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了李姝一句,又对着李学武说道:“你们老李家有德啊,怨不得你们家有福呢!”
这后院就这么几家儿,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情,谁会跟这老太太说什么闲话儿啊。
这会儿见着李学武抱着闺女愿意跟她说话可是高兴。
“打你爷爷那会儿,伱们李家就积德呢,不说街坊,就是穷人求在你爷爷跟前儿也没有说往出撵的”
许是想起了早年儿的事儿了,老太太很是感慨地顿了顿手里的拐杖,叹了口气说道:“嗨,好小子,好好把闺女养大了,有你享福的”。
“哈哈哈”
李学武笑着说道:“我可不就指着享我大闺女的福嘛”。
老太太看李学武还穿着制服,便说道:“你妈说你学习去了,这是刚回来吧,快屋儿去吧,别冻着孩子了”。
李学武扬了扬李姝的小手说道:“跟太太再见”。
李姝看了看老太太,又看了看李学武,最后对着老太太摆了摆手,给老太太乐的七颗牙露了三颗。
“老太太,有事儿您说话啊!”
“哎,没事儿,我一老太太能有啥事儿,歇你的吧”
李学武点点头,便带着李姝回了屋。
这屋里许是这几天没住人的原因,虽然炉子还烧着,可还是显得有些清冷。
给李姝解开包着的小被子,而打开封印的李姝一出来便撒欢儿似的在炕上迈着小奔腿儿连滚带爬的转了两圈儿。
后院儿这边也是她常来的,可能是屋里亮堂一些,李姝就愿意在这屋跑着玩儿。
李学武笑着看了看闺女,把自己带回来的袋子打开,开始收拾了起来。
在宿舍不方便,趁着这会儿没有旁人,李学武把带回来的海鲜分了几堆儿,准备这几天转转要好的几家。
“呀!”
“哎呦我的宝儿啊,这玩意儿不能生吃啊”
李学武把李姝手里的海参抢了下来,将袋子里的小鱼干撕碎了喂给李姝一小块儿。
“呀!”
虽然被爸爸抢了东西,但吃在嘴里的还是有点儿香味儿呢。
李姝小手儿指着李学武的大手,还想再吃。
“吃一条就行啊,多了奶奶要骂的”
“呀!”
李姝看着李学武撕碎的鱼干有点儿小,还着急地喊了一声。
“这是吃啥呢?”
老太太笑着走了进来,见李学武正在喂李姝吃的,便问了一句。
李学武扬了扬手里的小鱼干说道:“喂小馋猫呢”。
“呦,这是晒的鱼干啊”
老太太显然是知道这个的,拿起一条尝了尝,点头道:“晒的还挺好”。
看见李姝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到嘴儿就下肚,便接过李学武手里的鱼干说道:“别这么喂,再噎着,整根儿让她磨牙”。
老太太坐上了炕,把李姝抱在怀里,手里拿着鱼干让李姝自己咬。
李姝两只小手捧着老太太的手,眼睛眯着,像是小猫似的,小嘴儿吧嗒吧嗒的。
“培训学校边上正好有渔村,就掏噔了些晒干的”
李学武给老太太解释着炕上这堆东西的来由,又继续说道:“一会儿我给家里拿一些,剩下的给我干妈,我老师送一些去”。
“可着送的分吧,家里吃不吃这个能怎么地?”
老太太是认识这些东西的,看着早年间珍贵的东西,现在就摆在眼巴前儿,很是感慨。
“啧啧,要不说现在好呢,以前听都没听过的东西都能进了咱老百姓的嘴里了”
李学武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这玩意儿想上到百姓的餐桌还得等些日子。
“够着呢,给家里的都留出来了”
说着话点着一小袋一小袋地说道:“这个给老三带他丈人家,这个给咱家,这个给我干妈,这个给老师,这个给朋友,这个给朋友,这个给朋友……”
老太太坐在炕上笑道:“你这朋友还挺多”。
说到这儿还看了看李学武,问道:“你说你随了谁呢?”
也不等李学武回答,便又继续说道:“你爷爷是个孤僻的性子,平时就泡在药柜里,你爸爸也是那么个性子,学文、学才也是,就你是唯一一个”。
“哈哈哈”
李学武笑着问道:“我可能是我爸妈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别瞎说!”
