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两刻的时间,但也足够奉天的学博们,体会檀缨坐鼎问道时秦宫学博们的感觉了。
这一路来咸京,他们本带了50副资材以赐优秀学士。
现在路还没指呢,十几副就这么没了。
至范画时睁眼吐息,她已直破二境。
范伢再品那气,不是唯物家又是什么家?
回不去了,永远被染上了檀缨的颜色,孙女再也回不去了。
范伢不禁怒视檀缨。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
已经这样了,你可得好好教她!
至于为何直破二境。
大约也正是因为“从其道者可并得其杯”。
范画时恰恰才是那个从得最深的,也才是得的最多的。
她也是用了很久,才接受了吴孰子已经疯了这一事实。
此时也才想起那三题之约,转而与檀缨拜师。
檀缨赶紧躲:“唉唉唉,就那么一说嘛,咱们唯物家没那么多讲究,都是同仁,同仁。”
范画时却有些不喜。
先前无论以数理相识,还是与吴孰子相论,他明明都是那样高大唯美的。
可一旦拉回现实嬉皮笑脸,这人瞬间就无趣了。
她也便背过身去,回归了往日的模样:“罢了,我与檀师,还是书面相交吧。”
此时,一直潜藏的书佐与朱奇也才围了过来。
“馆主,馆主你得道了!”书佐喜极而泣一把抱了上来,“这么多年我没白忙啊……”
抹眼泪的同时,她还不忘与檀缨道:“这都是我拉扯大的,你以后对她好点!”
旁边,朱奇则一脸悲伤:“馆主……咱们可以不走么……”
范画时只一笑,与二人道:“我心从不在馆里,在道上。”
二人闻言,也只好悻悻低头。
是啊,天道就在那里。
又怎么好将她困在馆中呢。
“不错。”檀缨在旁点头道,“你们馆主的道,只是先前被吴孰子与那解不开的悖谬拦住了,也是时候再启程了。”
听闻檀缨此言,范画时倒也多了分敬重,望着题板道:“檀师此证在我之上。”
“唉唉唉,随便证的。”
范画时顿时又眉头一簇:“檀师能不能别总是嬉皮笑脸,此态失我唯物之风。”
“啊……这……”檀缨低头猛挠。
范画时却双臂一抱训斥道:“一家之尊,能否严正一些,头抬起来。”
“哦……好。”檀缨瑟瑟仰头。
“怎么还挠头皮?有点名士的样子可以么?”
“是是是……”
范伢看的一脸精彩。
哈哈,反转了。
妙啊!
我孙女才是师!
一物降一物啊,檀缨你也有今天!
训他!给我狠狠的训!
不,不是训他,是驯他!
板过来,给我好好地把檀缨板过来。
纠正过檀缨的作风后,范画时这才抚着题板道:“此证不在精深,而在勇气,如此明确的缪就在眼前,而我却从未想过去证它,故言檀师在我之上。”
“是是是……”
“还挠头?”
“……”檀缨只眼望范伢,欲哭无泪。
范伢头一甩。
嗨,活该!
檀缨也唯有低头吞下苦果了。
看来以数理相识,果然还是不靠谱的。
就像贴吧对线,网友见面一样不靠谱。
……
墨学馆,二层宾室。
范画时临走之前,最终还是推开了这扇门。
多年来,吴孰子在她的记忆里,视野中,始终是黑压压的一片。
可当她进门的那一刻,却清楚地看见了这个人。
像个小孩子一样,满脸都是激情,竟然一点也不可怕。
吴孰子本来正站在桌前,给几位配合他的墨者上课,一见范画时来了,满脸一喜,忙招呼道:“范学士啊,来来来,这都开堂多久了,迟到可不好。”
范画时淡淡一笑,便也进了宾室,佯装坐定听讲。
便如八年前一样。
吴孰子眼见妙徒坐堂,瞬间神采飞扬,扬臂比划道:
“正好范学士来了,咱们来讲讲《流算》。
“《流算》啊,它是个缪算。
“但我刚刚讲的什么?
“天道为缪!
“所以唯缪算,才是实算!
“至于我们此前的,所谓的实算,只是偶尔存在的巧合,是你们这帮人一厢情愿定义的天道。
“你再看《流算》里最关键的是什么?
