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散开的话,也不会有视野被阻挡。
她却忽然收刀在庭口静立着,仿佛在等风停一般。
花上稜看了眼同伴,心中一沉。
遼太、優弥不知不觉地张大嘴剧烈喘气,肉眼可见地大量体力在流失,而淳子虽然被他救下,但被那一刀已经吓得魂胆皆丧,根本不敢上前。
除非他现在首阵打开一条道路,但她可怕地伫立在那根本没有破绽,让他几度踌躇都无法上前,一会后双腿竟然也开始变得沉重。
完了!
原本他以为离这些剑道前辈的距离只有时间而已,但没想到还有决心。
刚才破釜沉舟的确很漂亮,但此刻得生后却起了不该的贪恋。
此刻稍安的心情不过是朝着地狱滑去。
她忽然喝道:“风林火山!”
四人身体一颤之外什么都没反应过来,那之前几无声息的狐猫之步,此刻却连同喝声一起重如雷霆,也快如雷霆。
目标是他!
花上稜瞳孔一缩,全力握住竹刀横起,但气势低迷的他即便用了双手也没招架住,轰来的沛然巨力使得竹刀回撞在胸膛上,连推下他全身如遭锤击般飞了出去,在地上几个翻滚。
阵型直接散开了。
三人连忙护住主将仓惶退着,但这不过数息时间刀影便又疾又猛,乱眼般的落下,他们拼命招架时只觉得太阳穴鼓胀跃动仿佛要炸掉,双臂被一次次挫劲麻而剧痛。
这毫无章法的进攻陡然一变。
在遼太护住地上翻滚的主将稜仓促招架时,忽然喉间一痛,那钻过甲衣的是刺入转动,然后横削的痛觉,隐约间天地好像旋转,一道喷泉在无头尸体上鲜艳如焰。
“啊——!”
優弥看到又有人倒地,彻底被那压在心头的窒息沉郁感给逼疯了,他什么也不顾地冲上去,也不管地上的稜和遼太,只要斩手就好了,要是被避开就可以顺势去劈面。
这一刹那,来得及。
只要淳子配合的话!
虽然他未表达什么,但当有人朝她扑去时同伴瞬间便跟上。
在優弥的竹刀向其小手沿臂、直溯面上挥出一道圆轮时,淳子也从身侧绕到了她身后,屈膝伏身,竹刀挥去斩腰,这一番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的配合堪称完美,
他们脸色混杂着恐惧和狰狞,已经全然忘记了她并未佩戴护具,而剑道选手的力道绝对可以致死。
但死的是谁并不好说。
看不清的拔刀再度一闪而没,“咚!”的一声面具一震,剧痛从侧轰碎了造反狂跳的太阳穴,優弥眼前一黑。
没有顾及同伴的倒地。
淳子看着那一斩可断的纤细腰肢,脸色难以自抑地泛起喜悦,然而一把竹刀忽的刺入了视野,贴腰笔直地落在足侧,刺入庭院土地。
闷鸣声后,震颤感仿佛传染到了手上,淳子努力地抵刀向前,仿佛希望着那把刀不存在一般,但纹丝不动就是纹丝不动,反而是自己的刀抖着落地。
淳子抬起茫然而绝望的目光,跪扑在地上看着眼前的拄剑身影。
只见竹刀抽起扬起一道土尘,淳子在这淡黄色的碎雾中,终于看清了那刀的轨迹,然而一线痛感从下巴一直延伸到额头,仰倒着看见的,还有逐渐裂开的血色天空。
一人。
殷红的血液从崩裂的伤口中流出,浸透了绷带顺着指尖滴落,却宛若不是她的血。
不过是气势低迷的一个转瞬,花上稜看着倒地的六人,没想到竟会如此惨淡。
这便是当年的天才前辈吗?
这样震撼的场景只能让人感到说不出的恐怖,仿佛要被卷入守不住自己的剑道。
竹刀宛若真刀一般微微翻转,伴随着那双脚朝自己走来,花上稜好似能从那之上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脸,一张如类女孩如类稚童的脸。
但老师“想要胜,必先死”的话忽然响在耳畔,使得他意外地沉住了心,将杂乱的情绪摒弃于身外,持剑的手稳定了很多。
此时已经错过了最好站起的时机,但并不是绝境,一般对敌都是盯着肩动,然而她的拔刀术似乎依赖于下盘。此刻的身位,或许能提前发觉她那羚羊挂角一般的出刀,留有许多余力。
他微抬眼睛,果然能够在临身前提前捉住那刀影了,倏然他抬刀架住,轻飘飘相碰宛若双方都是试探,但他脸色一变下一刻便猛地使出浑身之力。
“砰!”