老太太笑着摆手道:“谁上垃圾堆里捡孩子去,东直门儿外城墙根儿底下还不随便挑啊”。
看着李学武的大体格子说道:“你叔太爷就是你这么个体格子,不过比你瘦,也是练把式的,跟师傅走了就再也没回来过”。
“兵荒马乱的,还想这个干啥”
李学武将分好的海鲜码在了案柜上,这玩意儿别看是晒干的,可要是着了炕,那就嘎嘣脆了,没个吃了。
把东西收拾完,李学武这才想起先前班主任给的那副卷轴。
踅摸了一圈儿见在书桌边上措着呢。
李学武走到书桌旁拿起纸筒看了看,从里面慢慢将宣纸抽了出来。
淡黄色的宣纸上还能隐约看见点点墨迹,跟李学武猜想的一样,这可能是谁给自己写的字或者画。
“没想到老师还是个文雅的……”
嘴里嘀咕的话还没说完,手已经在书桌上打开了宣纸卷。
只见四尺斗方的宣纸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剑胆琴心。
沉着凝重、雄俊伟茂的行书,点画沉着,笔力遒劲,轻转重按,一气呵成。
看着这四个字,李学武不由得想要去用手去触摸。
汉字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文字,在象形文字里也是一直沿用至今的、传承最完整的文字。
一钩一折都带着富含哲理的美。
轻轻碰到纸墨后,李学武便收回了手,目光又往左下角看去。
赠人民卫士李学武。
看见自己的名字,李学武早有预料,可署名却是让他为之一惊。
第一个字横折钩以奇为正,取势险绝开张;第二个字略小,敛藏呼应;第三个字竖画放长,一波三折,跌宕起伏。
其中的气脉和走势却格外的坚定、清晰、明确、贯通,顶天立地,气贯长虹。
一如其毕生追求的信念,尽管道路是曲折的,但却没有一丝犹疑和气馁。
李学武仔细打量着这幅字久久挪不开视线。
太宝贵了。
现在想想,这应该是于怀右在汇报案子的时候给自己说了好话,才因缘际会得了这幅墨宝。
要不怎么说到了一定地位的人境界就不一样呢,明明可以直接给自己,把先前帮忙的事情了解的。
可现在就是转一下刘正的手,这是什么意思?
刘正经手了,刘正就知道了,刘正这一级别的和他要好的人也就都知道了。
这冥冥之中又帮了李学武一把。
“看什么呢?”
于丽推开门走了进来,见李学武一直盯着书桌,自己进来都没发现。
“没”
李学武转头看见于丽进来,问道:“怎么了?”
于丽看了一眼李学武,道:“没事儿,过来叫你吃饭,但见你看的入神,是什么?”
“宝贝”
李学武笑着将桌上的横幅小心地卷了起来,又小心翼翼地放回了纸筒里。
“瞧你这仔细的样儿,还真是珍贵的东西啊!”
于丽笑了笑,对着炕上的老太太打了声招呼道:“老太太,倒座房炸的肉酱,烫的冻萝卜和冬白菜,一会儿我给你端点儿尝尝”。
“好好”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下了炕,边给李姝包小被子边说道:“我出来那会儿学武他妈正做饭呢,这会儿回去正好”。
李学武拎着给家里的东西,跟在老太太的后面往前院去了。
经过半个月的发酵,院里人都知道了轧钢厂的任命,所以这会儿有倒班儿在家的轧钢厂工人见着李学武都客气地打着招呼。
李学武也是笑着回了,以前啥样现在还是啥样,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路过前院的时候将手里的东西送进了自己家。
“妈,从津门回来带了些海货,想着泡了吃了,别留,开了春儿可搁不住”
“买这些干啥呀!”
刘茵见了李学武拎回来的东西不满地说道:“这玩意儿死啦贵还不禁吃呢!你又糟践钱!”
