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一眼榻上阖着双眼的张贵妃,叹了口气。
“更何况,贵妃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显然,赵祯很是不喜欢曹皇后用这种方式制止他,规劝他,但曹皇后的话又恰到好处地堵住了他的愤怒,让他再不好意思再将火撒在别人手上,即便他是皇帝。
再是宠爱一个女子,也不能不顾大体。
“说吧。”赵官家的语气明显比方才平和了几分。
辛夷绷紧的弦稍稍松开,感激地看一眼曹皇后,低垂着眼皮道:“方才曹大姑娘说得没错,我那日在官船上也受了伤,损及内腑,但不瞒官家,我如今仍未痊愈,方才又被那猪撞了一下,痛不欲生……”
她见赵官家听得皱眉,顿了顿,又小声道:“我尚且不知自己能活到哪日,属实没有保证贵妃一定能痊愈的本事……不瞒官家,内腑之伤,看不见摸不着,却最是难治,即便眼下我治好了,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也会留下后遗症……”
“后遗症?”赵祯皱起眉头看她,打量、审视。
辛夷点点头,准备把丑话说到前头,以免张贵妃以后命丧黄泉那一天,自己会跟着遭殃。
想一想,这个皇帝会为了宠妃不顾国体,在皇后活着的时候,就以皇后之礼下葬张贵妃,便给她皇后的追封,闹出一国二后的笑话,便可以想见张贵妃之死,对皇帝而言是多么大的痛苦了。
“不过圣人说得对,贵妃吉人自有天相,只要熬过今夜,能够苏醒过来,暂时便能无碍。”
先抑后扬。
这一招是她常被傅九衢欺负,这才学到的,算是对人性和人心的一种体会。
赵官家原本以为她会说救不活张贵妃,心都揪紧了,没有想到会是一句“暂时无碍”的说法,眉头当即便松缓起来,重重松一口气,赞许地看一眼辛夷。
“张娘子果然女神医也。朕说话算话,定要重重赏你!”
辛夷悬在心里的巨石,终于落地。
“多谢官家,民妇只是尽了医者的本分……”
曹皇后看她一眼,唇角微微抿起,“官家的心意,你只须谢恩便可,不要拒绝。”
“是。民妇谢官家赏赐。”
深深吸一口气,辛夷有种大难不死的错觉,这才发现脊背都被汗水打湿。
~
张贵妃一直没有苏醒,膳房端来饭菜,辛夷勉强对付了一口,又回到榻前枯守。
皇帝不撤,其他人也不敢离开。
内苑的病榻前,除了贴身的宫人,几个太医也都守在外面,曹皇后也没有离开,还有几个妃嫔满脸忧伤地守在外间,等着张贵妃的好消息。
辛夷腰上也受了伤,又是犯困又是难受,正想找个借口下去休息,便见张贵妃的内侍杨怀敏走了进来。
他深深看了辛夷一眼,走到赵官家的面前,行了礼。
“官家,有消息了。”
赵祯抬眼,“何人所为?”
杨怀敏头也没抬,声音甚是沉重。
“是大曹府的曹大姑娘。”
什么?辛夷怔住,抬起头来。
只见端坐一侧的曹皇后,几乎刹时变了脸色,不可置信地质问杨怀敏,“杨公公此言可有证据?”
杨怀敏看一眼赵官家脸上的愠怒,说得慢条斯理。
“圣人莫恼,这是皇城司查出来的,也不是小的胡口雌黄。不过,我听说,曹大姑娘原本也不是想要祸害我们家娘子,而是想要报复张小娘子……”
他将曹漪兰对辛夷的不满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又意有所指地道:“可怜我们娘子,竟是差点因此……因此丢了性命。”
说到最后,他喉头哽咽,一副如丧?妣的模样。
“不可能!兰儿不会这么不知轻重。”曹皇后冷肃地说罢,看向赵祯,“请官家明察。”
赵官家冷冷一笑,指着她的鼻子便骂。
“你还要为那个祸害狡辩?你们曹家人素来行事张狂,无所顾忌。尤其这个曹漪兰,仗着有你这个姑姑撑腰,平日里招猫逗狗,胡作非为……全无半分顾忌,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说到气头上,赵祯愤而起身,一副怒不可及的模样指责道:“往常,朕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不承想,她竟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竟然在朕的内苑里杀人放火,破坏亲蚕礼,让大宋在外邦使臣面前失了脸面,真是……岂有此理!”
