衣冠,黑玉镶金带高束起马尾,垂首将自己的袖口束好,道:“去扶风水榭吧。”
“画风景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出门的时候她和谢行蕴一前一后,长公主殿下已经没再守着了,奉命守着的是萧正。
看见他们出来了,还要装作目不斜视,一本正经地行礼,“公子,小姐。”
白羡鱼噎了会儿。
忽然想到之前她和谢行蕴行房时,长公主把萧正找了去,问他谢行蕴晚上叫了几回水。
而萧正居然还真的说了个准确的数字。
“……”
“白五小姐,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萧正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白五小姐为什么一出来就盯着他看。
谢行蕴微眯了眼,“你很闲?”
萧正摸摸身侧的剑篓子,笑道:“属下还好,正在给小二打牙祭呢。”
他说着就看了眼趴在树干上,肚子撑得老大,圆滚滚的小游隼。
白羡鱼也看到了,目光微亮,“小二!”
小游隼转过头,眨了眨眼。
萧正挺意外白羡鱼看上去这么喜欢的,笑说:“白五小姐要是喜欢,我将小二叫下来让你抱抱。”
白羡鱼点点头。
谢行蕴捡到的这只小游隼不同于其他的,它尤其的长寿且通人性,也陪了她很久。
谁知身边忽然传来个凉飕飕的声音,“吃这么多,还飞得起来?”
萧正不明所以地“啊?”了声。
谢行蕴下巴微绷,“带它去锻炼。”
白羡鱼目光凝在扑腾翅膀的小鸟身上,笑道,“圆滚滚的多可爱?”
她还真的挺想它的,有灵性的动物简直就像是亲人一样,如果不是一直想着,当初林行简府上的人说有只鸟将他家公子的荷包叼走的时候,她也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谢行蕴身边的小游隼。
谢行蕴抓着她往外走,瞥了眼小游隼,后者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轻哆嗦了下,“不是要给我做锦囊?现在又想和它玩,女人真是善变。”
扶风水榭就位于谢行蕴的院子前,镇北侯府原是前朝的一座行宫,大气磅礴,这水榭更是保存完好,古色古香,下面的湖水占地颇广,甚至可以下画舫游玩,且并非死水,隔着闸门连通着外界的澧水,时不时可以看到几条鱼出没。
白羡鱼坐在亭中石凳上,四边珠帘垂放下来便把她的身影遮了个严实,只留有一角掀起,书案和笔墨纸砚正对着湖水,谢行蕴站在案后,修长的手指透着几分冷感,此刻正倾斜着手中的鱼食,往湖中倒去。
她凑过去看了眼,讶异道:“这是焰尾鱼?”
“嗯。”
“真好看。”白羡鱼由衷道:“我听说这焰尾鱼很难养,你怎么一次性养了这么多?”
谢行蕴道:“喜欢,自然养得好。”
他说完,手里的鱼料已经喂完了,底下的鱼眼巴巴地瞧着岸上的两人。
白羡鱼唇角情不自禁地扬起。
“送你一些?”谢行蕴垂目看她。
少女犹豫了一下,“不要了吧,我没那么好耐心,估计没养几天就翻白眼了。”
谢行蕴挑眉勾唇,“你让我娶你的时候不是还挺有耐心的么?”
白羡鱼嗯哼了声,无所谓道:“所以啊,当年本姑娘的耐心就被打击到了,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空气瞬间凝滞,鱼儿噗通噗通地在水面跳跃,像是要引起主人的注意。
谢行蕴凝视着她的杏眸,薄唇轻启,“缓过来之后,会喜欢别人吗?”
“不知道。”
感情谁说的准呢,可再喜欢,也不会像当时喜欢他一样奋不顾身了吧。
白羡鱼觉得自己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和谢行蕴聊这个话题实属不易,想了两秒补充说:“应该不会了。”
谢行蕴微动了下唇,“坐着吧,作画或许会比较久。”
白羡鱼有些乏了,“谢行蕴,你这有话本吗?”
下回长公主再说什么话,她可就不信了。
“藏书阁或许有。”
谢行蕴叫来了萧正,让他去藏书阁拿了几册话本,虽然谢行蕴平日不看这些,但镇北侯府不能没有。
白羡鱼顺便让萧正搬了张美人榻和薄被过来,她就趴在榻上,手肘支着下巴看。
谢行蕴刚展开宣纸,目光便不自觉落在了她身上,虽然盖着薄被,但仍遮盖不住少女的好身材。
玉颈微低,柳腰酥臀,起伏的山壑线依旧明晰,面朝着他的馥白饱涨盈满,摄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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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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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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