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点疲倦的感觉都没有,嘴巴一直张张合合,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马芝虽然听不懂,但能够从它激昂陈词的架势中知道它讲得很得劲,能够从如醉如痴的听众中看出演说的精彩。只不过,就像生前鼓舞斗志的演说,可以让群体亢奋,但最终,在强权面前,还是败了。而失败者,即便再义愤填膺,又能如何?
马芝把仙籍令摸了出来,仙籍令闪着淡淡的温润光泽。他把仙籍令伸到灵魂体面前,也只是试探,不想,真的有效果,灵魂体竟然停了下来,眼神儿关注在马芝手心的仙籍令上。好一会,灵魂体慢慢地站起来,伸出右手两个手指,从马芝手心里捏起仙籍令。它一个幻体,竟然能够拿捏住实体的东西?马芝虽然诧异,却没有发出声音,神情凝重地看它,显然它还存在法能,但为什么对我视若无睹呢?
仙籍令入其手时,又荡漾出皇威浩荡的气势,马芝觉得它和台下的听众面对皇威时,灵魂体如残灯一样,在风中扑闪,似乎随时会熄灭。他看到灵魂体的表情变得凝重,后面则有恼羞成怒的意思,它猛地抬高右手,将仙籍令摔向地面,随后不甘心地仰天嘶吼,就像凡间猛兽一样咆哮。其他的灵魂体也跟着嘶吼起来,声音尖锐、刺耳,马芝竟然觉得神思摇曳,似乎自己如风中残烛,忙摒息凝神。
只听嘡啷一声,仙籍令落在地面上,扑闪出一阵狼烟,随后那飞起的灰尘簌簌下落。仙籍令没有破碎,也没有蒙尘,还是温润如玉,精光内敛。
马芝没有弯腰,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可能是师伯的灵魂体,轻轻施展法诀,就抄起仙籍令,攥在手中。人不觉中叹息,望着一脸悲情的师伯,望着悲愤不甘的太乙门的子弟们,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浸淫在它们的悲触之间,他心情变得沉重,仿若它们跟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只不过,说到底不关我什么事,这些说着我听不懂话的幻体,我们之间应该没有因果?我悄无声息来了,又悄无声息地离去,不惹一丝尘埃,不沾一丝因果。可是马芝默然地看着,却没有转身离去,在想,不如转世重来,虽然经历胎中之谜,大多记不清心中的仇恨,但何尝不是一次解脱。
想着,马芝看这方世界。世界已经死去,残留的天道微乎其微,但这躯壳,是五行材料,还可以分割后充实百花谷,足可以在资源上满足蜕变成洞天的需求。待以后,我参详天道,补足规则,百花谷就会演化为洞天世界,到那时,它就不必依赖修真星球的本源之力了。
马芝灵机一动,心中有着憧憬。但还是迟疑了一会,却有了为人的野心。如果单靠我去搜集材料,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眼前的大好材料,舍之岂不可惜?人的贪婪、慵懒的毛病,马芝竟然有了,无师自通。说干就干,开始用神念编制一张张蛛网,释放出去,每一个蛛网网住一片残骸。蛛网收缩,洗练那些残骸,五行资源被一一抽出,化为晶体,被他输入须弥戒指,而残渣则化为粉尘,散落在地面上。
就这样一块块五行晶体被马芝提炼,塞进须弥戒指,他心间的担忧被马芝抛之脑后,时不时心花怒放,为那些晶莹剔透的七彩晶石所喜悦,为百花谷蜕变成洞府雏形而沾沾自喜。却不知道,他身后,随着资源的抽取,慢慢地,这方世界有了松动,似乎禁锢的空间也有了空隙。等马芝回望身周悲戚中的灵魂体,嘴角忽有了快意恩仇,或许,这也是解脱。
他继续释放蛛网,它们如群蜂一样扑向四野,渗入大地、虚空。马芝越来越觉得浑身舒坦,这世界的裂口越来越大,已经有地方开始崩溃,先是缺了一个大洞,随后四分五裂,紧跟着山崩地裂。那些被禁锢的灵魂体终于得以解放,它们一个个开始从破损的天洞里逸出这方世界,一个个如烟花一样灿烂着绽放、又在璀璨中徐徐寂灭,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重入轮回,它们都将投胎转世。
