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毫无疑问,永和八年最后一天,也只是暴风雪的前期。
谢令姜显然并不想管这么多事,哪怕此时的建康城中,早已人心晃动。
南康长公主府已经乱套了,驸马都尉桓温阻止长公主进宫,南康似乎难以置信的看向,向来温和无比的驸马都尉,此时这样严词拒绝自己。
“那是皇太后不错,可那也是我的阿娘,是我的母后!桓温,你凭什么阻止我呢?”
从来都是高贵的南康长公主,这一刻展现出无尽的怯懦来,她愤怒,将发冠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精致的珍珠散落在地上,四散飞溅,亦如她这斑驳无比的心,桓熙和桓玉霞那样的下场仿佛就在印证着,自己所寻找到的这个郎君,并不是真正的如意郎君,而是让自己命运陷入最不堪一面的人。
“那是皇太后,颖川庾氏出来的女郎,颖川庾氏如今岌岌可危,难道你还要牵扯其中吗?休怪孤无情!”
“桓温,哪怕今日你我和离,这皇宫,我也必须要去!”
南康长公主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驸马都尉桓温稍微有些惊诧的看着对方扬长而去的背影。似乎极为惊诧,他从未见过对方这样把怒离开的样子。
今上在麒麟殿里头,焦虑不安,哪怕皇太后已经病重在榻,许多太医都在外头守着,他也依旧不愿意过去,他心里头很难过这防线。
远处的天空愈发的黑暗,起来了,哪怕满宫城的灯都亮了,他心里头仍然有驱散不去的寂寞。
久远的记忆,似乎就在这刹那间,穿越层层云海,穿越万里长空,钻到大殿里头,钻入脑海里。
康帝几乎有些悲伤,甚至有些哽咽的想起来了,自己那并不愉快的年少时光。
“二郎,你最乖了,是不是?母后很喜欢你,就是希望你乖巧懂事,一定要听你长兄的话!”
记不清楚是多久之前母后这样同自己说话,那时年纪应该还小,或许刚刚学会走路罢了,可是身为阿娘的母后是这样叮嘱自己的,那些寻常百姓伸手可得的爱,在他这里似乎永远都遥不可及似的。
“二郎,岳儿,说了多少次,凡事都要让着你皇长兄,他才是嫡长子,在课堂上也不许抢着回答问题,太傅主要是教他学习,你们都只是伴读而已!”
好像已经要读书了,可是母后却是这样的开口,永远都不允许他表现出优异和杰出,不允许他比兄长好一点点!冥冥中公敌出示有两个皇子的,自己这个嫡次子倒是连那些庶出的皇子都不如,因为至少母后会在父皇面前表现出极为大度的模样。
“二郎,今天做的很好,知道替你太子长兄担责任,他是东宫嫡出,将来是一国储君,甚至是至尊,身上是不允许有黑点的,所以你必须要替他承担责任!”
好像是上学有几年的时候,舅舅和母后一起嘱托自己的,长的凶,根本不愿意学习,所以偷偷将太傅的书给烧毁了,然后眼睛都不眨的把责任推诿到自己身上,自己当时顾虑了很多,没有反驳,尔后父皇便责令自己禁闭,自己终于等到了阿娘的表扬,却不是学业上的寸劲,而是因为自己给长兄担了责任,本不该属于自己的责任。
“你简直让我太失望了,你让母后太失望了,母后早就跟你说过,你必须事事都要在你长兄之后,你绝不可以再这样逾越了!”
好像是某一年狩猎的时候,自己不小心打了一头白鹿,然后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等来的是一巴掌,母后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朝着自己的脸打了这样一巴掌。
“阿衍是太子,是你的长兄,所以你上来只能当做他的垫脚石,一步一步的扶着他,朝着至尊之位走去,你要摆好自己的定位,千万不可有什么别的心思!”
母后状若癫狂的叱骂着自己,而后又嚎啕大哭,可是皇长兄却不知道到哪里风流快活去了!
