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瑞轩对于李学武的想法感到了震惊。
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身居显位,却在谋划这么大、这么宏伟的计划。
要是自己儿子······
不用想了,那边的儿子已经开始迷茫了。
任谁遇见跟自己年龄相仿,甚至比自己年龄还小却优秀异常的人都会失落吧。姬瑞轩对自己的儿子倒是很满意了,没有过多的苛求。
在他们家,不需要李学武这样足智多妖,努力上进,他有能力,也有自信让儿子更轻松些。
“说说你们当前的优势”
姬瑞轩在惊艳于李学武的大布局后,想要具体跟李学武谈一谈。
今天李学武来,那一定是有准备的,不仅仅是请自己帮忙,也一定带来了诚意。亲家和友情可不足以支撑这么大的目标。
“现有的优势我就不用再过多的叙述了,我再说说交通和渠道”李学武将最后一口烟抽完,掐灭在了烟灰缸里。
“轧钢厂和炼钢厂自有调度额度,至少在铁路运输上面,我们有着贯穿东西南北的优势”
姬瑞轩点点头,李学武说的确实是一大优势。
这不是李学武的优势,这是轧钢厂的优势,因为轧钢厂太大了。
在亮马河工业区,轧钢厂是最大的企业,也是级别最高的企业,受重视程度特别高。
现在重工业就是受重视,也是为什么李学武敢建议轧钢厂带头搞联合企业。轧钢厂有完备的工业基础,最起码的机械自己就能造。
“其次是渠道”
李学武解释道:“亮马河工业区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那么联合企业的筹备也是会受到重视和支持的”。
“密云的深山里,我们还有训练基地,有垦殖牧区,有天然的,较为封闭的内部环境,保证企业的平稳运行”
“在纺织、机械、煤炭、钢铁、造纸、印刷、原材料等方向,都有较为完备的支撑基础”
在阐述的最后,李学武说道:“其实海外布局当前并不是最需要的,内部需求都能满足我们的生产发展,但提前布局,应对多种风险的能力就会无限提升”。
“着眼于未来嘛”
姬瑞轩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同时赞扬道:“你总结的关于当前的社会矛盾一句,我还是很认同的”。
这是后来的主要矛盾了,现在的可不是,原文就不说了,李学武在学习会的时候学了很多次了。
“我听卫东说,您是在港城工作”
李学武铺垫了这么久,也到了开诚布公的时候了。
“据我所知,衢城的肥猪通过专列都能送到港城民众的餐桌上,那为什么不能多送些过去呢?”
“哪有那么简单”
姬瑞轩笑着说道:“那是个开放的城市,可不仅仅是咱们才有这些,有些东西看着很金贵,其实在外面很便宜”。
说着话还试探地问道:“你懂关税的重要性吧?”“当然”
李学武了然地点点头,随后道:“港城现在有丰富的制造业和经济行业,且正走在电子行业的发展道路上,我主要考虑的还是这个”。
“看来你了解的还真是不少”
姬瑞轩现在有些怀疑了,这李学武的后面到底站着谁?要说有人谋划这個,能知道这个的,又何必来找自己。“不算多,我以前在南方当兵”
李学武解释了一句,算是打消姬瑞轩的疑虑。
但凡去过南方的,对于当前还能正常往来的码头都算是有些认识的。往来的客商和民众都能把外面的情况带回内地。蜀南文学
不过李学武能较为清晰的判断出港城当前的主要情况,也代表了李学武要谋划的目标了。
“你想涉足港城制造业的原材料供应?”
姬瑞轩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个,随后又觉得不对,供应链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做起来的,且原材料的利润可不是那么的高。
“不,更进一步”
李学武敲了敲沙发的扶手,道:“我要搞代工”。“代工?代加工生产?”
姬瑞轩的眉头一皱,随即便明白了李学武话里的意思。本身就是奔着托拉斯去的,怎么可能做原材料供应呢。
现在港城的加工业发达,那也只是相对的,机械化程度并不是特别的高。
那么就得考虑到人工了,港城的人工成本怎么可能跟内地相比呢,那是要吊打的存在。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其中的影响?”
