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玩具屋内空荡荡的架子上已经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满是潮湿的黑色污痕的墙壁上,那些歇斯底里的盲文字还密密麻麻地残留在污迹之间,看上去疯狂又错乱。
“这些……是谁写的啊?”看着墙壁上的字迹,小鬼瑟缩了一下,有些不适的抱着自己的手臂。
“可能是我?”余晖不是很在意地扫了眼那些像是沾着血液写出来的字迹,“毕竟这个家里只有我们懂盲文。”
“嗯……”小鬼低着头不敢再看,总是无忧无虑的清澈语气此时显得十分低沉,“我看着就感觉……很难受,难受得想哭。”
“怎么个难受法?”余晖好奇地刨根问底,很没有眼力见。
同时,他也歪着头认真又一次读了一遍这些盲文字。
被“偷走”的心脏,歇斯底里的“还给我”,还有愤怒的“滚出去”,以及悲惨绝望的求救,还有那疯狂的“药”……
黑乎乎的污渍已经覆盖和毁掉了大部分的字迹,只有这些依稀残留下来,显示着昔日的绝望。余晖曾经试过想还原墙壁上其他的字迹,可惜这些字写下的时间已经有些久远了,潮湿的水汽早已把其他的痕迹侵蚀殆尽。
余晖拍了拍架子上的灰尘,被扬起来的尘土呛得咳嗽了一声。他在一个架子底下找到了一个黑色的木头匣子,里面空荡荡的没有装什么东西。
他把包里的陶瓷娃娃拿出来,爱不释手地左捏捏右瞧瞧,这才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木头匣子里,心满意足地把它放在了架子上。
“既然你拒不配合,我就只能先关你小黑屋咯。”余晖凑近匣子,语气玩味地轻声说道。
他最后朝玩具屋里扫了一眼,这才来到走廊,向着心房走去。
“除锈剂和AB胶还是明晚再拿出来吧。”他困倦地想着,现在他只想睡觉。
虽然这次尸家超市之行比他想得简单很多,但余晖还是觉得困了,就像结束了一次还算有趣的旅程后想要上床休息的心情。
顺着破旧的楼梯爬上阁楼,进入黑乎乎但很温暖安全的心房,余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只是片刻就睡了过去。
小鬼也躺在他颈边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把一只纤细小巧的手臂搭在余晖的脖子上。
余晖是被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叫醒的,陈旧的病房内十分昏暗,窗户上的黄色窗帘还紧紧拉着,从帘子后面传来宛转悠扬的鸟叫声,听起来婉转动听。
“今天起得早了些啊。”余晖挣了挣被约束带捆住的手脚,然后安静地闭着眼睛听窗外的鸟鸣。
“叫得这么好听,吃起来肯定很很香吧。”余晖百无聊赖地想着,“猫肯定也很喜欢,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遇见一只迷路的野猫……”
胡思乱想间,病房的门咔嚓一声开了,护士扯着嗓子叫醒他,高亢的女声沙哑而暴躁,显然不是原来的那个姜护士了。
余晖睁开无神的眼睛直直看着天花板,打了个哈欠,用清澈单纯的语气道:“今天不是姜姐姐吗?”似是惊诧又似是询问。
“不是,她之前给你查房时犯了错,以后我负责你。”新护士没什么感情地说道,手法甚至有些粗鲁地解着余晖身上的约束带。
余晖侧过脸来,眼神状似空洞随意地扫过护士的全身。
这是一个肤色偏黑的高个女人,容貌平平,瘦长的脸死死板着,就跟余晖欠了她几万块钱似的。她身上的护士服跟她的身材也不搭,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下摆还短了一截,看起来皱巴巴的。
一瞬间,余晖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是,这个护士该不会是假冒的吧?