“吃吧,朋友送的”
李学武摆摆手就要出门,可刘茵还是叨咕道:“谁送这玩意儿啊,你就骗你妈吧”。
见李学武已经出了门,刘茵也只好心疼地将海货收了起来。
老太太倒是看得开,儿孙自有儿孙福,李学武在炕上摆弄那些东西的时候她也没说什么。
这会儿将一小袋儿鱼干、虾干倒在了家里攒的饼干盒里。
这些饼干还是李学文和赵雅芳结婚的时候别人送的,李学武回来时杀猪那次饿了还吃来着。
现在吃没了,空铁皮盒子还留着,现在正好装这些东西。
李姝被老太太抱着,指着铁盒咿咿吖吖的。
老太太笑道:“嗯嗯,都是你的,别人不吃”。
拿了铁盒放在了北屋两张炕中间的炕柜上,让小家伙看的见,这才把李姝放在了炕上。
家里现在只有李学文两口子住在南屋,李顺和刘茵住在北屋的西炕,老太太带着李雪和李姝住在东炕上。
李学武和李学才一搬出去,屋里可是松快了许多。
有时候李学文两口子不回来,家里更是显着人少。
“老婶儿,炸的肉酱和冻白菜萝卜,学武让端过来些”
刘茵收拾好海货,正转身起锅里馒头的时候,见于丽进了屋。
“你们吃了吗?”
前后院儿哪边有好吃的都互相送,倒座房送的菜多,李家送的馒头多。
这会儿也没跟于丽客气,刘茵接了酱碗和干菜盘子顺嘴儿便问了句。
于丽点着头说道:“正吃着呢,今儿人少,大姥和二爷又下乡了,中午就彪子回来了”。
刘茵回手要给于丽捡馒头:“正好带几个馒头回去,让他们多吃点儿”。
“不用了老婶儿,我中午也蒸的馒头”
于丽笑着推开门说道:“你们赶紧吃吧,我还得跟小燕儿换班儿,得回去吃饭了”。
看着于丽出了门,刘茵手在围裙上挂着的毛巾上擦了擦,像是闲聊似的说道:“多撒冷个人儿啊”。
老太太站在炕边看着李姝摆弄手里的玩具,眼睛瞥了出门的于丽一眼,又看了一眼儿媳妇儿。
“对门儿的跟你说啥了?”
刘茵边把炕桌搬上炕边说道:“就是去买菜的时候遇见了,他三大妈非要一起回来”。
老太太虚把了一下要扶着桌子站起来的李姝,说道:“甭搭理她,眼睛往上长的”。
刘茵知道老太太说的什么意思,院里人现在都在说李学武升官了的事情。
今天早上刘茵出去买菜,三大妈正巧遇见了,便要跟着一起回来,所以路上说了一些闲话。
“他们家老大给学武开车,怎么能不搭理,如果真不搭理,还不定说出什么来呢”
刘茵放完了桌子便开始往桌子上捡碗,今天就她和老太太带着李姝在家吃饭。
“就这,还明里暗里地说些学武和他们家老大小时候的事情呢”
说着话看了老太太一眼,道:“要人情呗,想着都是邻居呢”。
老太太看着李姝要抓桌子上的碗,便用筷子敲了一下李姝的手背。
李姝见太奶打自己,便瘪着小嘴儿要哭。
可老太太却是不惯着的,眯着眼睛说道:“不许哭,乱动碗太太就是要打手的,下次记得住不?”
李姝见老太太说话,便也收回了手,看着老太太说了一句:“咿呀呀!”
老太太没理会李姝,转头对着拿了馒头上来的刘茵说道:“他们家老大就是学武安排进去的,还想着安排老二咋地,不是说还念书呢嘛”。
“嗨~”
刘茵把于丽端过来肉酱和干菜端了上来,随后坐上了炕,抱过李姝说道:“来,奶奶喂饭饭儿”。
哄了李姝,边用勺子擓了碗里小米粥喂到李姝的嘴边,边对着老太太说道:“就着他们家闫老师在学校,那孩子还混着呢,猫一天儿狗一天儿的”。
见老太太上了炕坐在对面儿开始吃饭便继续说道:“他三大妈的意思是,他们家老二可能今年再读半年就读不下去了”。
“甭接她那茬儿啊,别给学武找麻烦,他们家没坏人,但也不办事儿,心眼都长在钱眼儿上了”
“就说是呢”
刘茵也知道老太太是个什么意思,点头道:“她说了几次闫解放的事儿,我都没接着,就过去了,这不是刚才看见于丽嘛,这才想起这茬儿来”。
老太太看了刘茵一眼,说道:“这种事儿少说,也少管,他们家的事儿乱着儿,我看他们家老大可不像是正经过日子的”。
“要不您说呢”
刘茵点头说道:“这两口子怪着呢,闫解成一天天不着家,十好几天一趟都不回来,这于丽就跟没事儿人儿似的”。
“能有啥?”