姬瑞轩敲了敲两人沙发中间的茶几,道:“本地企业不会允许你来冲击他们的工厂的,更不会把命根子攥在内地”。
“呵呵”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他们是本地企业,我也没说自己是外地的啊”。“嗯?”
姬瑞轩不知道李学武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学武解释道:“他们排外,咱们当然进不去,人家是本地人,咱们当然也打不过,但是”
说完这句,李学武又强调道:“打不过就加入嘛,他们是本地企业,我也在本地注册一家,那我不也是本地企业了?”
“嗯???”
姬瑞轩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学武。企业还能这么玩儿的嘛?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道:“正儿八经的港城企业,机关办公都放在那边,有完整的财务制度和人员,有完备的法律人员,有工人,有贴牌工厂和报关手续,凭什么说我们不是港城本土企业?”
“这么做的,你不是第一个”
姬瑞轩摇了摇头,道:“无论是公有还是私有,我都见过,包括现在的五丰行”
“嗯,我就是充分了解他们的资料才有了这个想法的”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他们可以送猪,送菜,送米面粮油,我做别的也是可以的嘛,至少在内地疏散了工厂内的计划外富余产品,又能解决当前用工问题,还能创造利润”。
姬瑞轩所说的五丰行后世了解的人不多了,但中/粮这个集团一定有很多人知道,这是它的前身。
“所以我才说你想的太简单了”
姬瑞轩笑着摇了摇头,道:“当前我们的市场是不允许出现这种经营模式的,你以为就你能想得到嘛?”
说完还好笑地看了看李学武,眼神里全是看年轻人的幼稚。
“你在南方待过,应该知道那边比咱们这要近的多,为什么只有猪和粮油能过去呢?”
“学武”
就在姬瑞轩问完后,姬卫东轻声提醒道:“我们不能过多的干预······”“我懂”
李学武点点头,表示理解姬家父子的意思,同时对姬卫东按了按手,表示不要着急。
待跟姬卫东说完,又转头看向姬瑞轩,道:“封锁都是暂时的,政策是会变的,可我们总不能临时抱佛脚,现生孩子现做被吧?”
说着话,点了点茶几道:“销售网络的铺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完备的工业体系建设也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建设起来的,我们需要时间”。
“包括我所说的,所有的关于这个集团性项目的建设都没指望一年两年就能建设完成,但只要建成,我们可就没有时间用来铺设销售网络了”
李学武正视姬瑞轩说道:“现在又回到了根本问题上来了,我们需要时间来建设和发展,同时也需要在这段时间内,所有的海外布局完成建设”。
“这个工程太宏伟,太庞大了”
姬瑞轩苦笑了一阵,摇头道:“你不敢保证能预测未来的发展不是嘛?”“当然”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我是保卫干部,又不是算命的”。姬瑞轩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学武一眼,点点头。
“说说吧,私事是啥?”“谢谢叔叔”
李学武笑了起来,好像姬瑞轩已经答应了他的第一个条件似的,或者说感谢姬瑞轩给了他说私事的机会。
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谢又叫姬瑞轩笑了出来。“我有几个朋友,想去港城发展”
李学武趁着姬瑞轩还笑着,便抛出了这个重磅炸弹。“都是北方人,水土不服的,想托您照看着”
“哦?”
姬瑞轩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回去,思考片刻,这才问道:“跟你刚才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儿”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笑着解释道:“我说的那个港城注册企业的负责人是我这位朋友的父亲”。
姬瑞轩听到这里又不由得挑了挑眉毛,他是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复杂。
“如果您能帮忙在港城注册企业,并且安排其过港,那么她就可以以家属的身份跟过去”
李学武笑着解释道:“当然了,那边的企业还是由他来管理,只是他会返回内地,我的朋友留在港城”。
姬瑞轩手指轻轻敲打着沙发扶手,思考着李学武话里的信息。足足得有五分钟,这才松开了手指。
“再跟我说说这个公司,你们厂要在港城注册的公司”“好”
李学武点头道:“这家公司跟内地没有任何关联,只在当地发展,从金融业开始
李学武的讲述很漫长,也很精彩,有关键的地方姬瑞轩还会叫停下来,让李学武解释一下。
姬卫东坐在一旁看着李学武跟父亲谈论着未来的规划和目标,十足有种陌生感。这特么还是跟他一起去瓢······的兄弟嘛?!