手脚已经被解开了,余晖活动着酸麻的手腕,笑容纯善地问:“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方。”护士言简意赅地说,语气依旧死板冷淡,“快起来洗漱,去吃早饭。”
“好的,方大姐。”余晖一脸乖巧地点头。
没有转头去看,他听着方护士的脚步声离开病房,这才眯起了眼睛。
这个方护士看似冷淡,实际上一直在认真观察余晖的表情和眼睛,在解约束带时还故意加重了手脚,甚至用指甲划过余晖的皮肤。总之来者不善。
“看来以后要精彩起来了。”余晖缓缓站起来。但不就是演戏吗?他从来没在怕的。
一把掀开遮挡住阳光的窗帘,使劲拉开推起来有些艰涩的窗户,清晨湿冷而清新的空气吹进室内,驱散了一晚上的憋闷空气。窗外的鸟鸣声更加嘹亮和清脆,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余晖拖拖拉拉地洗漱完毕,慢吞吞地走出病房,像是拖延症发作似的。值得在意的是,他一打开房门,方护士却是直挺挺地站在门外,眼角下垂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有些外突的眼珠血丝密集,让她在昏暗的走廊里看起来阴森可怖,像个死气沉沉的僵尸。
余晖的神色十分自然,睁着空洞的眼眸如同毫无所觉般直直向外走去,在将要撞在方护士身上时,她才无声无息地挪开了步子,发红的眼睛冷冷盯着余晖的背影。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依旧是平常的路,只是身后多了个默不作声如影随形的方护士,走路无声得像个飘忽的幽灵。
余晖只当她不存在,还饶有兴致地调戏了一下被关在病房里的“邻居”们,找了会乐子之后,他这才来到餐厅吃早餐。
一份白粥,两根油条,还有一碟味道古怪的咸菜。余晖用舌尖舔了口带着点酸臭味的咸菜,便把它抛在了一边,没滋没味地啃着软趴趴的油条,时不时喝一口稀薄的白粥。
嗯,他想早些到晚上了,毕竟家里有了零食和调味料,可以做一份好吃的老鼠肉烧烤大餐。
在余晖吃饭期间,方护士跟个背后灵似的站在他身后,冷森森的眼神令他感觉如芒在背。
余晖吃饱喝足,盘子里只剩下了一碟咸菜,他总觉得这咸菜有一股臭脚丫子味。于是他站起来端着盘子向后一退,脚后跟狠狠踩在方护士的脚掌上。
“哎呀……”余晖饱含感情地喊了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地向后倒去,手里的盘子随着他的动作而上扬,那些酸臭的咸菜随着金属盘子一股脑扣在了方护士的长脸上。
金属盘子“砰”的一声落在地上,在餐厅内发出一声巨响,引得周围的护士和病人都朝这边看来。方护士本就瘦长的脸此时更是拉得老长,正黑着脸抹着脸上的咸菜和白粥,脚步悄无声息地换了个位置。
而余晖趁着自己的后背抵在方护士胸前的时候,借力踉踉跄跄地站稳了脚步,一脸无辜和歉意地看向方护士刚才所在的方向。
“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身后有人,你没关系吧?”余晖对着空气道歉道。
方护士的鼻翼翕动了片刻,沙哑的嗓音带着点压抑的怒气:“以后别再冒冒失失了。”
“我知道了,谁知道你站在我身后。”余晖委委屈屈地嘟哝道。
方护士瞪着眼睛站了半晌,然后慢慢走出餐厅,看样子是去换身衣服去了。
“唉,余晖你还好吧?”姜护士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她帮忙收拾着地上的盘子,关心地问。
“姜姐姐,你因为我受罚了吗?”余晖一脸关切地问。
“没有,我只是换了负责的区域。”姜护士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为难,在她看来只是正常的工作调动,“不过方护士似乎是从第三病栋来的,不知道为什么负责起你这边了。”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有些困惑。
“这样啊,幸好,我还以为你辞职了呢。”余晖的手指轻轻捏紧了些,表情依旧十分平和。
“哈哈,一时半会我都不会离开这儿的。”姜护士拍了拍余晖的肩膀,拿着餐盘走开了。
余晖一手捏着下巴沉吟着:“方护士来自第三病栋?倒也并不很出乎我的预料,看来他们是要把我送去那边了……”之前治疗时医生说过要把他送去第三病栋,看来那边等不及了。
“这样时间就更紧了。”他的指尖有规律的轻轻点着桌面,像是在弹奏一曲无声的乐章,“再加上梦魇世界的变故,算是内忧外患了吧。”
“真是……有趣极了。”余晖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让他苍白的脸颊看上去多了一丝病态的温柔。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没再等到方护士如影随形的监视。于是他趁着外出活动时间给自己昨天种下去的种子浇了一杯水,然后像个退休老大爷一样悠闲地坐在长椅上晒太阳。
那颗种子没有发芽,毕竟现实才过了一天。当然,它究竟能不能发芽还要打个问号。
昨天的猫没有再来,白医生一丝不苟的匆匆身影也始终没有出现。
吃过午饭后,方护士再次来到余晖面前,用她那粗哑的嗓音说道:“行了,你跟我到第三病栋住吧,那边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一间新病房。”
“哦?这件事白医生知道吗?”余晖用表情表达出了他现在应该有的不满和担忧。
第三病栋,在病院里的很多人眼里也都是个神秘而带着点恐怖色彩的地方。
“她知道的。”方护士的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薄薄的嘴唇挂上了一抹十分古怪的笑意。
“可是她说我的病已经好了,到了可以出院的标准了。”余晖一脸不情愿地说,心里却是在期待地想着:快啊,快啊,快带我去啊。
他早就想去第三病栋瞧瞧了。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余晖也有点作死的趋势。
“那些真正权威的医生认为你现在的表现是病情加重的预兆,需要着重防备。”方护士没有感情地说道,“你需要更深入的治疗。”
“唔,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余晖眨了下空茫茫的眼睛,“我要疯了吗?”
