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能听到他说的是“母妃、母妃、别走、别走…”
唐美清坐在床沿边静静看着他,他这幅脆弱不堪的模样鲜少外露,她觉得罕见之余也觉得格外心疼。
她帮他把被子掖好,起身正打算离去,手腕却忽然被他紧紧抓住。
“别走!”
祁琎忽然睁开了眼,他眼中充斥着红血丝,不知醒了还是没醒,脸上的表情迷茫得像个被丢弃的孩童。
她心有不忍,解释道:“夜风太凉,我只是想起身去关窗户。”
“不许去。”
他苍白嘴唇一抿,转过身子来紧紧抱着她的腰,头埋在她的膝处,闻着专属于她的独特香味,静静不动了。
两人皆沉默了许久,唐美清听到他匀称又沉重的呼吸声,动了动唇刚准备说话,祁琎抢先她一步道:
“你随我回京都,等拜见过母妃,我们择吉日成亲吧。”
这一句话如巨石,砸在她心口湖中,激起巨大涟漪。
她往后退了退,惊愕道:“不可!”
“为何?”祁琎抬起了头,先是静静看着她,见她迟迟没反应,他一双漆黑眸子紧紧盯着她,质问道:“你我二人已有肌肤之亲,我十分中意于你,想来你也是的,为何不可?”
顿了一会儿,他眸子微眯,“难道你不是?”
唐美清缓了许久,心中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来,这也太快了吧,莫非受了什么刺激?
她心中已经下了决心,不能再继续拖着了,不能让两人的关系继续不明不白下去,于是她委婉拒绝道:“祁琎,你明白的,你是秦王,我是平民,我们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祁琎体内毒素还未平息下来,情绪也被激起,讽道:“你和我不是一路人,和那孟家小侯爷就是一路人了?还是说,我这秦王身份配不上你,只有那孟侯爷的身份配得上你?”
“什么侯爷…”
她压根不知道孟逾白的身份,正欲解释时,祁琎又讽:“你是平民女子,与我成亲,不就成了王侯夫人,你还不满意?”
“呵…一个秀才、一个侯爷,如此有本事,我倒不知你到底想攀上哪个?”
他的语气简直差到底了,唐美清有心与他好生交谈,他那副不耐烦的模样压根就听不进去,她便也怒了,反击回:“是!你是秦王!你身份尊贵!我不过一介贫民,如何能攀得上你。”
“你以为我稀罕当那王侯夫人?稀罕被困在王府后宅,终身与其他女子勾心斗角到老到死?”
唐美清是真心无法接受他现在高高在上的态度,她若不是来自现代,恐怕真的会对他的恩赐感激涕零。可于她自己而言,那王府后宅再金贵也不过是大一点的牢笼,一旦被困住了,剪了翅膀,再怎么扑腾也出不去了。
祁琎面上此时已经阴霾沉沉,偏偏屋外开始打雷,豆大的雨滴砸在窗户上,湿气蔓延了进来。
他双眸之间隐隐有血色泛涌,但仍然是压抑住了,克制沉声道:“原来你是不想与其他女子争风吃醋,放心,我王府后宅只会有你一人,你也和其他女子不一样。”
他原本是想表达自己只会中意她一人,可那话在唐美清耳中却格外刺耳,他看不见看不懂自己的心,他只觉得自己不过是爱吃醋自私的女子罢了。
“王爷。”她淡淡笑着,不再称呼他的本名,而是改为最初叫他的称号,“你觉得我和其他女子不一样,是因为我心中另有一番天地,不愿被困在这外表华丽内在无趣的金笼子里。”
祁琎仍是不明白,“与我在一起便这么为难你?若今夜换做那秀才,换做那小侯爷,你是不是就愿意了?”
唐美清低头看他,他伏在自己腰上,两人的距离明明这么近,却像隔着永远也跨不过的万水千山。
“我说了,王爷,我们不是一路人。”她继续道:“我不愿做被囚在笼中的鸟,以后,我想去看蓬莱的杏花,我想去见长江滚滚的水,我想经历万千江河山川,去体验蜀道是如何险阻、大漠是如何浩瀚以及海市是如何之诡谲。”
“我曾听说人站在万古混沌之中的时候,会感觉到自己渺小得只是一枚芥子,但我想,芥子虽然渺小,但它是自由的。”
“听人说?听谁说?是听你那痴心的秀才,还是花言巧语的小侯爷?”
祁琎咬牙切齿,他想起自己与那孟逾白在暗巷中厮杀的时候,他也曾说过这几句熟悉的话,他还曾说没有人会留在他身边,死去的母妃如此,现在的唐美清也是如此。
见他压根听不进自己说的话,唐美清无奈,推开他的头,“王爷…”
祁琎敏锐地感觉到她是真的有些厌恶自己了,她要离开自己了,她要抛弃自己,让他一个人整日陷在黑暗之中了。
她怎么能这样,她怎么能这么残忍,不行,他不愿意,他不允许!他不想再听她继续说下去了!
祁琎眼皮跳动,赤红双目落到她的唇上。唐美清刚推开他,就被他一把抓过,低头压下,用力吮啮。
“放开!”
她奋力推开了他的脸。
他心急,越心急便做得越过分。
祁琎一语不发,神色愈发阴鸷,抓过她胸前领子,再度狠狠衔住红唇。
她的唇已经被他咬得有些肿胀了,模糊间还能尝到铁锈味。
疼痛激得她更为恼怒,再也不想忍耐了,她也反咬了回去,顺势抬手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得响亮一声。
仿佛中了定身法似的,祁琎突然就松开了她的唇,整个人凝滞住了。慢慢的,他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一侧的脸颊,随即盯着她,眼中怒意滔天。
打完这一巴掌,唐美清也累得气喘吁吁,鬓发散乱,见他这样盯着自己,回道:“你不懂便算了,心胸竟然如此狭窄,什么秀才什么侯爷,你若在心中将我认定为水性杨花的女子,我也无可奈何!”
一口气吐完这句话,她便提步往外跑。
正巧随风从外回来,见房门敞开着,里面似乎还有激烈的争吵声,他趴在门上,心中八卦的心蠢蠢欲动。
往里瞧时,门忽然被人推开,夹到他手指头,他顿时痛得叫出声。
看到唐美清气鼓鼓出来,喊了她一声“唐姑娘”,她没理跑开了。
随风纳闷,往里叫了一声“主子?”祁琎狠狠一挥手,强力的风使得门再一关,随风被关在门外,只有风刮在他脸上生疼。
他无措地摊开手,这这、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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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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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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