也就在此时,马芝觉得身体一点点沉重起来,似乎有一道道的丝线在向他缠裹,而且缠裹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几近觉得呼吸不畅时,反应过来。
那是因果,灵魂体的誓愿还没有实现,却被马芝给他们超脱了。那誓愿,将成为因果,被一一加身于马芝身上。马芝望着露出的越来越大的虚空,心思坚毅,未来,这因果,能不能兑现,我也只是看机缘巧合,而不会贸贸然给你们承诺。你们的那些深仇大恨,又关我什么事啊?可是,马芝的心情越发低落,眼泪忍不住溢出眼眶。
马芝心思繁芜,一时释然,一时茫然,大悲之中不忘继续结着蛛网。须弥戒指像一个无底洞,装下一个个小山包的五行资源。他有点诧异,忙把神识钻进戒指,发现五行资源进了戒指后即被转走。师傅,定是师傅,马芝心间隐隐地兴奋,师傅还活着,马芝最担心因为处在不同的时间维度里,等他回去,师傅已不在了。
当最后的资源被抽取一空,那个最大的灵魂体,从祭坛上徐徐飘起,往虚空飞去,它有那么一刻迟疑,飘在虚空中,凝视着马芝,它的眼睛如透明的绿色玻璃球,幽深而久远,它的神情耐人寻味。但不等马芝细细品咂它神情里的微妙,它整个幻体美丽如彗星,经过一阵绽放后寂灭。
这时,洞天世界完全崩塌,曾经的内壁化为粉尘簌簌下落。马芝听到嘎吱嘎吱的声响,就在这时只听轰然一声响,洞天世界的崩溃,诱发了空间炸裂,引起了时空风暴。时空风暴卷起灰尘,形成星际尘暴,向远方冲击过去。牌坊首当其冲,但在风暴中,牌坊岿然不动,风暴穿越了牌坊,随后向远方冲去,它冲击的痕迹,似乎把空气都撕拉出破破破的声响,等了很久才彻底消失。
看着时空风暴的冲击力,马芝庆幸产生的时空风暴没有反向冲击,不然他能否躲过都成未知。人沉默地屹立在虚空里,为消失的灵魂体默哀。待他准备走时,看了一眼太乙门牌坊。
牌坊还屹立虚空不倒,经过风暴的肆掠后,它在幽暗的虚空中灿灿生辉,竟然不是之前陈旧、斑驳。马芝心有所思,忙飞过去,牌坊又缓缓伸出阶梯,接引他。马芝款款而上,到了牌坊那里,仰望着牌坊上的三个字,一时想收取牌坊。经过尝试,发现牌坊的材质不属于五行资源,它的材质像仙籍令一样,似玉非玉。人使了法术,释放了几个蛛网抓取它,但牌坊依然毫无变化。马芝试着将它整个儿装进须弥戒指,竟感觉到它抗拒、抵触,人最后不得不放弃。就任由它遗留在这里,见证一个宗门的成长、存续和覆灭。马芝甚至想,这牌坊是不是神之赐予,不是人所能染指。
已经没有来路,也无从追寻叶如意,马芝此时只有先回百花谷。却不想此时有人飞来,一个女人,她在没有实质但确实存在的通道里急如闪电。马芝细细一看,心中就有了气,是阮细柳。她没有食用青果,此时干枯如朽木,看不出人形。但他和她之间,有着因果,即便她在很远的地方,马芝也能够感觉到她的气息。
马芝有心隐身,好袭击她。但想她应该也能感应到自己,所谓的隐匿不过是自欺欺人,他索性直接站立在牌坊下,冷视着,等着她走上牌坊。
也就是倏忽之间,阮细柳落在太乙门伸出的阶梯上。马芝正要质问她,不想她却先说话。
“是你?你竟然没死?你怎么寻到这里来了?”阮细柳的声音沙哑、干涩,就如两块石头磕碰一起,但从声音里还是听得出急切、惊讶和关心。
“我的朋友们呢?你把他们怎么了?生吞活剥了?”马芝怒视着她,发觉阮细柳也达到练虚巅峰,想来他的朋友们都成为她修炼的资源了。
阮细柳已经没有什么表情,呆愣在那里,仔细地辨认着马芝,想看出这些年马芝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马芝什么都没见,甚至没有一点岁月婆娑的迹象。
阮细柳看到马芝好好的,顿时冷冷地说:“我放了它们。当时,我苦修近千年,都不能突破元婴,怒火攻心,就走火入魔,才破坏了百花谷。但等我出了百花谷,修为一下子突破了,先是化神,紧跟着突破,等练虚了,才知道之前修为不能突破的原因。因为我接连突破,人就清醒过来,便释放了他们。”
马芝松了口气,看着她形如枯犒的模样,竟然不觉有异,再次相信她,心中那莫名的感觉,让马芝随即原谅了她。她现在该是太乙门的唯一幸存者,或许只有她知道叶如意重生的肉身。马芝忙问她,太乙门是否还有别的人。
阮细柳吟哦,心思繁复,良久说:“当时我被击晕,什么都记不起了。”
