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曦华正有些焦急地等在禅房外。
自苏璧进去已经有三个时辰了,禅房内始终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不是说这拔出余毒比毒性发作还要疼的么,怎么她在门外连一声呻吟都没听到。
虽说慧苦大师一看就是个靠谱的,但她心下还是忍不住的担忧。
从上次她在围场无意捡到隐颜花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慧苦大师终于制成了梦里醉的解药,准备着手给苏璧拔出身上最后的余毒了。
宁曦华得知后,借着烧香的名义主动要求跟着苏璧一起上了灵山寺,就是怕这解毒的过程有个万一。
“你也别太担心,从苏璧中毒开始算,慧苦研究这毒都已经快七年了。这世上,除了琉国皇室,也就是他最有把握解这梦里醉了。”
白落秋知晓苏璧今日解毒,也是早早就候在了灵山寺。见宁曦华忧心,出言宽慰道。
宁曦华的关注点却不太一样,“七年?这七年来他毒发都像今天这样吭都不吭一声的吗?”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微园见苏璧毒发时的样子,他好像也是痛的额角青筋直爆,却在很努力的克制自己不伤害她。
白落秋叹了口气,“他13岁时第一次解毒,那时候整个人疼的发抖,汗湿的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了一样,也是没有喊一声疼,没有掉一滴泪。”
宁曦华闻言都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少年稚嫩的脸上一脸倔强,痛得咬破了嘴唇,掐破了掌心,鲜血淋漓。整个人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却依旧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这个画面让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涩。为年少时的苏璧心疼,为现在的苏璧心酸。
原来在那些她所不知道的日子里,那个少年是如此沉默又艰难的成长着,从痛苦的泥泞中开出了最艳丽的花,才让她看到今天这般灼灼耀目的苏璧。
她原本觉得,苏璧说她的气息能让他安定这种事很扯。
但现在她却无比庆幸,自己能为他带去一点点的平静,让他能短暂地从这种痛苦中抽离。
白落秋见宁曦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眼里都是心疼和焦急,心下不免有些欣慰。
为免她过于紧张,他倒是开口说起了另一件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白阙月的事情,是镇国公府教养不当,让郡主受了委屈。”
宁曦华有点惊讶他会因为这件事向她道歉,毕竟白阙月是镇国公的人。
“世子多虑了,她是她,镇国公府是镇国公府。”
言下之意是她不会因为白阙月的事情迁怒到整个镇国公府。
白落秋放下心来,“郡主大度。我为白阙月定下了一门婚事,几日前,她已经被送往冀州出嫁了。”
宁曦华闻言却是挑了挑眉,她以为白阙月顶多会被送回族地,没想到却是直接嫁人了,而且还是冀州这种苦寒之地。
白阙月虽不是镇国公府嫡支,但好歹也是旁支的嫡女。以她跟镇国公沾亲带故的关系,想在京城里找个如意郎君根本不算难事。
但这才这么几日,这人就已经远嫁冀州,干脆利落地不得不让她觉得这是出自苏璧的手笔。
“镇国公没有意见?”
白落秋一笑,“父亲老了。没有精力再操持这些后辈的婚事了。”
好家伙,白落秋这意思是以后镇国公府全权就是他做主了,镇国公被架空了?
宁曦华也是一笑,意有所指,“世子不早就是镇国公府的掌权人了么?”
白落秋则是盯着还紧闭的禅房大门,轻声说道,“我不像父亲忧思多虑,有我在,无论苏璧最后和谁成亲,镇国公府总是站在他身后的。”
他目光悠长,语似叹息,“这是镇国公府欠长姐的,也是镇国公府欠他的。”
白落秋又想起了不久前苏璧来找他时的情景。
“其实父亲已然许了你和越曦郡主的事。白阙月既然犯了错,那你大可以再从白家旁支随便挑一个姑娘纳了,安他老人家的心。想来越曦郡主也能够理解。”
苏璧却是摇了摇头,淡淡道,“不会有别人了。”
“你要想好,此生路长,你又必定身居高位,此时的欢喜不一定就能携手到老。”
苏璧那时却只是抬头看了看月亮,似是透过这月亮看见了心上的人儿。
“有时候我觉得,没有她也不会有别人。就像这月亮,没有了它,还会有另一个月亮吗?”
他伸手接住这绵柔的月光,“这根本不需要想。”
那是白落秋第一次从他一向冷硬的眼神里看到那么温柔的光,那缕光让他根本不忍心拂了他的意思。
他只希望,他这个尝尽世间苦痛的外甥,无论有什么心愿,皆能得偿所愿,一生圆满。
回过神来,白落秋转身看向宁曦华,神色诚恳。
“我不知道你们俩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你们今后会走到哪一步。我只希望,无论结局如何,你都能待他好一些,再好一些。”
他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可能觉得我自私,但其实我心里清楚,他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们这些亲人所谓对他的好了。”
白落秋语气笃定,“可是,他需要你。”
宁曦华听出了他话里的认真,她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同样十分认真地回复他。hΤTpS://WWω.sndswx.com/
“愿尽我所能。”
短短五个字,却是她最郑重的承诺。
眼前少女脸上的坚韧突然就和当时苏璧脸上的坚定重叠在了一起,白落秋笑了。
这两人在某些方面还真的挺像。
他长叹一声。
年轻真好啊,许是这两人走着走着就能走到圆满呢,谁又知道呢。
“对了,忘了告诉你。”
宁曦华一脸疑问。
“白阙月出嫁前不小心摔下了假山,右腿瘸了,治不好那种。”
“瘸了?”
宁曦华是真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这出,她可没有傻到认为白阙月是遭了报应。苏璧给她的这个交代还真是又干脆又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白落秋摇了摇头,无奈说道,“是啊,那小子是舍不得你受一点委屈。要不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白阙月都不见得能活着离开京城。”
她被伤一分,他恨不得十倍讨回。
宁曦华闻言心里一动,看向还紧闭的禅房门。
苏璧这人,真的是,很难不让人心生欢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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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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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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