老太太尝了尝肉酱,说道:“不是离心了,就是离德了呗”。
刘茵喂好了李姝便放在一边的炕上去玩儿,拿了馒头也夹了干菜沾着肉酱吃。
“您看人还是准的,我倒是没想到他们家那大小子还有这个能耐”
老太太不屑地说道:“跟他爹一样,有点儿什么支眼皮的就摇头尾巴晃的”。
说了一句看了看炕上瞪着眼睛看着这边的李姝说道:“不说了,吃饭,以后都别说这些了,孩子听的懂呢”。
“嗯”
刘茵答应了一声咬着馒头也不再说话。
倒座房这边,李学武拿了个馒头,看着用眼睛偷瞄自己的老彪子。
“干啥?不好好吃饭瞄我干啥?”
老彪子观察李学武的脸色有一会儿了,这阵儿见李学武不像是生气的模样,便笑着说道:“没事儿,看你培训半个月有没有啥变化”。
“呵呵呵”
李学武轻笑了几声,用筷子夹了干菜夹在了馒头里,又往里面抹了肉酱。
“有啥变化?”
看着李学武大口吃的香,坐在炕边的于丽把李学武面前的汤碗推了推说道:“喝口汤,那酱咸的很”。
这汤是萝卜丝汤,最是适合这个季节喝的,能当人参汤用。
这话是老百姓说的,李顺是不大认同的。
老彪子笑嘻嘻地说道:“变俊了,更俊了”。
李学武咬了一口馒头,看了看这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兄弟,道:“你也变了”。
老彪子笑问道:“我也变俊了?”
“呵呵”
李学武喝了一口汤,道:“变的会拍马屁了”。
“哈哈哈哈”
老彪子倒是不觉得李学武讽刺他,笑呵呵地说道:“谢谢夸奖,还需要多学习,多努力”。
于丽见两人说的有趣,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着于丽笑,李学武也笑了笑,点着肉酱说道:“以后肉不够用了,就去割彪子的脸皮,厚的很”。
“哈哈哈,我看行”
于丽这会拿着馒头喝着汤,也笑着跟着开了句玩笑。
老彪子见气氛好,便舔着脸问道:“武哥,先前那些小子的事儿……”。
李学武看了老彪子一眼,随后看了看炕上的被子,问道:“你咋想的,飘了?学老杜玩儿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看着一脸讨好的老彪子,李学武轻笑道:“老杜也仅仅是说说而已,他自己都是饿死的,你现在有几个钱儿?要来真的?”
老彪子听了李学武的话愣了一下,随后问道:“老杜是谁?也是混街面儿?不是咱们这片儿的吧?他也收人了?饿死了?”
面对老彪子的几个问题,李学武嘴里的馒头差点儿没喷出来。
看着一脸认真的兄弟,李学武真想把他送回小学深造一下。
“别管老杜了,说说几个孩子吧”。
李学武已经被老彪子的天真打败了。
老彪子还没想明白这个老杜是谁,但应该不是个有能耐的,这四九城但凡要是有能耐他应该知道的,也不可能收些人就饿死了。
“那啥,就跟二爷以前认识的那些,拢共才十三个”
“才?”
李学武瞪着老彪子问道:“咋地?你想重出江湖啊?集齐十三太保打江山啊?”
“不是”
老彪子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干笑着解释道:“真的是赶上了,那天跟二爷出去,遇见先前认识的孩子,几个人正往医院抬人呢,说是一起的同伴肚子疼”。
见李学武听进去了,老彪子绘声绘色地给李学武讲了那天的事情。
“进了医院哥你猜怎么着?阑尾炎,大夫说再不来就得烧炭了,就嗝儿屁了”
李学武喝了一口汤,也没纠正老彪子嘴里的医学术语,把碗递给了要给他盛汤的于丽。
“所以你就搀和了?”んτΤΡS://Www.sndswx.com/
“也不是”
老彪子有些为难地说道:“是二爷,二爷看着几个孩子穿的破衣烂褂的,手都长了冻疮,脸也没好地方,就说给拿治病钱”。
“那就拿呗,整家来干什么?”
“是我说要收留的”
老彪子解释道:“二爷给拿了钱,可没说收家来,是我看着二爷可怜他们,眼里都是不舍,那场景你是没看见,你要是看见了都得……唉~”。
说到这儿老彪子也反应过来了,就依着李学武现在的脾气和性格,就算是看见了也不会像自己这么做的。
李学武这会儿又吃了一个馒头夹肉酱,脸上没什么情绪变化。
“所以呢?这十三太保你打算怎么着?”
