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其它小说>爱你,千千万万遍>第 288 章 万咒皆终38
  “传送阵有时空魔法是很自然的事情,一般来说,把它们重叠在一起绘制的目的很简单,就像绳索合股一样,都是为了保持稳固,防止传送过程中出现裂缝导致传送物落地时间出错,可这几天我发现了个疑点。”

  星斗撑在研究室的桌子边展开一张卷轴,指着上面的阵法,“你看,我们通常都是直接重叠,但是这上面不一样,它是镜像叠加,当时看到这种画法也找了生物实验,怕出现差错,每一步都反复研究了几百次,发现确实和重叠画法的作用一样,我们便觉得他是单纯为了对称和美观,但不是的。”

  “重要的不是出现次数多的,重要的是反复数百次才能出现一次的错误结果,它才是这个阵法的真正用处所在。”

  “你等一下。”他把整个研究广场的光都屏蔽,摸索着重新回到桌子边,掏出颗微弱星芒,“你看,这种星石如萤火,可以持续亮一年,平常只能见亮,什么都照不明,可是——”

  “你看好了。”

  话音一落,他催动阵法使星火落入其中,霎时间,宛若闪电在面前劈开,呼啦一下,承载阵法的卷轴就燃烧起来,热气逼人,那一瞬,亮到失明。

  光芒散去,楼罗伽盯着那与灰烬混在一起的粉尘看了很久,一个不好的猜想出现在脑海中,可他不信,良久,才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什么意思?”

  “我们实验的对象错了,”星斗撑着桌子,“这个阵法的真正作用只会在发光体身上展现,不是为了稳固,它可以让一样东西压缩所有时间,集中在瞬间爆发。”

  楼罗伽长期奔波的身形消瘦细长,像春日河中的薄冰,轻轻一戳,就要支离破碎,“什么意思?”

  “……云祲,”星斗当然知道楼罗伽对那发光体的盼望,可事实却是……

  “那个发光体不是天生就强大异常的,是传送阵透支他生命中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瞬,才会那样惊天动地——”

  “云祲,”星斗知晓楼罗伽应该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接受,“那个传送过来的发光体,或许早就生命耗尽……”

  “胡说。”开口是尚且平静,但瞬间,楼罗伽就揪上星斗的领子,没能控制住自己,“你见过他的!你和我一起见过他的,他没有耗尽生命!”

  “我没见过他!”星斗没有反抗,任由楼罗伽把他揪起来,“云祲,我没有见过他,尽管他救过我,可没有人见过他,除了你,只有你见过他。”

  “就算没有耗尽生命又怎样?足以融化神山的力量,你觉得就算他没有立刻消亡,又能撑多久?”星斗说,“他撑不了多久的,他是已经燃尽的纸张,你见到的不过是熄灭前的余辉罢了。”

  “只需要星星生命的一瞬,他就灭了。”

  他不会回来了,星斗在心里说道。

  楼罗伽枯槁的手指神经质地松了又攥,双目通红,他把星斗逼到绝境,却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最后只恶狠狠地咬紧牙关,“我不信。”

  眸光漫无目的地游移,落在那张由银灯亲手画下的传送阵上,良久,楼罗伽失魂般松开星斗,朝着它步步靠近,站定了仰望它。

  那样繁杂庞大的阵法,动用了整个云之上几个时代的力量才修建好,让楼罗伽从青年等到壮年,甚至垂垂老矣。

  这么久,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把阵法支撑起来,一切都准备得当,他们却说,这个阵法是要银灯命的。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到底什么样的事情,需要银灯拿生命作为报酬?让他自挖陷阱,作茧自缚?