兄弟你变啦~
李学武在姬家待了一下午,跟姬卫东只说了十多分钟的话,剩下的时间都在跟姬瑞轩谈。
达成的意向不限于企业的注册、人员的过港、网络的铺设、当前的合作等等。李学武还为接下来轧钢厂的具体项目找到了销售的方向。
边疆办事处,牛羊肉,冷冻列车,组合在一起会是什么?
棉花、中药材、皮革,铁路和船队,组合在一起又会是什么?
李学武现在光是玩连连看都能给轧钢厂搞出来几个副厂,但他就是不下笔。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从姬家出来,跟姬卫东约了回钢城的时间,李学武便去了治安大队。工作是干不完的,但是不得不干。
李学武进了办公室,先给纺织厂打了个电话,又给羊毛一水果贸易关联的几个企业打了电话。
沙器之看见领导一通电话打完,有些迟疑地问道:“这······这能行嘛?”“怎么不行?”
李学武吊着眼睛道:“我答应的是解决这车水果跟羊毛的问题,又特么没说帮着把厂子建起来”。
说完这句话,李学武想了想,又拿起了电话。
可犹豫了一下看向沙器之,问道:“我要是这么快就解决了问题,厂长的脸上是不是不大好看啊?”
“这······”
沙器之还犹豫着是不是告诉处长一个事实,那就是:您啥时候在乎过厂长的脸面啊。
要是您在乎,您这几次啪啪地往厂长和副厂长脸上甩巴掌又是在干啥?“算了,别再忘了”
李学武没等说话费劲的沙器之回答,拿起电话就打给了徐斯年。“喂,我,李学武”
“干啥?”
徐斯年在那边听见是李学武,不耐烦地问道:“你一下午都去哪儿了,找你找毛丫子了!”
“不是说去谈业务嘛,都特么累死我了,连口水都没喝上呢!”
李学武大声喊着累,同时抱怨道:“你瞅瞅你们干的都叫啥事儿,自己祸祸完了,让我给你擦屁股!”
“拉倒吧你!”
徐斯年端着电话看了看门口,随后轻声道:“那我问你,你见着景副厂长了吗?“她?干啥?”
李学武吊着眉毛道:“没看见啊,咋地了?”“还、还、还咋地了!”
徐斯年歪嘴问道:“刚才我问你一下午都干嘛去了,你怎么说的?”“谈业务啊~”
“还是的啊~”
徐斯年逮着礼了似的,端着电话说道:“景副厂长得着消息,也跟着你去了,要是没出意外的话,你们应该会撞上的”。
“她知道我上哪儿了就跟着我啊~”
李学武不耐烦地说道:“不是说好了特么全权交给我的嘛,她跟着干屁呀!”“嘘!~”
徐斯年躲了躲电话里的骂声,看着跟厂长一起站在他门口的景副厂长,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提醒李学武是好了。
你再看景副厂长得脸,就跟猴屁股似的,满脸怒气都要冒火了。
李学武骂了一阵,也没打算再搭理那边,对着电话道:“跟厂长说一声,一会儿各厂去拉水果和羊毛皮张,叫人点数点称”。
“啥?!”
徐斯年看着景玉农冷着脸要走,刚想帮李学武解释几句,说着话都是骂他的。
可李学武接下来的话不仅让他定住了,就连厂长杨凤山和怒气冲冲要走的景玉农都钉在了哪里。
“不可能!”
景玉农刚才就是去告状的,早说李学武不可信,一定会拖延时间,浪费机遇。她跑了一下午的企业,就是为了证明李学武根本没有去谈业务,只是在拖延宝贵的时间。
刚从厂长那出来,劝说厂长暂时先同意一到两个联合企业的建设,打开局面后再安排工人子弟。
现在好了,她还没回去落实工作呢,李学武隔着电话给她一顿骂不说,现在又来了一个大巴掌。
这谁能受得了啊这!