宛若不断在相撞一般,竹刀竟然发出了清脆之鸣,抵合的缝隙间,刮出劲风,花上稜全力调整架势,试图压住那条仿佛在钻动的活物。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妖祟的景象,剑好似有自己的思想。
直觉使得他全身都灵敏无比,被刀锋锁定的脸上一阵阵阴凉的痛感,仿佛皮肤下有虫在爬一般。
“啪!”
他闪电般地斜支向右处再度将袭来刀影招架住,转即她竹刀上的力道忽减,竟然如水蛇般卸力将他的竹刀向一侧荡开,遊溯在空中直落咬额上。
花上稜心中来不及产生什么又变了的想法,只得仰头将本就已经降到常人腰上的中线再度让开,并在寒意弥漫时挡住了向喉的一刺。
这次他有了经验,在那沛然巨力轰来时借力又是一个翻滚,虽然狼狈,但趁机拉开了距离,再度回复了蹲踞般支在地上的姿势。
只是看着自己艰难招架时在庭院中犁出的、仿佛象征着他们差距的长痕,花上稜心有不甘,而且双臂也疼痛欲裂,再接下两刀都勉强。
面对强手,向死而生,是他唯一的出路。
而剑道如兵道,时局总会变化,他耳边微微响起了喘息声。
不仅有自己的,还有她的。
只见那把滚着血珠的斩人之刀动摇了起来,明明再只要一刀便可将自己斩杀,她却忽然后退数步。
不管这是什么。
但这距离足够,花上稜那仅仅一直在犁地的腿脚,终于得偿所愿的踩地弹射起来,在她后退之时如鹰般前扑,化为了一道几乎看不清的身影。
出人意料的他竹刀却也是收刀反握,天才在交手中偷取别人的东西往往真的只是转瞬。
这随着煞白衣袖翻飞出的一刀同样是在转瞬之间!
但她的脚步忽然停下。
花上稜一时间感觉有什么说不出的不对,自己扑去的身影却也顿住,再怎样也无法上前。
胸口传来贯穿般的剧痛,眼睛里一瞬失去了那把动摇着的竹刀,而是变成了她那模糊到看不清的脸。
只见她唇动道。
“家乡的老师教弟子时,可都会留一手啊。”
花上稜迷茫地低头注意到自己迎着心口撞上,支在两人间使得拔刀术根本摸不到她衣角的竹刀,麻烂失力的身体就这样仿若挂在她的刀上,骤停的心脏迸出的血液滚了满齿甜腥。
这便是留的那一手吗?
说起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刀,只是自己全神在拔刀术和下盘,他后悔自己怀着对决的念头,没有穿任何护具。
主将昏阙。
七人攻庭,七人皆殁。
但见证了如此精彩的对决,庭院围观的人除了优美外几乎没人带着笑容,即便是黑星的部员也是。
他们惊惶无声地看着沐子,挑穿剑道部的场景仿佛又历历在目,但没想到她那时根本没有用多少实力。
更加令人心颤的是,当时她戴了护具,眼前却没有戴,也许对神奈川的人来说这只是一场可怕的训练,但若站在“师父”的角度,所展露的其实是一场有你无我的厮杀。hΤTpS://WWω.sndswx.com/
竹刀尖上还向下滴着血,他们只敢看到衣领那白皙的脖肩,而不敢再向上去看她的眼睛。
“真是精彩。”
旅馆主人佐介鼓着掌踱了出来,不知何时看起的,“您之前退开的时候,就是为了引诱花上客人学用拔刀吧。”
沐子拿出手巾擦拭竹刀上的血迹点了点头。
“对方正面后退,边欺近边使用拔刀术可是不理智的,不过见到他真的用出来了我还是有点吃惊,老师可教了我好久,还因此骂我愚不可及。”
右掌断裂一般的剧痛,但她清理护好刀具后才咬牙撕开绷带,不仅是手心,腕部的伤口也裂开,恍神时身上会出现莫名其妙的伤口是常有的事。
再被花上稜防御下去,她就要脱力了。
神奈川众人默默地爬起来,那种隐隐的胜券在握、什么事都很镇定的感觉此刻消失了。
或许别人看见的是稜君能够招架这么多刀。
但她们却看到的是,被桐荫看做未来、被她们看做支柱的天才弟弟,竟然也被那样按着打起不了身、抬不起头。
五百川沐子。
这个女人忽然真实地从过去的影像中、从那身甲衣中走了出来,而不是她们所相处的会穿着一身浴衣,喜欢溜达来溜达去的温柔前辈。
但从恐惧中摆脱出来时,心中却难以自抑地想起那漂亮利落的刀轨,满是对前辈的折服。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无论是姿态还是动作都已经带上了对教练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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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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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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