  “有求必应,有求必应,有求……”

  楼罗伽口中喃喃,面色见了鬼般难看,突然,他快走两步扯下供在高台之上的图纸,整个人颤抖着,盯着图纸下方的署名看了很久,蓦地抬手撕裂它,形容癫狂,“骗我!骗我!都骗我——”

  墨在撕扯中飘散,星光在整个空间嗡地荡漾起来,又随着纸屑洋洒落地。

  无头苍蝇般徘徊,他在研究室里踩着碎屑转来转去,停住,站在那许久,重新跪下来翻出带有署名的碎片,沿着边缘细细抚平褶皱。

  不经意翻转时,阵法背面花纹隐隐发亮,那是以前从未发现过的东西,如今星墨散开,它被填充的纹路空空荡荡,真面目便展现在眼前。

  楼罗伽动作一顿,又埋头去翻那堆狼藉,将含有纹路的碎片单独拨出来,沿着失去光芒线条的拼在一起,正是那个有问题的阵法,再往下,是银灯的署名。

  挨个翻过来,在光的侧影下,泛着色彩的光谱出现在眼前——是我想来见你。

  谁?要来见谁?

  是我,想来见你。

  见谁?

  楼罗伽一个字一个字辨认,反反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他要见谁?他要见……

  我?

  ……我有什么好的,让你如此这般、万里迢迢地……我没什么好的。

  所以,别来了,你别来了。

  他仰起头,看着叠满文书术法、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研究室,把写有银灯二字的碎片揣进怀中,烧掉了整个高阁。

  亿万万年来所有的研究与记载在此刻付之一炬。

  内庭从神山继承而来的巨树被完全焚毁,化作枯木伫立,狂风聚拢,滚滚浓烟不散,厚重阴云如苔藓遮蔽穹顶,落下的雨水滚烫,腐蚀地面。

  一夜之间,伫立于云之上顶端的第二领域跌落神坛,从人口密集的大领域变得人丁零落,劫后难重生。

  点灯人的创始者背叛了点灯人,也背叛了整个云之上。

  整个世界都发布了楼罗伽的缉拿令,以‘云祲’二字追捕。

  但数年匆匆,白云苍狗,直到内庭重新有星子诞生、领主换了好几茬,也没有人能抓到楼罗伽,他像水一样没有形状,像云一样飘忽不定。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又仿佛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哪里。

  有人说在次庭见过他,他站在圣域的海边眺望,推平了最高的山脉,让大山变丘陵,只剩神殿高高在上。

  说楼罗伽挑了光之生物最多的地方一掌劈出大裂谷,才使得水源倒灌成漩涡,席卷整个领域,露出今日广阔无垠的草原来。

  有人说,内庭神殿底部的石桥他破坏的。

  是楼罗伽改变了神殿朝向,使得殿门只进不出,斩去平衡后,通往神殿的石梁才会轰然倒塌,连同无边的石林一起沉入湖底。

  有人说,是他摧毁了高庭最恢宏的万象城,使得所有设施都残壁断垣,只剩星轨空转。

  是楼罗伽让岛屿沉没,是他拉扯雪云降下暴风雪,让冰山出现洞窟,是他屠杀无数的生物,将残骸投入冰原,形成了海底骨楼。

  在他们口中,从轰动领域的大范围伤亡,到家里丢了根针,都是楼罗伽的手笔。

  可楼罗伽长什么样子,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得出来,他们说,那人与云相晕,与水交融。

  托楼罗伽的福,‘云祲’这个曾经辉煌的占卜师名号,竟成了罪恶的代名词,因为他的缘故,内庭前几任云祲也被拉出来鞭尸,人们细数他们在任时曾做过的错事,并狠狠唾骂。

  因着内庭的焚烧,星子们呼吁占卜制度退入幕后,占卜师不可在力量强大的同时手握大权。

  于是高庭的风角保留权柄,表面仿照内庭以领主名沿袭,次庭鸟占虽保留了占卜师名号,却不再进行权力集中。

  占卜师换届不再是值得昭告天下的盛事,新任的鸟占回到圣域,尚未推门,就察觉到他的屋子里站了一个人。

  鸟占唤出法杖,光在他的手心凝结,“谁?”

  没有人回答,门开了,鸟占脑中闪过一个姓名,觉得极有可能是他。

  “云祲?”

  鸟占警惕地看着站在屋内的背影,术诀不松,“你到我这里做什么?”