景玉农喊了一声就要往办公室里冲,可端着电话的徐斯年被另一边“哐”的一声给吓了一跳。
看着景玉农瞪着自己,徐斯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这个······他一向这么没素质”。
说完放下了手里电话,嘀咕道:“啥人呢,没素质,说挂就挂”。
景玉农大口喘着气,转回身去看送她出来的厂长,可身后还哪有厂长的身影。不用说了,刚才在厂长办公室里谈的那些话,现在通通失去了作用。
她不会自讨没趣,现在拿着协议去找厂长签字盖章了。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景副厂长,您别生气,他这人就跟我这样”
徐斯年劝着景玉农,尽量不要让她在自己办公室里发飙。“不生气~”
站在那足足看了门口厂长消失的方向好一会儿,这才转回头看向了徐斯年。“我有什么好生气的,都是为了厂里的工作,他能办成不是更好嘛”。
徐斯年笑着奉承道:“他那人啊,属狗的,遇着点儿啥急事儿都是康康康的,您不能跟他一般见识啊”。
“这话过了”
景玉农挑了挑眉毛,姣好的面容一片平和,只是目光中的不甘还是让徐斯年感受到了李学武的坏和损。
“李副处长的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包括我在内”
夸了一句李学武,景玉农又说道:“可我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这······”
徐斯年为难地说道:“您也知道,他跟厂长上午谈完的,下午一点多离开的,这一下午您找他,我也在找他”。
说完指了指电话,道:“刚才莫名其妙地打来电话,说事情办妥了,让咱们准备移交水果、羊毛和皮张,对方会送来当时交换价格对应的商品”。
景玉农盯着徐斯年看了几秒钟,点点头,道:“谢谢,辛苦了”。“您客气了,多包涵,我代他给您说不是了”
徐斯年干笑了笑,道:“等明天上班,我说说他,咋能这么说话呢,再着急也不能这样啊”。
景玉农看着徐斯年磨叨,怀疑他这是在用李学武的鞭子打自己。意思也很明显,赶自己走。
到底是啥时候开始,她就这么被动了起来,处处赶不上,步步都落后,这种被戏弄的窘迫实在憋屈。
尤其是杨凤山的态度,阴晴不定,实在让她寒心。
李学武可不知道自己骂爽了,有人还替自己接着骂,拉仇恨。治安大队这边的工作主要在巡逻上,抓人都少,重在威慑。
几次的辅助性警戒都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受到了相关部门领导的表扬。沈放也在几次的警戒任务中表现突出,进入到了上面的视野之中。
李学武并不眼气自己副队长的工作表现,反而乐于看见这种情况的发生。沈放在婚礼前一天下午跟段又亭他们来找李学武,汇报的就是这个事情。工作上的事情工作时间说,私人感情私下说。
是个人都有自尊心,沈放不可能在工作时间跟李学武说他自己最近的表现有些“功高盖主”的嫌疑的。
即便是在那天,也仅仅是用一个玩笑不经意地提了出来。
李学武宽慰和真诚的态度自然让沈放放下了心,认真扑在了工作上。争什么?
这个月的动静就开始起来了,难道争着打头阵?
李学武摆摆手,叫进来的沈放坐,同时处理着沙器之递过来的文件。“我下周一有事,要出差,你盯几天啊”
“怎么又出差?”
沈放一愣,惊讶道:“轧钢厂的工作这么忙吗?”“你忘了咱们的特勤队了吧?”
李学武抬起头看了沈放一眼,随后将签好的文件递给了沙器之。
“那边的案子有些问题,需要我过去一趟,同时把特勤队带回来”。“这倒是”
沈放皱了皱眉头,道:“回来的也好,不然我这心里老是没底,现在咱们的人手“人手怎么了?”
李学武用钢笔帽敲了敲办公桌上的厚玻璃,提醒道:“别冒进,你不会想着当中队长或者总队长吧?”
“别逗了,都啥时候了!”
沈放苦着脸凑近了低声说道:“你没听收音机啊?”“我看你是没听吧?”
李学武翻了翻白眼,接过文件看了起来,嘴里说道:“我特么获奖了你都不知道,还跟我提收音机”。
“获奖?什么奖?”
