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氏实在是站不稳了,谢令姜忽然发恩一般的开口。
玉珠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是大娘子考虑事情不周到,因而叫小妇如今还站着,她刚好可以借着换座位的时候松快一下手脚。
虽然隔着屏风,只能瞧见谢令姜的身形,还能听见时不时传来的环佩叮铃之声。
花雀儿听话的搬来了一个胡床,胡床极为矮小,人只能蹲坐在上面,寻常百姓家或许主客都是使用胡床,可是他们谢氏大族,都是有昂贵至极的高椅的,所以都是奴仆们才会坐在胡床上。却偏偏此时,眼前就是胡床,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可是坐是不坐?
不坐的话,她腿脚发麻,已经站不稳了,坐的话,她即是承认了自己妾室奴仆的身份。自先魏以来,妾室的地位等同于奴仆,倘若大妇在意的话可随意发卖,就连家君也没法子阻止。话虽如此,可是她们这样的妾室,都为家君诞育子嗣,并且她还掌管家务,虽是小妇,也抵得过半个大妇了吧,可?
她还没多加思虑,玉珠便扶着她坐下来了。王氏一时之间居然觉得有些无语,可是虽然坐的比较矮,但是身上的确舒服了些许。
精神才刚刚放松下来,整个人又被迫的紧绷起来。
“小妇自当谨守本分,照顾好自个,安心待阿耶归家。至于府中诸事,即日起由我掌管。”
谢令姜说话时声音如同空山玉碎,极为果断凌厉,让王氏还来不及接受这事实之时,另一件事又提起来,叫她精神紧绷,如坐针毡。
“二娘年岁尚小,我谢氏素来以清贵为名,不需太多金银首饰簪花,眼下前线告捷,但边关将士人处于苦寒之地,故以谢氏名义义卖首饰财物,然赠义士,不是阿耶归来之时,许是要荣归谢氏,届时轻车简简,也未尝不为一桩美谈!”
谢令姜这一招果然是好很,这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
王氏几乎是愕然睁大了眼,何曾想到过会有今日之事呢?对方所表达的意思是如此的明显,也就是说,如此建安将军府上这一切东西都要变卖出去,而后捐赠于边关将士,而后她们回到谢氏的时候,便个个是身无长物,孑然一身,那又如何能够在金陵安身立命呢?hΤTpS://WWω.sndswx.com/
她腾的站起身来,也失去了原本谨守礼仪的状态,身边的胡床被踢倒在地。
发出刺耳的响声,而后却是更尖锐的指责:“家君在外,家中事务大部分交于妾的手中,妾执行职责,不敢有丝毫怠慢,可女郎今日所言,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令人侧目。咱们家这些东西好些都是宫中所赐,也很有好些都是自陈郡老家带来的,怎能因你一人之语,便尽数变卖呢?”
王氏虽然气急,语出激愤,但愈发觉的心中有底气,于是便更不畏惧眼前的谢令姜了。
“想来女郎方从病中醒来,尽说些梦靥之语,是以贻笑大方!”
谢令姜手中的环佩交响的声音终于停下来了。
她声音里多了一些微冷的冷意。
“撤下这屏风,差人唤典官牙婆,想来价值百金,也可多兑换一点银钱,送往前线,以慰劳军。”
这屏风果真被两个粗使丫鬟搬了下去,王氏这才瞧见,坐在那七岁的谢令姜,虽然年幼却极为清冷的一张脸。
“令姜自当以身作则,小妇不必如此慌张。你为阿耶妾,当谨遵规矩,不得逾越,方才得意忘形之语,我自当没听到。”
王氏尚且还要争辩什么。
谢令姜站起身来,伸手拿了环佩,“阿兄尚在祖父母膝下,二娘倘若不于嫡母下教养,再过几年,又不知许向谁家为妾?”
她再也没说什么,而是带着丫鬟去母亲所在的正堂了。
阮容此时自然是听到阮嬷嬷说汀兰阁发生的事情,她素来不爱管府里的事情,也是乐得清净左右,王氏虽然娇矜,但也算打理的井井有条。
大郎寄奴早逝,她身子有了亏损,适才给郎君纳了妾室,大族府中事务太多,不甚繁杂,大妇主持中馈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离开陈郡之后,王氏总是对府中事务颇为关心,而后她想养身子,便就默许了她管府中的事务,后生了大娘和七郎。眼见着大娘愈发出挑,她都忘记了收回这掌家之权。
她并非是不谙世事的孩童,哪个大家族出来的世家贵女不知道要掌管家务,倘若长安要是不曾过问此事,回到谢氏之后,她也会收回权力的。只是,王氏居然这些年轻狂到这种地步?她的不闻不问,也许也助纣为虐了?
思及此,阮容面色微整,“阮嬷嬷,大娘如今长大,颇为懂事,想来的确是我的过错。你去叫柯氏和程氏过来,我要问问这些年王氏究竟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了哪些事?”
阮嬷嬷面上更是欣慰无比,看来大妇终归是没有糊涂蒙了心。
“老奴,这就过去。只是,女郎说想要将家中许多事务乃至多余奴仆都一齐发卖掉,筹措银钱送往前线,此事?”
阮容颇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长安想的没错,如今家君已然是安西大将军,已经是鲜花著锦,烈火烹油,功勋累建,都应当感谢前线将士,谢氏千年传承,阳夏和金陵,会稽等地多有置产,郎君为宗子,以后承继宗族,更不必着眼于眼前绳末小利。”
当是时,谢令姜已在屏风之外,声音清脆无比。
“阿娘想着和长安一样,长安最喜欢阿娘了。”
言辞恳切,却又童言稚语。
阮容听到女儿的声音,面上多了几分欢喜之色,而后笑道:“刚刚还说咱们大娘已经长大通透了,现如下,怎么又作小娘子之态了?”
谢令姜提着裙子跑进来,然后行了一礼,就匆匆飞奔到母亲的怀里,“在阿娘这里,长安永远都是一个小娘子,再不愿意长大的。”
母女亲热无比,阮嬷嬷领命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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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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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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