  “云祲?”那人轻笑一声,转过身来,“我跟那个疯子可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此人黑袍展展,灰白的头发遮住大半左脸,他带着手套,掌心一柄银蛇权杖闪着冷光,那蛇血口大张,若非噙着星石,鸟占都怀疑它下一秒会飞扑而来。

  阴沉黑暗,如同沾着蝎毒的沙,干燥微凉。

  不是云祲。

  内庭最后见到云祲人说,他墨发血瞳,身形高大,因为太过消瘦,穿着衣服站在那里时就像一个骨头架子,说云祲面容忧愁,虽如同病入膏肓般破碎不堪,但每次出手,都能搅动云渊。

  眼前此人身形同样高大,但明显肌肉虬实,没有任何病入膏肓的感觉,相反,竟是出乎意料地年轻健壮,他身上蕴含着一种怪异力量,生机勃勃,让他可以丝毫不惧次庭的昆虫与鸟,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你是谁?”鸟占又问,“你到这里做什么?”

  “不记得我?”那人面上露出些假惺惺的诧异,“当年与单脊众入神殿,登记队伍里我可还和你一起过,你怎么能忘了我呢?”

  登记?鸟占一愣,听不懂他的话语,“说什么?”

  见鸟占不似作假,他微微皱眉,拨开了被发丝遮挡的左眼,明亮的金色泄露,绚烂夺目,只一瞬,便放了下来。

  “原来是后辈,怎么?他也死了?”他有些不屑,“呆在次庭这样舒适的地方也能死得比我早,嘁,没出息。”

  鸟占思绪游转,猛地想起师父许久以前说过的往事,在他没做鸟占之前,他的同僚就已经登上了孤虚之位,想到这里,一股寒意从尾椎爬上脊骨,叫出这个人的姓名,“有,鳞,目。”

  “嘘——”有鳞目将权杖抵在唇前,“我的称号还没被剥夺,叫我孤虚。”

  孤虚,那位掌控黑暗避难地的主人,与黑暗生物同生的陨落发光体,被庭院重新排除在外的墓园之主——孤虚。

  有鳞目的心情似乎极为愉悦,并不在意鸟占的失礼,他说他带来了一个十分可靠的消息,是关于次庭旧主的。

  “他要死了。”有鳞目说道,“我们那个时代的产物都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下他和我,但现在,云祲要死啦。”

  大多数星体星光消荡时,他们的引力坍缩,在宇宙中重新爆炸演化,变成一颗小小的中子星,重新开始新的一生。

  一年以前,有鳞目还能感应到楼罗伽微弱的力量波动,但突然有一天,他猛地失去了楼罗伽的存在感知,就像一颗心脏突然停止跳动,失去了生命体征。

  云祲会死?起初有鳞目是不信的。

  但日复一日,那种波动都没有再出现过,怎么会,只要楼罗伽活着,有鳞目就能凭借引力捕捉楼罗伽存在的蛛丝马迹,可现在,一切的痕迹都消失了。蜀南文学

  唯一的可能就是,楼罗伽已经停止散发能量与辐射,他完全被宇宙微波所覆盖了。

  他不再发光,也不再发热,甚至连反射光都做不到,他变成了一块石头,一个不规则的黑洞。

  因此,所有人都无法找到楼罗伽,他们总是会忽略他,因为在他们的眼中,楼罗伽已经不算是一颗星体了。

  云祲要死亡了?鸟占心中骇然,不过很快便接受了。

  世上一切都有消亡之日,哪怕云祲再厉害,力量再强大,他也不可能抵挡时间侵蚀,死亡才是正常的。

  和他一个时代的人都早已消失在宇宙中,他和有鳞目跨越了几代人,已经活得足够久了。

  是啊,连云祲都要消亡了,鸟占抬眼窥探有鳞目,那为什么孤虚依旧年轻健壮?他为什么依旧力量充沛?

  鸟占没能问出口,有鳞目蛰伏的时间这样长,如今重新出现在权力层面前,怎么会单单为了宣告云祲之死呢?

  不会的。

  他要报复,他要掌控整个云之上,要凭借他无与伦比的力量,操纵所有人的命运。

  就像他弱小时令人随意操纵一样,让整个世界沦为掌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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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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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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