“不知道。”方护士语气僵硬,“跟我走。”她伸出瘦削得像枯爪似的手,力气很大地攥住余晖的手臂,拉着他向第三病栋的方向走去。
余晖沉默地跟着她,在验证过身份后,来到了冷幽幽的第三病栋。周围的声音似乎瞬间被抽走了,耳中一片寂静,就连医生和护士来去匆匆的身影都似乎没有脚步声,像是一个个空荡荡的躯壳在漫无目的地飘着。
“登记。”方护士先是带着余晖来到护士台前,声音压得很低。
护士台后的女护士脸上面无表情,一板一眼地登记了余晖的信息,动作娴熟而干练,带着点机器般的精密和死板。她递给方护士一张单子,然后再度直挺挺地恢复了原本的姿势,全程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方护士也不再说话,拉着余晖拐进了左边的走廊,穿过一排排病房。声音似乎瞬间回来了,病房里并不是寂静无声。
这里的病房门看上去更旧一些,门上还有用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封住的小窗。余晖偷偷用余光打量着,偶尔可以在门内看到一双血丝遍布的疯狂眼睛,像是贪婪而邪恶的恶鬼一样注视着他。有时栅栏里会伸出一只伤痕累累的手,或是传来“嘭嘭”撞门的声音,亦或是狼嚎似的尖叫和恸哭声。
“有点意思哦。”余晖觉得精神抖擞起来了。
“以后这是你的房间。”方护士最终停在了一个病房前,陈旧的门牌上写着“3111”号。
“嗯?这么说苗苗就在对面的病房里?”余晖瞥了眼对门,他记得苗苗说她的病房是3112号。
他走进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看着锈蚀的铁门被方护士锁上。仔仔细细地在病房里摸索过每个角落后,余晖这才坐在病床上,用手背托住了下巴。
“这个病房跟之前的似乎差不多。”眼角余光瞥见了墙角的摄像头,余晖放松了一下身体,“但门上的漆有很多指甲刮挠的痕迹,那些黑红的颜色更像是干涸的血。”
“桌子似乎有点问题,大概有窃听器,甚至是隐蔽的摄像头。”
“墙壁是新涂的,还带着点湿润,是为了遮掩什么吗?唔,会不会有甲醛?”
余晖想着想着,思维就跑偏了。
“碍于伪装盲人的关系,很多地方不能仔细检查,恐怕问题还是有很多。”
他垂下眼帘,然后大大咧咧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下午都没有人打扰,余晖一睡睡到天黑,直到方护士送来了饭菜这才醒来。
“伙食差不多。”他味同嚼蜡地吃了几口,盼着梦魇里的烤肉。
“好了,吃药吧。”方护士递给他两个药丸。
余晖把药丸拿在手中,垂着眼皮扫了一眼,后背微微僵了僵。
手中的胶囊依旧是红蓝两色,却是蓝色的囊帽扣在红色的囊体上。这不是他一直吃的安宁舒,而是把七日公寓的房东弄疯的那种药!
“快吃。”方护士不耐地说。
余晖抬手把药送到嘴里,然后喝了口水吞咽着。最后,他张开嘴翘起舌头证明自己已经吃下去了。
“方护士,这药不对吧?”余晖困惑地问。
方护士的眼神变得可怖起来。
“嗯,味道比以前咸一点。”余晖面不改色地撩拨道。
方护士死死瞪着他,漠然道:“哦,那是我的手汗。”
余晖的表情僵了僵,脸色有点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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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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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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