“这不是想跟你商量嘛”
老彪子干笑着说道:“你看他们都是半大小子,大的今年十六,小的今年十四,也都能干活儿了,咱们回收站……”
“你不知道回收站什么性质的吗?”
李学武没看跟自己求情的老彪子,而是说出了最根本的问题。
这老彪子别看打架凶势,手也黑,遇到坏的时候也坏。
可就是有一样,见不得穷人。
可你就不能学学前院于大爷?
老彪子自己还穷呢,就敢养穷孩子。
小时候他但凡有口吃的,跟着他屁股后头喊哥的,就都能落着个嘴饱儿。
要不怎么说他的消息灵呢,出去转一圈儿,都是以前跟他屁股后头解饿的。
李学武也不是狠心的人,虽然生死看的淡了,但人心都是肉长的。
可这回收站是合作组的形式办的,树大了可顶不住风。
五个合作组员,于丽算是打零儿的,本身就是院子里的,谁都说不出去啥。
小燕儿是妹妹,也是来帮闲工的,也没人讲究。
剩下一个老光棍子叶二爷,这边儿能给养老,街道都想着送锦旗夸呢,更是没人在乎这个老头子了。
可要是整来一帮半大小子,这两年眼瞅着就是小伙子了,要干啥?
真想弄南锣鼓巷废品回收站十三太保开香堂?
老彪子苦着脸说道:“我想了,知道这边搁不下,可人都招来了,总不能再撵出去吧,我就想着哥你能不能想个折呢”。
“我不管”
李学武将吃完的饭碗放在了桌子上,看也不看老彪子,往后挪了挪身子靠在了火墙子上。
“你有能跟招来,就有能跟养”
“哎呦我的哥哥啊!”
老彪子饭也不吃了,放下饭碗挪到了李学武的身边求着说道:“我知道你是菩萨心肠,你就别逗我了,这些天我光着急上火了,就等着你回来呢”。
李学武抖了一下手,甩开了老彪子的拉扯。
“你说说,你什么时候能长大?能不脑袋一热就做决定?马上都二十的人了,还这么顾头不顾腚地活着?”
听着李学武的训斥,老彪子点头道:“是,是,哥,是我想的不周到了,是我错了”。
于丽跟李学武待的时间长了,也知道李学武是啥样的人,所以这会儿见李学武发火儿也没在意。
因为李学武真的不高兴了,那就不是说出来了,脸也不会故意摆出生气的神色了。
所以于丽伺候完李学武吃饭,自己便啃着馒头听热闹。
“叶二爷都知道不开口,显着你了?”
李学武点着老彪子的手掌说道:“他伤心,他心疼,他那是故意做给你看的”。
“啊?”
老彪子听见李学武的话,抬起头说道:“不是……那……”。
“那什么?”
李学武寒着脸说道:“你特么是及时雨宋江啊?咋就那么巧,人家生病就让你遇上了?”
老彪子也是老江湖了,这会儿听见李学武的话也是皱起了眉头。
李学武继续说道:“就算是你碰巧遇上了,你咋就知道叶二爷想收着他们?就算是叶二爷想收,不也应该他开口嘛,你算哪根葱啊?那些孩子是你故旧啊?”
“不是武哥,叶二爷他……”
李学武横了一眼老彪子,道:“他才来几天啊?你就敢把心交给他?你长了几个脑袋够枪毙的?”
“武哥,我……我错了”
老彪子这会儿满脸的懊悔,低着头对着李学武认着错。
现在这个认错才是真的知道错了,前面那遍就是畏惧李学武,不敢不认错。
“武哥,那叶……你说怎么办?撵他们出去?”
“咋撵?你撵还是我撵?”
李学武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刚说完让你长脑子,现在又不长记性”。
看着唯唯诺诺的兄弟,李学武解释道:“他就是想要收那几个孩子,又怕咱们不要,就想了这么个阳谋”。
“进了院儿,说明你仁义,可你要撵出去试试?别说叶二爷不舒服,就是街道那边儿你都交代不过去”
“那……那这么办啊?这不成烫手的山芋了嘛!”
“你以为呢?请神容易送神难!还不当回事儿呢!”
