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皇帝李镇驾崩之事昭告天下,举国哀悼。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遂,新任储君十三皇子李惟为先皇守孝二十七日后,才举行登基大典。
同年十二月下旬,李惟登基为大昭新皇,其母安嫔荣升为皇太后,庞太师庞裕、左都督赵璲辅新帝,佐新政。
腊月一过,便是年节。
年节当日,李惟为其父李镇追封庙号世宗,谥号成召宣孝皇帝,改年号为天启元年。
天启元年一月中,大昭皇宫,养心殿。
少年天子李惟正坐在书案后习着字,小腰板挺得笔直,手边已写了一沓纸,但他似乎还不怎么满意。
书案上有一幅用红墨书写的字帖,李惟照着那字帖上的字临摹,待他又写完一遍,拿起来和那字帖对照一番后,终于觉得有些相似之处了,小脸儿才露出点笑容,那小眉头才不皱了。
他有点儿高兴,抬头看向旁边太师椅上的男子,几颗洁白的细牙露出来,“太傅,你看我的字写得如何?”
那男子手托着下巴,似乎在走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对于少年天子的话,好像都没进他的耳朵。
李惟又喊了一声,“太傅。”
男子眸子一眨,这才回过神来,动了动身子,接过李惟手里的宣纸看了看。
他神情淡淡,有点儿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小皇帝李惟却是一点儿也不惧他的,反而更觉亲切。
“嗯,不错。”他点了点。
李惟才开心地笑一下,只听他又道:“皇上对臣下勿要用’我’字,要自称朕。”
李惟瘪瘪嘴,小屁股一扭,“这会儿只有我和太傅在嘛,旁人又不知道的。”
男子看他一眼,李惟鼓着放弃了,“朕会注意的,太傅。”
这小儿不过才六岁,倒也孺子可教,男子浅浅弯了弯唇。
正说着话,有人提着食盒进来了。
是曾经的安嫔,如今的皇太后,安太后。
御书房旁人不得随意进,作为当朝太后确实没人敢拦的。安太后一进来便看见了太师椅上,有些懒散地歪坐着的男子。
他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使得他刚毅的面庞柔和了几分,她的儿子,那位少年太子,也正和他笑眯眯说着话。
安太后心一暖,便也扬起浅浅的笑容,走上前去。
“赵卿。”她先开口唤了一声。
听到来人的脚步声,赵璲嘴角的笑已收起,他起身行礼,“太后。”
安太后虽也只才二十五六岁,也并非出生于高门,但她是个审时度势的人,她是不会在赵璲跟前拿乔的,甚至不敢自称哀家。
她将食盒放在旁边的案几上,坐在赵璲的另一边,“赵卿客气了,不必多礼。”
小皇帝李惟见到母亲却是很高兴的,他从书案后走出来,伸着脖子望着案几上的食盒,“母后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见赵璲面容冷峻,再不说话,不过李惟倒是替她解了些围,安太后将食盒打开,拿出里头的一碟糕点。
“这是核桃枣泥酥,我知道你嘴馋,做来给你尝尝。”安太后笑着道。
小娃儿就算是个皇帝也是个小娃儿,天性还在。一提吃的,便来了精神,当即拿玉箸夹了一块塞入口中。
“你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安太后拿帕子替李惟擦去嘴角的碎屑,笑着说话时,眼角余光正瞥到赵璲。
她想了想还是道:“赵卿可要尝尝这酥?”
赵璲手里盘着他的紫檀佛珠串,思绪早已不知道飞到哪里,听安太后问话,他顿了一瞬才道:“臣不喜吃甜食。”
说罢,他似乎觉得今日在宫中待的时间够了,起身朝李惟告辞,“臣明日再来看皇上。”
李惟嘴里吃的鼓鼓的,看了眼他的母后安太后,又看了眼赵璲,小脑袋瓜子转得飞快。咽下了嘴里的酥后,最后还是道:“那太傅早些回府休息吧,朕会好好习字的。”
赵璲颔首,“臣告退。”
赵璲走后,安太后一时也没说话。
李惟虽还是个六岁小儿,但还是懂得看人脸色的,他宽慰安太后道:“母后,太傅性子一直很冷,但他是个好人。你,你别生气。”
安太后摸了摸他的头,有些好笑,“你哪里看出母后生气了?”
“我知道他是个好人。”她又道。
...
从养心殿出来,外头的雪又下大了,地上已铺了厚厚一层。
脚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响,已有几个太监拿着铁锹过来铲雪了。
见到是赵璲,几个太监忙上前行礼,“见过都督。”
赵璲手一抬,免了他们的礼,继续往前走去。
他也没撑伞,面容又冷清,身后的小太监也不敢询问,只得站在原地,先等他走了再扫雪干活。んτΤΡS://Www.sndswx.com/
走到宫门前,赵璲发上肩上皆覆上了薄薄的雪,待雪水顺着衣领流入他脖颈里时,他才觉得有些冷了。
他微仰着头望飘落的雪花,不由记起,上一次这般大的雪,还是去年年节前后。
那时,他和梨香在云松山的行宫里,还算甜蜜。
此时,却是他孤家寡人一个了。
也不知她在崅城如何了,西北荒蛮之地,那崅山上光秃秃的,也不知她在那什么劳什子万花宫里过得如何。
南尘最近也没传消息给他,也不知是梨香不让,还是连她这个忠心耿耿的暗卫也抛弃他这个主子了。
赵璲深深叹了一口气,越发觉得落寞和寂寥。
他闭了闭眼,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将她给捉回来,谈什么君子之约,他又不是君子!
正有些恼怒的想着,头顶忽然不再有雪落下了,赵璲眼睛一睁,就看见咧嘴笑得一口白牙的行五给他撑着伞,旁边是徐机。
赵璲正有气没处发呢,当即没好气道:“这么高兴,是你的亲事有下文了?”
不知何时起,赵璲惯会戳人肺管子,就跟他的那个女人一样!
行五被赵璲噎得不行,又敢怒不敢言,明知道他娘给他相了几门亲事,最后都不了了之。不是那姑娘意外身亡了,就是生了什么病,整日不得出门。
行五苦着脸,“都督,属下已经够伤心了。”
赵璲唇一扯,“有事说事。”
他提步往前走,行五只得撑伞跟上。
徐机憋笑一会儿,才清清嗓子说道:“都督,南尘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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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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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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