“说了多少次?如今已经不想和你说了,马上你阿兄就要登基了,你说你老是这样病着也不好,赶紧好起来,你要亲眼看着你皇兄是如何坐上皇位的?”
这好像是他们都长大了,他本应该被分封为王爷,而后远去的,可是阿娘止不住的哀求自己,又是气愤,又是辱骂,又是哀求,硬逼着自己在京中呆着,像个被软禁的无能的质子似的。
“咳咳咳!阿岳,朕知道你素来聪明,只是朕这个皇位从来只有一个,便不能让你有所选择了,朕要你发誓,这辈子都不会抢你皇兄的皇位!”
这是父皇临终之前对自己的嘱托,哪怕就是英明神武的父皇,心里头也只有皇长兄的存在,哪怕对自己心存愧疚,也愿意让自己当这个牺牲品。
“阿岳,你既然当了琅琊王,那就安安心心的去当琅琊王吧!不要再留在你皇兄的身边,以免让他有些掣肘了!你知道成年的王室,总让人担忧,会不会怀有异心?”
这是皇兄有妃嫔怀孕的时候母后这样对自己说的,十分的不客气,带着警惕心,还有几分威胁。他只能黯淡无比地离开了皇都。
可是后来呢?
身体迅速衰败下去的皇兄,已经是晋国皇帝的皇长兄,缠绵病榻,就在这龙床之上,满脸哀戚:“对不起,二郎,其实皇兄一直都知道,皇兄对不起你,这些年来,母后和父皇一直都对皇兄很好,对你却无比的苛刻,哪怕是舅舅和旁的人,都因为皇兄的存在而忽略了你。”
康帝司马岳是一点一点的看着皇兄司马衍的生命气息,一点一滴的衰落下去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嘴唇越来越没有血色。
“咳咳,可是皇长兄撑不下去了,这样的身体又能再活多久时间呢?我那两个儿子,晋成帝的两个儿子司马丕和司马奕年幼,尚在襁褓之中,恐怕不能继承大统!”
皇兄甚至还在眼前吐血了,自己在担忧的时候,心里头却隐隐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舅舅们都同朕说过,国家外有强敌,应当册立年纪大的君王,并请求让朕立你为皇位继承人,晋国需要你成为新的帝王,就当皇兄求求你了,哪怕是为了这天下黎民百姓,如何?”
看着皇长兄渐渐的枯萎下去,像是一朵可怜无比的白花,他心里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的感觉,而再没有任何愉悦之情了。
“何况从小太傅们都说你比较聪明,比我更适合继承大统!能不能答应皇兄呢?”
是呀,他从来都是最聪明的,可是所有人都把皇兄捧着,而对自己多有提防,恐怕早登极乐的父皇也想不到有意思,不是自己要夺皇兄的位置,而是皇兄要将位置送给自己吧!
此时担忧无比日夜神伤的母后,祈祷满天神佛,恐怕也会想不到,从小忽视的次子将会继承皇位。司马岳心里头是忽然生出了报复心的,为什么自己说要被驱逐就要被驱逐?说要接受就必须要接受呢?
没有谁做这样的规定呀,那凭什么自己要答应呢?
所以哪怕皇兄已经病的苟延残喘了,自己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至尊皇位置放在他面前,他是从来都不曾想过要肖想的,他渴望的不过是自由罢了,当年在战场之上,皇兄和自己都在那,是母后下令,让所有的人保护皇兄离开的,把自己丢在一边了。
倘若不是阮遥集的父亲阮俱就了自己的话,这世上其实早就没有自己了,不是吗?
这样荒谬的皇室,没有半点亲情可言,自己又何必要这样呢?
