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包厢窗户正对波光粼粼的湖面与岸堤，如果是春暖花开时节，从这里看出去，想必是杨柳依依水光潋滟。
可惜此时已近初冬，万物萧条，湖面冷风呼啸，即使关上窗也还是能听到隐约风声。
“常小姐冷不冷？这个季节最是麻烦，还没到点炉的时候，但也经常冻得让人受不住。”顾天云找了个话头。
他察觉常苗比昨晚看戏时冷淡得多，几次搭话，她都只懒懒往他瞟一眼，还没等他抓到对视机会，就已移开目光。
语调也是平缓中透着冷淡，“不冷。”
对这明显的应付，顾天云脸有些发热，可也只能硬着头皮，“不冷就好。可惜伯母不能来。原还是她说要大家一起吃个饭热闹热闹的。”
“是啊，明明是她定好的地方和时间，可到要出门，又说有别的紧急事。”
常苗不带情绪地陈述事实，然后转头看向莫砚，红唇才勾起抹笑意，“姑母还非要弟弟和她一起去呢。”
“是吗？那为何？”顾天云见到莫砚时也是暗惊，因为和珊蓉给的消息不同......
虽然今晚除了吃饭外，并没别的计划，但有莫砚这个弟弟在，终归是让他束手束脚，
“我弟弟当然是要和我在一起。”常苗毫不犹豫的回答，随后便不再理他，自顾自又和莫砚低声说话，“弟弟，你看我这手......”
说几句，再相视笑笑，完全没把房间里的第三人放在眼里。
顾天云顿感如坐针毡，
常苗对着他淡然自持，可对莫砚却是柔声细语，而莫砚更是视他于无物，自见面开始，正眼都没瞧过自己。
顾天云憋屈地独坐一旁，自成年后，他去哪不是众星捧月，今晚忽遭这番待遇，倒是勾起了他小时那些不堪的回忆。
脑海里灰色片段的闪现，让顾天云神色渐冷，倦怠之情涌上心头。
他身边的同龄人，如今或为与旧制反抗投身革命，或追求家族利益，在这乱世努力经营。
只有他......外人哪里知道光鲜背后，他其实还在为最基本的生存而挣扎。
浑浑噩噩中，菜上上来了。
常苗毫不扭捏，同顾天云招呼声后，便大方地拿起筷子吃起来。
美人肌肤如雪，双颊微红，低头间两耳长发低垂，但她却丝毫没在意，依然粉腮微鼓，很认真地品尝食物。
顾天云盯着她，手中的筷子半天没动。
莫砚双眸暗色一沉，抬起手，把常苗披散的如墨长发轻轻合拢在自己手中。
然后，从袖口下拉出根发绳，把她的长发系好。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常苗除了最开始看了他一眼，就早已习惯似的继续夹菜。
只等他扎好后，才从自己碗里夹筷子食物到他碗里，“你尝尝这个。”
顾天云那点心动瞬间被这份亲密击得烟消云散。
他再没心思去谋划完成今晚的目的，味同嚼蜡般吃完，直到开始上茶，他才破釜沉舟般，
“常小姐，容我斗胆问句，莫先生和你，确实是姐弟吗？”
是不是伯母弄错了他们的关系？如果真如他所猜，那时间再紧急，也只能叫伯母换个目标。
顾天云紧张地看着这对名义上的姐弟。
常苗却对这个问题好像根本不意外，她笑靥如花，语气却格外冷淡，“我们的关系，关你什么事？顾先生。”
......
直白、不客气的语气，让顾天云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这...确实不关我事。”
“你能明白这点最好。”常苗端起茶盏，“你同我姑母，不也关系好得很吗。”
她以退回进，意有所指，听得顾天云心头发慌，赶紧解释，“因为我母亲是她年轻时亲密的朋友，母亲早逝后，伯母是看在与她的往日情谊上，才多多照顾身为晚辈的我。”
“哦，”常苗拖长尾音，不置可否，扭头对莫砚，“姑母真心肠好，不光愿救济我们，连对旧友的孩子，也是尽心尽力的。”
莫砚面无表情地轻嗯一声，也不知是表赞同还是轻蔑。
“那伯母对你如此照顾，怎么看起来却不知道，你早已有心上人呢？”
常苗轻飘飘的话冲入顾天云耳中，他下意识就否认，
“什么心上人？哪有？”
“昨天看的那场戏，呃，是叫《贵妃醉酒》吧。”
“那...那和什么心上人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可我看顾先生当时表情，是很期盼着台上出现某个人嘛。”
......
“也不对。”常苗不等顾天云回答，又否认了自己的说法，只是她的语气促狭十足，“也不全是期盼，同时也害怕吧。”
“害怕某个人会出现。”
“顾先生你啊，心里有个人，是又想见，又害怕见。”
常苗欣赏着顾天云血色全无的脸庞，带着笑意轻轻靠在了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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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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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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