沈放微微一愣,道:“不是刚出书嘛,书获奖了?”“是劳动模范奖章”
沙器之笑着解释道:“今天早上的新闻,我们处长因为安全管理和预防获得了劳动模范奖章”。
“真的?!”
沈放惊讶的差点把面前的茶杯撞翻,用手扶了,这才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学武。“你说呢?跟你闹着玩儿呢?”
李学武脸都没抬,视线还在文件上,笔端勾画,写着自己的意见。“嘿!这可真是······真是······!”
沈放也没继续坐下,在办公桌前面兴奋地转了两圈,随后看向批注文件的李学武问道:“那奖章什么时候领?”
“不知道,等通知吧”
李学武将批注好的文件又递给了沙器之,沙器之将对折好的文件递给李学武。李学武继续批注,他则是记录文件的标题和大概内容,以及李学武的意见。两人配合默契,流水作业,批注文件的速度很快。
而且李学武要求的,所有意见必须有反馈,必须有记录,必须有跟踪,必须有归档。
没有人可以从李学武这里拿走白纸黑字来要挟他做文章。
逐渐习惯了李学武工作模式的保卫处和治安大队都在模仿李学武的这种痕迹工作法。
就连轧钢厂的很多处长都开始按照保卫处的这种工作模式进行办公了。很高效,很畅通,又方便,又容易跟踪。
现在轧钢厂李学武办公室的文件柜里已经归档了很多文件了,因为不够用,又跟综合办要了一个柜子。
李学武随展现出来的影响力还只是冰山一角,其端正的工作作风,以及认真的工作态度,就连不认同他工作方向的人都得说一声佩服。
你可以从人品和道德层面去构陷他,但你不能以专业的角度去诋毁他。
现在的李学武工作业务突出,那他的人品和道德层面更没有人敢攻击他了。这就是机关的为人之道,做事之法,相辅相成,缺一可不。
“需要提醒你的是,咱们就是手里的笔”
李学武批注完文件,扬了扬已经拧了笔帽的钢笔,对着沈放强调道:“上级机关和部门下达了什么命令,咱们就得按照命令执行,不能自己写出文字来,懂吗?”
这个要求,跟李学武对轧钢厂保卫处的要求是一致的。
李学武参加工作以后一共组建了两支队伍,一支属于轧钢厂保卫部门,一支属于东城分局。
他某些话语权和平稳度过危险风浪的关键也是手里的这两支队伍。
李学武很清楚他所创建的这两支队伍的能量,也不允许他们拥有自己的独立思想
无论是保卫处还是治安大队,能思考的,只能是他。“那······”
沈放站在椅子后面,看着李学武迟疑地问道:“如果命令来自两个方向,又相互违背怎么办?”
“听上级的”
李学武平和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严肃的语气却是给了沈放坚定的答案。“我们有直属领导,不能越级汇报,更不能越级接受任务”
回答完沈放的问题,李学武又晃了晃手里的钢笔道:“如果遇到危难的问题,而我又给不出答案,那就让钢笔漏墨水”。
“漏墨水?”
沈放皱起了眉头,目光看向了李学武手里的钢笔,好像那支钢笔就是自己和自己身后的治安大队一般。
“对,漏墨水”
李学武站起身,将钢笔随意地放在了桌子上,说道:“如果钢笔漏墨水了,就暂时用不了了,只能等它修好了才能继续使用”。
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点了点笔帽的部分,道:“但墨水怎么漏都无所谓,笔尖不能坏,拔掉笔帽,它依然要锋锐”。
“是!”
听明白了李学武的要求,沈放很是郑重地敬了一个礼。李学武也是很郑重地回了一个礼。
放下后,李学武走出办公桌,拍了拍沈放的胳膊,什么都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上了李学武的船,就得听李学武的话,他做事,李学武保他平安。
这就是两人在默契之中达成的协议。
走出办公室,王小琴也下班,便一起出了办公室的门。“周日你有时间吧?”
