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不怕？”孙旗兴奋地问我，他的眼睛发出点骇人的亮光，“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没有心思回答，手心出了点汗。眼边好像有点蓝光，我抬手一瞧，是许佚给我的通讯表，小小的屏幕流转着荧光。上边有我的心跳数据，已经飙升到了110下每分钟。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起刚刚许佚发来的“收到”消息，虽然简短，但是莫名让我觉得很可靠安定。
遇到一件事我习惯拆分成几步。首先水泵绝对不能关掉，这是必须的；其次，孙旗的性命在林浯页手里，只有关掉水泵才能保住他的命；还有，林浯页是想试探我么，他是想看我会阻止孙旗，还是我会通知许佚？
流水冲击水管的声音越来越大，沉闷地发出咚咚声，仿佛困厄巨兽的挣扎。孙旗看我站着不动，就来拉我。我恍惚间看到一旁的水管爬过一只黑色的小虫子，但也没太注意。
走了几步，我突然觉得不对劲。
我曾经看到过水泵抽水，声音是很大的。但此刻除了水撞击水管的声音，我并没有听见水泵抽水的声音。
就在这时，我听见咔地一声，只见一边的水管灰白的壁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糟了。
我意识到了什么，拼命地往前跑，一直到水泵处。这里有四个水泵，它们的涡轮安静地一动不动，任凭水流冲刷着。全都已经被关掉了!
没有了水泵抽水，水流不可能反重力地被送往位置高于地下城的河流，而只能往低处汇聚，巨大的水压随时会压爆水管。
“孙旗，快来把水泵打开!”我率先冲往一个水泵的开关，紧紧抓住轮盘，用力地逆时针转。轮盘比想象中紧，我憋得满脸通红也只慢慢转了半圈。
孙旗一边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边抬着一只手揉着鼻子，揉出了满手的血。他嘟囔着把一手指的血塞进嘴巴里舔，眼神逐渐失去了焦距。
眼睁睁地，我看着水管壁的裂缝越来越多，像血管一样肆意地蔓延扩张，水源源不断从里面喷射出来。
突然，四周昏暗的灯一个个亮起来，像白昼突然降临一般亮得刺眼。
“杨若若!”我听见许佚叫我。
我过度咬紧的牙关终于泄了气，溢出一声不成调的哭泣：“我在这!”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只能隐隐约约看见许佚带着一些人匆匆进来。
“你先走。”许佚把我拉开，接管了我这个水泵，我点点头，眼泪有一大颗砸在他的手背上。
孙旗已经蹲着缩在角落，我轻轻地叫了声孙旗，他颤颤巍巍地抬头，露出一张肿胀发紫的脸，上面还印着尚未干涸的大片血痂。
“小芳……”孙旗喃喃地说，“快去找那个……”
我无助地望向许佚，他已经打开了那个水泵，正指挥着其他人用防水胶布暂时修补水管。
可能是察觉到我的视线，他也看向我和孙旗，愣了一下后快步走过来，半蹲下观察孙旗的情况。
孙旗蚊子般叫了一声院长。然后就瞪着眼睛不动了。
“孙旗……”许佚低声唤了一句。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孙旗整个抽搐了一下，就往旁边一栽。许佚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让他靠在墙上。
孙旗死了。
“没到三个小时啊。”我声线颤抖，怔怔地望着没有瞑目的孙旗。
许佚沉默地站直，他微微眯了下眼睛，看着一个人慢条斯理走过来。
“怎么回事？”林浯页面无表情地迎上来，“排水系统出问题了怎么不上报我？”
“太仓促了，来不及上报。”许佚淡淡地说，“既然没有上报，指挥官是怎么知道这里出事的呢？”
林浯页盯着他不语。
“我听说机器人研究出了一种新技术，与人体有关。”许佚语气平淡，眼中却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悲哀神色，“你不是林浯页，你是小丁？”
听到小丁这个名字，林浯页的瞳孔浅浅一缩，随即否认道：“不，我就是林浯页。”
我倏地站起来，小丁这个名字我听过，是机器人首领，世界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有自主意识的机器人。
可是许佚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个推断……
可以看出来，林浯页的否认并没有动摇许佚的猜想。林浯页也看出来了，但仍不慌不忙的样子，好像在等许佚接下来的问话。
“他说的是真的吗？”我忍不住问道，直逼着林浯页平静无波的双眼，“那林浯页呢？”
“我就是林浯页。”林浯页毫无波澜地说，“我看水管差不多修补好了，回去吧。”
“等会儿。”许佚往前跨了一步，手中银光伴随着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反剪起林浯页的双手，眨眼间一副手铐便戴在了那白皙的手腕上，“你涉嫌谋杀和与机器人媾和，要接受审讯。”
林浯页像是难以理解似的盯着许佚，扬起被禁锢了的手：“你有什么权利？我是指挥官……”
“不再是了。”许佚打断他的话，直接招呼了几个人把林浯页押着走。
严队也在里面，一脸阴沉地捏住林浯页的肩往前推，用力得关节都泛白了，像要把肩捏碎似的。
林浯页吃痛地蹙眉，下一刻却诡异地微笑了，挣扎着扭过头来留下一句：“许佚，你会后悔的。”
我跟着往前挪了几步，又怔怔地停下来，脑中一团乱麻。
回头望向许佚，只见他勉强朝我笑了笑：“先把孙旗安葬了，我会跟你解释的。”
孙旗要被拉去火化了，他的身躯将变成小小的一坛灰，与大地融合在一起。
我一开始竟然感觉不到悲伤，孙旗这个人——他几岁了？他从哪里来？他为什么变成了精神病？我都不知道。
这样想来，我与他的羁绊微乎其微，他的到来和离去都是简简单单的仓促。我现在唯一能想起的，就是他呵呵呵的笑，以及死前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像飘荡在风中的烛火，瞬间消散。
他是精神病，一个简简单单的精神病。一个死在林浯页手下的男人。
这时候悲伤才突然显得浓烈，我深吸一口气，垂眸掩住了灰暗的情绪。
许佚办了一些手续回来，低唤了一声我的名字，让我进门。我所处的，是地下城检察处的门口，这是一栋较高的三层建筑，入口的门呈拱形，很高大。它是地下城一所特别的建筑，代替了公安机关以及法院等的一切职能。
许佚带着我进门，全程一言不发，沿着走廊直到进入一个空荡的办公室后，才开口道：“有些事情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并不是故意瞒着你。”
我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时间有点紧，我把所有数据和你共享吧。”许佚抬手在通讯表里输入了什么，紧接着我的通讯表滴了一声，悬空屏亮起，显示有人要与我绑定系统，要我选同意与否。我点了下同意，往右划拉了一下，许佚上百的文件包都在这儿了。んτΤΡＳ://Ｗww.sndswx.com/
“你先看我标记了今天日期的那个。”他匆匆地说，“我去和林浯页谈谈。”
我打开这个文件包，里面显示机器人研制出一种技术，可以控制人体行为，具体怎么控制还不太清楚，但多半和神经元有关。
许佚的意思，可能就是林浯页是被控制了，而且是被小丁控制了。问题就在于，他还能不能摆脱控制。
独自思考了很久，许佚才回到我这，问我要不要去跟他谈谈。我注意到他的表情不太对劲，可能是出了什么事了。
林浯页被关在一个小小的审讯室里，看起来与公安局里那种差不多，就差写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他戴着手铐坐在那，面无表情。我进来了，他也吝于分我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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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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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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