“那自然是0/0,两个无限小之商,到底是什么?
“在《流算》的计算过程里,无限小时而为0,时而非0,任凭范学士定义,这当然是大谬,范学士自己也解决不了的大谬。蜀南文学
“还好啊,我成了!
“这谬我带你解啊,范学士。
“我就观察啊,《流算》中凡加上或减去一个无限小,那便拿无限小当0用。
“凡乘除的时候,便拿它当非0用。
“这我一下就悟了!
“记得啊,单个的无限小是谬,是0。
“但若把它与其它东西叠在一起……
“诶嘿!
“谬谬得实!
“非要对此定义的话。
“当无限小孤立存在的时候,它是0,是谬。
“只有相对存在的时候,它才有意义。
“我若推算不错,光也是这样的,无处不在的光,便是无处不在的谬。
“你若单个拿个光出来,令其静止不动,它便没有意义了,也就没有光,没有热了。
“然而正因光并不孤立,总是相依而存,永恒在动的,这才有了意义,这才有了光,有了热!
“扯远了,扯远了,那是范伢寻思的事,咱们只论数理啊。
“范学士的那最后一题,离弦之矢,运动的瞬间也是这样的。
“单取那一瞬,是谬。
“但那一瞬并非孤立。
“只有相对于前一瞬或者后一瞬。
“这一瞬才有意义!
“必须有了你,我才有意义!
“范学士。
“你可听懂了?”
此番诠释,听者自是一头雾水,怎么也是成不了的。
但唯独范画时,却听得一阵痴然。
时间仿佛回到了八年前,秦学宫的大讲堂。
虽千百学子在场,吴孰子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
不问旁人懂否,只与她一人授课。
面对吴孰子期待的目光。
范画时也如当时一样回以微笑:“谢祭酒,我已尽懂。”
“哈哈哈!”吴孰大笑拍手,“接下来要讲浅的了,你回去自修吧,我与这群木头慢慢讲。”
范画时就此躬身行礼,抹泪告退。
门前,檀缨亲自送来了那条她遗落的白巾。
“这不是擦脸的。”范画时埋怨一句后,便也抓过白巾,擦了擦眼角和鼻头,接着低头哽咽问道,“吴孰子老师现在的样子……该算是喜还是悲呢。”
“我品出的是喜。”檀缨缓缓合上了门,“他是真通了,真成了。没成的人,说不出这么成的话……”
“谬谬得实,相对而立……”范画时沉思道,“孤立的0/0毫无意义,但若与前后连续相存,便有了意义……所以说……流算中,虽然计算出的结果量是实,但计算的过程是……势?!”
她说着,微微抬手,无形之气于她周身淡淡凝成。
“若如此……凡存于时空之间,其有实,其便有势,再大的实,也可细分为无限的势。”
话罢,闭目沉吸道:“我为势。”
无声之间。
她人没了。
“??!?!”檀缨目瞪口呆,缓缓张嘴。
你他妈也成了?!!
然而还没来得及惊讶。
肩头却被人轻轻一点。
檀缨呆滞回身。
那不正是范画时?
此刻,范画时奇诡一笑,满意地望向自己的右手:“我为实。”
檀缨猛然抓头。
寄气于物,她成的是这个!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
至于所托之物为何。
势与实,能量与质量。
相对的存在,波与粒子。
“画时,你所托之物是……”檀缨缓缓张嘴:“光!”
“谬!”范画时同时说道。
好吧,很不默契,但谁又能说这不是一个东西呢。
“大差不差。”檀缨惊愕之间,自己竟也深受启发,“妙啊,《流算》妙啊,一个‘流’字,有量有动,有实有势,多少妙藏在里面了。”
“你稳重些!”范画时斥道,“这不该由你来启发我么?”
“我又没成!”
范画时两眼一眯,越看檀缨越不顺眼,只问道:“现在想来,那第三题之解含糊其辞,你似是在哄骗我,诱我入门?”
“我不当时没成呢么,没成的人说不出吴孰子这么妙的话。”
“你就成不了!”
“谁说的?我试试……”檀缨抿嘴细品起来:
“巨子此训,当真把事情都连在一起了,许许多多的东西都连在一起了。
“我的势论,他的相对而存,你的流算,还有那光,那粒……
“唉唉唉,我感觉我也要通了……
“嗷呦,来了来了……”
说至兴时,檀缨竟也露出了如吴孰子一般的表情。
“哈哈!