王小琴问着李学武道:“是不是把回门的时间安排在了那天?”“其实都无所谓”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我丈人明天就回去了,可能明天晚上吧,或者后天中午,去丈人家吃个饭”。
“毕竟是主官,哪儿那么好闲着啊”
王小琴理解地点了点头,道:“那明天你就安排时间来这边上班,我帮你值班,你去送送吧”。
“算了”
李学武摆摆手,说道:“他是坐飞机走,我送不方便,再说他也不让”。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出了这边大院的几道院门。
因为有了这几百上千人的入驻,这座百年古院落又有了人气和生机。李学武还记得他跟郑富华来看场地的时候,那副破败的场景。
再看看现在,绿意盎然的盆栽,修剪整齐的树木,窗明几净的办公场所,安排有序的功能区域。
这座历史的见证,时间的永恒,正在用其独有的方式,焕发着新生。服务于治安大队,服务于八一六团,服务于人民群众。
时间的脚步不会停留,就像李学武现在迈出大门的步子。走到今天,昨日的诸多不甘心,到了今天都成了留恋。
李学武站在有警卫站岗的红色大门前,驻足远望,街道的那边就是分局的办公地址。
这里以后可能就不归属于那边管理了,今天跟沈放说的这些不仅仅是安他的心,更是提醒自己,风雨之中要懂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处长”
沙器之站在车旁,帮李学武打开了车门,看着出神的李学武提醒了一句。李学武转回头来,点点头,道了一声“走吧”便上了指挥车。
车头调转,往海运仓的方向开去。“二哥!”
四合院,李学函正叼着冰棍,见着李学武进来,不由的喊了一声。“呵呵,谁给买的?”
李学武伸手拍了拍小老弟的肩膀,示意身边的顾宁问道:“这是谁呀?”“二嫂!”
李学函看见顾宁有些腼腆,吃着冰棍躲了顾宁看过来的目光,同时回答了李学武刚才的问题。
“大娘给买的”
李学武揽着他跟着顾宁一起进了屏门,嘴里逗道:“是不是都吃了,没想着给我留一串吧?”
“不是!还有呢!”
李学函急着解释了一句,随后看出了二哥是在逗自己,便挣脱了李学武,先一步往垂花门里跑去。
倒座房这会儿也正热闹着,厨房里傻柱正跟他媳妇儿做着饭,雨水则是站在门口跟她哥嫂聊着天。
“呦,今晚啥伙食?”
李学武嫌屋里热,也没往里走,就站在门口跟看过来的傻柱问了一句。“嘿,你真会赶时候啊!”
傻柱拎着大马勺晃了晃,说道:“油炸花生米,干锅土豆片,还有萝卜丝丸子汤“晚上过来吃啊!”
李学武笑对着傻柱招了招手,也跟看过来的雨水对视了一眼,带着顾宁出了屏门往垂花门里去了。
以前李学武回来,只要雨水在这儿,必然是要说上两句的。
有时候是讽刺,有时候是调侃,跟西琳一样,不知道为啥,总喜欢顶着李学武说话。
这会儿看着李学武带着媳妇儿回来,雨水反倒不言声了。
不只是跟李学武言声了,看着李学武和他媳妇儿背影一阵,被她哥叫着转回头以后也少了话语。
傻柱倒是没在意这个,他很少关注雨水,只在心思想到的时候,才会多关心几句。
兄妹两个都是野蛮生长,相互依存,却又彼此独立。
倒是迪丽雅,对于小姑子在李学武回来前后的反应有些敏感。
但她是嫂子,这事儿哪能细问细说,更不能当着傻柱的面说这件事。不过现在雨水跟他们住东西屋,有话也好说。
只是涉及到了李学武又是个麻烦。她是李学武救回来的,她哥也是。
她还只是怕李学武,畏惧多一些,而她哥那是对李学武言听计从的。这关系实在是剪不断理还乱。
她是个沉默寡言的性格,平时一起生活,多是倾听的角色。这也让她更能发现晚饭桌上各人的小秘密。
小姑子关注李学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关注李学武的,又哪只是小姑子一个呀她是经历过大难的,倒不怕有感情,她就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女人又能有几个好时光。“快看看谁来了~”
刘茵正跟家里哄着李姝,这几天老二一家,老三一家都在,就直接在倒座房吃了。
老二和老三出去见儿时的好友了,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该回来了,两个妯娌则是在家里陪着老太太说了些闲话。
见着儿子和儿媳妇进屋,刘茵的脸上绽放了喜悦的笑容,忍不住用手晃了晃李姝的小手,逗着她跟顾宁亲近。
顾宁则是在李学武开口招呼后也跟着叫了妈。李姝瞪着大眼睛看着那个女人,怎么又来了?这女人来的有点儿贫了呀!