马芝顿时不语了,当年,阮细柳来百花谷,也不过是十岁的样子,记不清也正常。他看着她此时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想起她当初漂亮的样子,不觉唏嘘。
“你为什么不服用青果?”马芝怕某一天她的模样定型了,服用了青果也没有效果了。
“不服用青果,只是想用这丑陋的身子,时时刻刻提醒我复仇。”阮细柳说着看着天空,两眼尽显迷茫,或许,在她心里,也不相信有一天能够报仇。但切齿之痛,隐藏她的话语里。
“用得着吗?”马芝不解,在师傅的概念里,执念太深也是病,抑或,他爱叶如意,也是执念吧。
“怎么用不着?我是看着我的同门师兄弟死的,是看着师伯师叔死的,他们一个一个地死在我的面前。而我,则是他们拼着命才让我逃出来,我不能不报仇,不然我哪有脸活在这世上?活着又有什么意义?”阮细柳脸上说不出的狰狞,几乎是咬着牙说,说到最后,眼泪却滚了出来,那几滴眼泪没有落下,而是消失在她脸上的皱褶里。
“我是说用得着让自己丑吗?你漂漂亮亮也是可以报仇的。而且,容颜也是修出来的,像你这样一直用这张丑陋的脸,一旦定型,青果也不能改变了。”马芝叹口气,如果小伙伴一个一个被她生吞活剥,他估计也会恨她,仇恨真的是能够让人爆跳如雷。
阮细柳沉默了,没有女人不渴望美丽,美丽的希望更美丽,不美的只会希望变得美丽。在路过陇南郡的时候,曾经有个城市的凡人,爱恋美丽到极致,都喜欢整形。阮细柳再坚强,毕竟也是一个女人。
她犹豫了,好一会她指尖上露出一枚翡翠般的青果,青果在指尖上璀璨生辉,她看着,眼睛又湿润了,迟疑着。
“我们丑了,只会让敌人更开心,我们只有快乐地生活,漂漂亮亮,这样敌人才不会舒服。将来,我们报了仇,才会更开心。”马芝鼓动她。
她看着马芝,阴郁的眼睛有了迟疑,有了那么点暖意,没有再迟疑,仰头直接吞下青果。青果入口即化,散发出浓郁迷人的香味,随后开始发挥作用,改变她的形体,滋润她的皮肤,更主要给她更多的生机。马芝看着她,她脸上身上散发出臭味,干枯的皮肤软化成污垢,顺着汗水滴落,新生的皮肤粉嫩粉嫩,吹弹可破。
平日里马芝闻惯花草清香,此时忙使了法术,蒙蔽五识。她在牌坊下坐下来,炼化青果,浑身烟雾缭绕,把自己隐身在雾里。
炼化一枚青果,少说要几日。马芝虽想尽快回百花谷,但又觉得不如守护她几日,好人做到底,青果是他给她的,替她护法几日无碍。蜀南文学
这样,马芝也盘腿坐在牌坊阶梯上,仰望无边无际的虚空,心里寻思着九维九重天,觉得这天好大啊,无边无际,让人不着边际,无从适从。当日师傅让老鹤送叶如意离去,在他这里不过几日光景,那时候师傅还是监天官,太乙门应该还没受到攻击,可是待他从百花谷重新出来,它已经毁灭少说百年,虽说太乙门的小世界里时光流逝会快一些,但也会存在时间差。难不成,这一维已是未来?还有,当初师傅已在百花谷死亡,可是待我出了百花谷,竟然又遇到受伤前的师傅,似又回到过去。这期间又是怎样的奥秘?我如果想寻回叶如意重生后的肉身,能不能重新回到太乙门败亡之前?甚至回到师傅受伤的时候?马芝想入非非,觉得匪夷所思。
世界太奇妙了,估计只有成神才能知道这古往今来的规律,马芝不多想,想多了太累。索性看着阮细柳,她身上正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若不是又浓浓淡淡的烟雾缭绕在她身周,马芝都忍不住想凑近看清楚。但还是罢了,在她之前传授给他的信息里,有着男女授受不亲,况且马芝明显感觉到她赤身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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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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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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