李学武喘了一口气道:“现在知道好人难当了吧?以后长点儿记性,君子当量力而行”。
“武哥,你是君子,你想想折吧,我都听你的”
看着上了心的老彪子,李学武瞪了他一眼,说道:“就这一次啊,再敢不长心眼子,你赶紧分出去自己玩儿蛋去,爱干嘛干嘛”。
“是是是”
老彪子点头道:“我以后一定记住了,再不敢这么干了”。
李学武转头对着于丽说道:“一会儿去菜市场买点儿菜,柱子哥回来让他多掂对几个,但啥也别说”。
说着话,还对着老彪子说道:“你也把你的脸色收回去,别耍性子”。
“武哥,他……”
“他什么?”
李学武说道:“叶二爷没什么坏心思,他要是有能跟绝对不使这招儿来找你,早去找三舅了”。
“他也心肠软,这些日子也是实打实地帮咱们,一分钱都不要,出来进去的,就给他这点儿面子”
说道闻三儿,李学武看着老彪子问道:“你自己想想,这事儿如果搁三舅遇到会怎么样?”
老彪子想了一下,“嘿嘿”笑道:“那估计我三舅得把那些孩子卖了,还得让叶二爷背这个锅”。
“呵呵”
李学武听见老彪子的话,瞥了他一眼,道:“别老觉得三舅小气,也别老觉得三舅胆子小,他才是做买卖的人,你也就适合做做小生意”。
这话算是讽刺了。
因为开商店或者经营什么,在南方叫生意,在北方就叫买卖。
在北方生意是不好的词儿,意思是生出个主意骗人的行当。
老彪子笑着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你不在,我就听三舅的”。
“你自己没长脑子啊?”
李学武瞪了他一眼,随即说道:“今晚啊,学着点儿,最后教你一次”。
“知道了武哥”
李学武点了点桌子道:“吃完赶紧干活儿去,看见你就生气”。
老彪子也知道李学武没急眼,笑嘻嘻地吃了碗里剩下的馒头,喝了热汤,下地穿鞋出门去了。
于丽收拾了一下桌子,对着李学武说道:“我去换小燕儿了啊”。
“嗯”
李学武靠在被子上,点点头,说道:“我弄了点儿海鱼和海货,回头我放西院仓库去,你自己挑着给你家拿点儿去”。
“可别介”
于丽摇了摇头道:“上次拿的那条烟,我爸显摆了整个村儿,就差把烟顶在脑袋上抽了,再拿海货,还不定惹出什么事儿来呢”。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你自己看着办,挑不显眼的拿些,多着呢”。
于丽笑了笑说道:“你想着我就行了,你载歪一会儿吧,小燕儿准饿了,我得赶紧换她了”。
说着话便出了屋。
看得出来,于丽这些天也过的不好,小脸儿瘦了半圈儿。
刚把身子歪在被子上,小燕儿拎着套袖进屋了。
“武哥”
“哎”
大壮这妹妹啥时候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天生的乐天派。
就回收商店那柜台站的还有滋有味儿的,好在是自己家的,没人说没人骂的。
小燕儿上了桌,拿起馒头便开始吃,边吃边问道:“下午不用上班吗?”
“不用,培训今天上午结束的,今天算是休息”
李学武看了看小燕儿,问道:“收货累不累?”
“不累”
小燕儿笑了笑,说道:“可不比跟家待着强啊,我同学知道我上班了,都羡慕我呢”。
李学武拿出兜里的烟给自己点了一根问道:“你同学跟家待着的多吗?”
“咋不多,天天待的五脊六兽的,满大街的闲逛”
小燕儿撇撇嘴说道:“以前还说分配的,现在就让等,都等了一年了,还等着呢”。
“呵呵”
李学武笑问道:“你彪哥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是三舅给的”
小燕儿纠正道:“三舅每个月给十五块钱”。
“够用吗?”
“够了,彪哥每个月还给我妈十块钱呢”
小燕儿点点头说道:“我天天都跟这儿吃,还剩了饭钱呢,我妈也都在厂子里吃,家里都不怎么开火了,就早上会熬点稀饭”。
李学武点点头,这闻三儿办事儿可顾着人情世故了。
虽然大壮是几人的兄弟,但是对于这个妹妹大家却是没有惯着的。
照顾是照顾,可不会带了一个大小姐出来,那可就真的对不起大壮了。
小燕儿看了看李学武的脸色,问道:“武哥,你骂彪哥了?”
“嗯?”
李学武笑了笑,问道:“你听见了?”