不过当顾宁从刘茵的怀里接过她的时候,大魔王还是搂住了顾宁的脖子。刘茵笑着逗了逗,李姝还很痛快递给了顾宁一个mua~
这可是李学武一般时候得不到的,除非李姝心情好。
很显然,现在的李姝心情就不咋地,当看见爸爸也凑过来要亲亲的时候,扭着身子一躲,选择了无视李学武。
“这臭闺女!”
李学武笑着轻轻拍了一下闺女的屁股板儿,跟屋里的二婶儿和三婶儿说了会儿话。
顾宁的话不多,也只在老太太她们问到的时候才说上一两句。
这个性格倒是跟三婶儿洪敏有些相似,自身的孤傲都是隐藏不住的。只是顾宁有些冰冷的性格下面,是对李学武的依恋和迁就。
老太太这两天老是眉开眼笑的,三个儿子聚在一起,自然是开心的。这种场景也只是在梦里,或者回忆里才会出现。
“奶,得麻烦你个事儿”
李学武笑着坐在炕沿边的凳子上,一边剥着南瓜子仁给闺女,一边对着老太太说道:“明天您得跟我们去住些日子”。
“我不去~”
老太太笑着说道:“不都跟你说了嘛,我不喜欢住楼,上下怪费劲的”。
说着话看着李学武和顾宁笑道:“你们小两口住着多好,快别拉着我这老太太了这话说的不只是她不喜欢住楼的原因,还有她理解孙子的意思。
明天两个儿子都得启程回去,这是在怕自己上火难过呢,带着她换个环境,也跟新人凑凑热闹。
再有就是,她也不想打扰新人,老人上了岁数,难免的生活不便,身上都有老年人的味道,怕孙媳妇不喜欢。
儿子、儿媳妇伺候着咋地都行了,要是孙子、孙媳妇,怎么都差了一层。
李学武见老太太摆手拒绝,也没急也没强说,只是语气平和地解释道:“让您去有两个意思,一个就是李姝”。
说着话递了一个剥好的南瓜子仁给闺女,李姝接过去一把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嘴,没了~
随后眼睛便盯着爸爸的手,见他剥的慢了就是呀的一声提醒他快点!“她都跟您待惯了的,冷不丁的换环境,我怕她接受不了”
李学武一边在闺女的催促下麻利地剥着,一边又解释道:“再有就是下周一我还得出差,可能周日晚上就得走,您得给小宁就伴儿去”。
“咋又出差!”
老太太将李姝的手绢递给了顾宁,示意她给李姝擦擦口水。
同时嘴上却在抱怨着:“不让休婚假就算了,哪有刚结婚就安排出差的道理!”“就是啊~”
刘茵从门外走进里屋,也是听见了儿子的话,皱眉问道:“怎么不跟你们领导说说,换个人去就不成?”
“嗨~这案子以前就是我在负责侦破的,这次去是结案”
李学武怕老太太和母亲担心,解释道:“就是去几天,都是路上耽误的时间长”
“是去哪儿?东北?”
韩秀梅是听了一耳朵二侄子在东北有工作的,便顺嘴问了一句。“是,钢城”
李学武点点头,将剩下的瓜子片划拉在了纸盒子里,冲着闺女扬了扬手,道:没了,不吃了~”
“啊~~!”
李姝皱着小眉头,指了指袋子里的白色瓜子,严重怀疑爸爸在侮辱她的智商。“那可辛苦”
二婶儿伸手抻走了那袋瓜子,不叫李姝看见,怕她老惦记着吃,容易上火。“来回小两千里地,这干部当的属实不易”。
“嗨,为人民服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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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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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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