“成了!
“我也成了!”
范画时眼见檀缨的笑容逐渐吴孰化,急得当场一拳砸了过去:“你没成!不许成!醒醒!”
然而她却打了个空。
檀缨真的不见了!
与此同时,那门也开了,吴孰子瞪目望向范画时:“谁成了?我不信!”
这空洞的质问间,忽然一个声音从室内传来。
“我!”檀缨扶着题板大笑,“老师,成了,我也成了!”
吴孰子张圆了嘴回头过去,直指着他大喜过望:“对对对,这是成了!你成了!你也成了!你也是我的好徒!咱们都是谬道人了!哈哈!”
室内“听课”的墨者只道是檀缨施了什么道,此时也不敢问,只慌忙上前将吴孰子架了回去。
“老师他没成。”
“你让我们成就成,别管他们成不成……”
“只有老师能成了,别人可不许成。”
大门一关,范画时才红着眼睛瞪向檀缨:“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我才刚没了一位老师,你怎么也要没……都成了……那留我一个人干什么……”
“唉唉唉……不是你先成的么?”
“还唉!”
“我还没说你呢,你刚刚是要打我么,这算欺师灭祖了吧?”
“该!”范画时唔隆隆回身擦着鼻子道,“别的不说,这唯物家的家风,我是要好好整理一下了。”
“…………”
全擦舒服了,范画时方才叠好白巾,对着门躬身行礼。
谢谢你,老师,在最后,你还给了我最重要的启发。
檀缨也一肃,随她一同行礼。
谢谢你,吴孰子。
没有你,也便没有了我们。
无论你是否相信。
咱哥俩真的都成了。
最后的敬礼过后,檀缨舒了口气,指向楼梯口:“成与成也是有差别的,看看咱俩谁先到楼梯口。”
“你是小孩子么?”范画时根本懒得看他。
“这是求道的探讨,你不想了解势与势的区别么?”檀缨正色道,“我们唯物家是重实践的,你给我记好。”
“唉,在题板相识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很稳重的人呢……”范画时无奈摇头,接着视向楼梯口,“只试一次,你我不可同时施道,我怕那谬纠缠在一起。”
“那你先来。”
就在檀缨话音落下的同时。
范画时便已站在楼梯口了。
“多久?”她问道。
“一瞬……”檀缨舒了口气,自己也跟着试想起光与量子。
气息涌动之间,他恍惚化作了波与流,周围的空间也都不再是原来的样子。
至少在墨馆二层的视野范围内,从任何地方到任何地方,他只需一眼一瞬。
当到达了那个确定的空间,他也便自然化为实。
然后就撞在范画时身上了。
“啊啊!”范画时短促一叫,行将倒地之时,下意识再次施道。
下一瞬,她又回到了原地,只与檀缨道:“你故意在我站的地方化为实?就不怕有危险么?”
“不是故意的,没掌握好。”檀缨话音落下,也再次回到范画时身侧。
“你莫在我旁边化实……”范画时鄙夷扭头,扭过去时已经到了另一侧的馆主室门前。
然而下一瞬,檀缨便帮她开了门。
“诶嘿,好玩。”檀缨暗喜不止,“这才叫得道嘛!”
“唉……”范画时愁容一叹,“这唯物家的风气,真的应该好好板一板了。我去收拾东西了,你自己玩儿吧,别撞到东西。”
下一瞬。
咣!
大门砸上。
檀缨再想进,却是怎么都进不去了。
看来只能到视野所及的地方。
然而就在楼梯口。
朱奇和范伢见证了全程。
此时的朱奇,他已经无所谓了。
“哈哈,是鬼,一对学鬼。”朱奇只痴笑着推了推范伢,“范子你看,我没骗你吧?”
从他的笑容来看,今天好像又成了一个。
范伢却忽一拍手:“我懂了!”
接着,他一跃上楼,瞪着檀缨指了过去:“你所托之物,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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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逆流十年》——双女主,淘宝卖货起手,手游积攒资金,投资米忽悠,在12年后逐步崛起的都市商业文。(抱歉打扰,这几年我拒绝了一切章推,但这个人给我发了女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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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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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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