“官家!”曹皇后皱着眉头,温声道:“此事尚未水落石出,还是不要这么早下断言为好。”
“哼,水落石出?”赵官家冷眼看着自己的皇后,目光里是隐隐跳跃的愤怒和嫌弃,“你自己的家人,旁人不知心性,你还不知吗?若非你纵着惯着,她怎敢如此?皇后,朕素来敬你几分,以为你能好好担起国母之责,对家人严加管束,可是你……太让朕失望了。”
一国皇后,被下人面前被皇帝痛斥,十分难堪。
赵官家显然没有给曹皇后留脸面。
换平常,他不会如此。
今日是张贵妃的伤,刺激到了他。
曹皇后心里很清楚这一点。
也正因为清楚,才更是难受。
“是吗?”她冷静地看着赵祯,唇角动了动,好半晌才笑出声来,“官家是今日才对我失望的吗?恐怕不是吧?从我入宫那一天起,官家就从来没有对我有过半分期待,又何来的失望?”
“你说什么?混账东西!”赵祯怒视曹皇后,冷言冷语地道:“朕原本要给皇后留几分体面,你却如此不顾分寸,出言不逊,既如此,别怪朕无情了——”
声音一落,他扭头沉声:“来人,去把那个破坏亲蚕礼,不懂尊卑,不知廉耻的祸害给朕押到大庆门,当众臀杖一百,以儆效尤……”
“官家!”曹皇后终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脸冷肃地盯着赵祯,“一个女儿身,若是当众臀杖,让她如何有脸活下去?”
“哼!那便让她去死。”赵祯在气头上,说话甚是阴鸷,“也免得她再要死要活的,祸害朕的外甥……”
曹皇后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声音清淡,冷静,一字一句说得十分缓慢。
“好。官家若执意如此,那先把我押到大庆门,和兰儿一并受罚,当众杖刑吧?”
堂堂皇后,怎么可以受臀刑?
赵祯微微眯起眼睛,冷冰冰地看着曹皇后。
“你这是在逼朕废后?”
咚!
一声废后如千斤巨石砸下来。
宫人深深地垂下头去,噤若寒蝉。
辛夷也屏紧了呼吸,有一种见证历史的错觉。
她也没有想到,素来柔韧温婉的曹皇后,今日会这样刚硬,不待赵祯声音落下,便将软钉子甩了回去。
“官家嘴上说要体面,可做的事却不顾半分体面。贵妃的家人结党营私,收受贿赂,官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贵妃的堂兄仗势欺人,横行霸道,开封府里他涉案的卷宗都快要堆成山了,官家却从不苛责,贵妃持宠生娇,在宫中欺压别的姐妹,官家说她率性天真,越发宠爱,任由流言纷纷,仍是执意为她打破惯例……”
叮的一声。
曹皇后突然上前,将放在一侧托盘里的金剪刀拿了起来,看着赵祯。
“亲蚕礼,皇后执金剪,妃嫔执银剪,命妇执铁剪……可贵妃仗着官家的宠爱,肆无忌惮,浑然不顾礼仪使用金剪,她又将我这皇后的脸面置于何处?”
赵祯一怔。
看着那把金剪刀,侧目看向杨怀敏,没有说话。
曹皇后冷笑一声,“官家不必急着找人问责,贵妃违背礼制的地方,又何止一把剪刀?”
叮的一声,她将金剪丢回托盘,凉凉地看着赵祯。
“官家想给她的,不是皇后的仪制,而是皇后的身份。”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赵祯皱起眉头,正要说话,便见曹皇后上前,朝她深深揖了一礼。
“既如此,请官家废了我皇后尊位,放我回归原家吧。至于曹家人,从祖父随太祖开国,灭南唐,攻后蜀、征北汉,伐辽国开始,一门忠烈,不妄杀戮,即便位兼将相,也从无裙带故旧蒙受荫庇,对得起大宋,对得起天下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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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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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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