“没”
小燕儿有些担心地看着李学武说道:“彪哥出门的时候跟我说的,说是以后有什么事儿多提醒着他点儿”。
李学武笑道:“没骂他,就是说了说,你彪哥太冲动”。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
小燕儿点点头,听见李学武没生气,也放下了心,她还是很害怕李学武生气的。
李学武看着这个妹妹,问道:“跟国栋怎么样了?”
一听李学武问这个,小燕儿脸红了红,说道:“没,没怎么样”。
“呵呵”
李学武笑道:“没怎么样就好,有什么困难跟哥说”。
“知道了”
小燕儿红着脸吃了饭,把桌子收拾了下去,便出门去值班了。
李学武则是在倒座房这边的炕上睡了个中午觉。
等到下午两点多,李学武起来烧了热水,给西院的那台战损版嘎斯69发动了起来。
“我出去一趟,拉点儿东西,大门不用锁,一会儿我就回来”
“知道了”
李学武跟出来看这边的小燕交代了一句,便开着车出了门。
等沿着胡同上了大街,李学武找了个僻静死胡同停了车。
他可不敢往远了跑,这特么让人截住,可真是没法解释了。
打开后车厢,将座椅全都收在了车厢上,随后便开始往车厢里面码放大米袋子。
从东北带回来五吨大米,十吨玉米,二十桶白酒。
李学武打算今天全都运回去,这看着以吨为单位显着多了。
实际上搁在闻三儿那边的客户就没那么多了。
一袋儿大米就是一百斤,五吨也才一百袋儿。
嘎斯69的载重能拉一吨,现在西院已经有人了,李学武可不能像是上次弄木头那样随便了。
等在车上抽了一根烟,墨迹了一会儿,开着车回到胡同。
也没用小燕儿出来,李学武自己下车开了大门,把车开进了北仓库。
等熄了火,想要出来关大门的时候却是看见小燕儿已经出来把大门合上了。
见李学武站在北仓库门口,小燕儿也没过来,而是招了招手,又回了门脸儿。
李学武看了一阵儿,将仓库大门虚掩上了。
本来还以为小燕儿会过来看的,可这姑娘却是有自己的主要子呢。
又观察了一会儿,见真没人过来,李学武这才将仓库大门从里面别上了。
随后便开始卸车里的大米。
北仓库在建设的时候就已经准备了存放这些东西的地方,在底下挖了很大的一个地下室。
李学武建这西院儿几间破房子之所以花了那么多钱,除了门脸花了钱,就属这地下室花得多。
将大米、玉米和酒桶码进地下室,李学武特意留了一车的玉米。
随后便将仓库门开了,开着车出了门。
一下午的时间,李学武就这么一趟一趟地转悠,直算到老彪子他们收车的时候才装了最后一车往回开。
看见李学武的车开进了胡同,老彪子几人赶紧把车挪开了,给李学武的车让路。
李学武在车上给闻三儿示意了一下,闻三儿立马就跑到大门口把大门关了。
什么叫眼力见儿,什么叫心眼儿多,李学武不用说话,只要一个手势,闻三儿就能配合上李学武。
等把车开进了北仓库,闻三儿又对着二孩儿摆了一下手,带着沈国栋和老彪子跟着李学武的车进了仓库。
而刚进院儿的二爷和姥爷则是收拾了马车后往倒座房去了。
“这是东北货?”
闻三儿看了看车厢里的玉米袋子问道。
李学武则是看了大门一眼,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老彪子这会儿也学尖了,看见李学武的眼色,扛起一袋儿玉米就往地下室送。
沈国栋也借了闻三儿的力,扛着玉米袋子下了地下室。
等李学武要抗的时候,闻三儿拦了一下,说道:“小燕儿说你来来回回一下午了,让他们两个扛吧”。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没事儿,早点儿收拾完早休息”。
说着话已经拽了袋子角把袋子扛在了肩上。
看着李学武往地下室走的背影,闻三儿也抓了袋子角使劲儿抻了一下,也想学着李学武的样子扛一袋儿。
可这玉米跟大米不一样,这是用大麻袋装的,一袋子就有小两百斤,这一下子差点儿没把他压在底下。
“三舅,还是我来吧,拥护一袋棒子再抻了腰,我三舅妈还不得跟我拼命啊!”
老彪子咧着嘴从闻三儿的手里接了袋子,让闻三儿帮了把劲儿扛在了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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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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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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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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