果不其然,那些曾经对自己比伯的那些瞧不上自己的人,一个两个的出现在他眼前,朝他哀求着。
当然,史官手里的的笔记下来是十分简单的,咸康八年五月,晋成帝身体不适。
六月初五日,晋成帝病情加重。当时,晋成帝的两个儿子司马丕和司马奕年幼,尚在襁褓之中。首先来找到自己的是舅舅,中书令大人庾亮,不知道为什么,说起舅舅这个词汇,居然有些模糊,是的,在自己眼前,他们从来都没有半点舅舅的慈爱,他们所能给的慈爱都是给兄长的。
舅舅庾冰因为自己兄弟执掌朝政已久,怕皇帝换代之后,自己与皇帝亲属之间的关系愈加疏远,因而受到他人的离间,常常劝说晋成帝国家外有强敌,应当册立年纪大的君王,并请求让晋成帝立司马岳为皇位继承人,晋成帝同意,于是下诏立他为皇位继承人。
那些曾经看不上自己的舅舅们,一个二个的哀求,自己接受皇位。
眼看着皇长兄的身体就要不行了,六月初七日,晋成帝命武陵王司马晞、会稽王司马昱、中书监庾冰、中书令何充、尚书令诸葛恢一并接受遗诏辅佐司马岳。
六月初八日,皇长兄晋成帝去世。
那一日他披上黄袍,走到了母后的面前,从前以为是这皇位,让母后不得不对皇长兄集中所有的关心,可是那一日却真正感觉到了他不配得到母爱的。
“就算你当上皇帝又如何?你根本就不配,你永远都不是他!”
那是母后说的话,他这辈子至死都记得。
六月初九日,他即皇帝位,是为晋康帝,大赦天下。命在各地屯兵驻守的文武将领和地方郡守官长,不可擅离职守前来奔丧。
六月十四日,晋康帝封晋成帝二子,司马丕为琅邪王、司马奕为东海王。当时晋康帝正处居丧期间不能多言,委托庾冰、何充处理政务。
面前散落的是史书上的几页纸,却将他为何能当上皇帝写的一清二楚,只是这其中他经受过的委屈,却也是数也数不尽的。
如今自己恨了这么多年的母后,终于病重了,也要下黄泉,去见她所爱的父皇和皇长兄了,是吗?
究竟该不该去见她呢?
司马岳没法子,不恨庾太后。
身为母亲的她,从来没有一刻疼爱过自己这个儿子。
“娘娘,您怎么来了?陛下说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门口是大监的声音,似乎在对谁说话?
下一刻,那清澈的声音响起来了。
“本宫相信,本宫不在这任何人里头!”
晋康帝司马岳睁大了眼睛,看着中宫皇后娘娘褚蒜子朝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这是自己的发妻陪自己风雨二十年,陪自己度过最悲哀,最落魄的日子。
此时褚蒜子面上温柔无比,径直的走到他面前,来温柔地抱住了他的脑袋。
“臣妾的陛下呀,臣妾永远都在这等着您。”
稍微拥抱了一会儿,头顶传来的一声叹息。
“臣妾第一次见到殿下的时候,就觉得殿下是这世上举世无双的殿下,又聪明又优雅又温和又善良。”んτΤΡS://Www.sndswx.com/
“臣妾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就是能嫁给殿下,然后陪着殿下成为陛下!”
晋康帝司马岳抬起头来,眼角渐渐渗出了泪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在胸头涌动着。
“你觉得我善良吗?”
“我该怎么做呀?蒜子?”
“臣妾觉得陛下应该去,因为陛下是臣妾见过最善良的人。”
温柔的手指抹去了他眼角的泪水,温柔的声音鼓励着他前去见那马上要离开人世的母亲。
晋康帝司马岳此时就像一个年幼无知的孩童一样,站起身来,然后一步步朝着外头走过去。
“那我去了!”
“臣妾就在这里等陛下回来!永远的等您回来!”
中书令大人庾亮今日似乎清醒了些,蒙朦胧间看见那灯光里头有个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睁大眼,好像是自己的妹妹,可是不是应该在皇宫里头吗?怎么会来看自己呢?他想要说话,可嗓子已经哑了,侄女儿亲自给自己灌下的毒药。
“阿兄,我走了!”
妹妹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吧?他心里头这样想到,可是似乎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决,他连自救都不行了!
司空大人大惊失色地朝着皇宫而去,可是皇宫里头却传来了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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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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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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