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杨氏的娘家侄子?”秦颂随口问了一句。
但又或者更像是自言自语。
简星海对他向来不怠慢,条件反射的回了句废话:“应该……是吧。”
说完,他还没来得及后悔,就被脾气暴躁的秦小侯爷削了一记眼刀。
简星海立刻纠正了好员工的工作态度:“长宁侯世子夫人的娘家在长汀镇,在当地也是有名的富户,并且颇有声望。但是自世子夫人唯一的哥哥短暂入仕又于几年后突然意外暴毙之后,她娘家就没什么动静了。京城里那些本就瞧不起她出身和看她笑话的人,这些年一直都暗中揣测,该是祁家这位世子夫人一直在接济娘家。”
秦颂眸中,不禁染上星星点点笑意。
他倒是不以为然:“前两日来他家还没听说杨氏娘家有人过来,这位表公子进京,并且还是堂而皇之住在长宁侯府上的,想来……是冲着过几天的春闱应考的。”
言罢,他也便不再滞留,转身踱步朝巷子外面走。
简星海亦步亦趋的赶紧跟上。
他十二岁起就开始跟随秦颂左右,一直服侍这么多年不犯大错,脑子怎么都是够使的。
于是,很快反应过来:“长汀县的杨家,才是杨氏一脉的根本和传承。长宁侯世子夫人都出手如此阔绰了,那么杨家本家掌握的产业,数额之巨大,还该是在他之上的。”
秦颂生平最恨废物,偏他自己的亲弟弟就目前来看便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简星海的上道儿,多少解了几分他又一次出街捉拿亲弟弟的怒气。
他倒是神情颇见着愉悦,也愿意多说了:“当年,杨氏顶着巨大的压力和非议之声,一定要自不量力与长宁侯府结亲,现在看来倒不是因为他们就想攀龙附凤,而应该是手上摊子越铺越大,未免遭人觊觎和掠夺,所以通过联姻来找靠山的。”
至于为什么找上了日渐没落的长宁侯府——
算是时运不济吧。
一来是杨氏哥哥才入官场没两年,所能攀上的高枝至多也就祁家这么高了。
二来,杨氏那时候老大不小,再拖几年,就算他哥哥的官位能升上去,并且结交到更有实力的人脉……
那样有权有势的高门大户,非要娶一个二十好几的老姑娘进门?
事有反常,势必引起各方的怀疑和调查,那样杨家豪富的真正家底就早暴露出来了。
所以,杨家当时选中了祁家和祁文景,绝对也是当时经过权衡揣测之后所做的最优选择。
祁家本就日渐没落,会贪图嫁妆娶个经商的媳妇儿,仿佛不足为奇。
并且——
更重要的是,这一家子三代没出过什么有影响力的人物,在朝堂上存在感极低,几乎没有政敌。
就因为一直也没被人针对,所以杨氏手里真正掌握的资产几何,时至今日秦颂都是在她找上门之后才知道的。
这一步棋走的,不可谓不高明!
“这样看来,杨家人倒是很有头脑的。”简星海表示很长见识,“可惜了,他家运气不好,若是世子夫人那哥哥还在,经过这二十年,杨氏一族应该是能争个好前程,甚至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了。”
秦颂对于别人的命运悲喜,兴趣不大,他只是就事论事:“有时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若是二十年前杨家男丁能在朝堂上顺势崛起,如今死死牵制住长宁侯府,现在一切依旧可以风调雨顺,两家人在这种平衡中其乐融融。可是……”
话至此处,他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又回头看了祁家大门一眼。
前一刻祁欢表兄妹嬉笑打闹着进府的画面还犹在眼前,但那场景却是回想起来,就越是叫人觉得讽刺至深。
简星海循着他的视线也看过去,可是扯着脖子看半天,也没看见半个人影。
“侯爷,您说可是什么?”
秦颂收回视线,继续朝巷子外面走。
他的表情,又已经恢复了事不关己的冷蔑:“杨家没能赢得与祁家互相平衡牵制的局面,如今危机全面爆发。祁正钰那个老匹夫始终是一条蛰伏起来的恶狼,杨氏,乃至于整个杨家,都将要被自己当初选择的避风港反噬了,这才逼得她不得不短尾求生,掏出最后的底牌找上本侯来。”
简星海是从早上那会儿就开始疑惑,他以为杨氏母女的困境都是因为杨氏拎不清,过分偏心女儿招来的。
此时闻言,便是猛吸一口凉气:“侯爷您是说长宁侯他……”
秦颂唇角扬起一个微凉的弧度。
他侧目深深看了简星海一眼,那个神情明明似是在笑,眼底酝酿出的却是一团凛冽的风暴,看的简星海一阵胆寒。
然后,又听见他说:“杨氏如果能狠心舍弃这个女儿,阳奉阴违的在长宁侯府继续周旋,或许她还能再给杨家争取一些时间,但即便如此,也哪怕他们够运气,杨家这次来的这个小子能够一举高中,并且顺利进入官场,可是没有个十几二十年的摸爬滚打,他依旧没有实力与长宁侯府抗衡。何况……杨氏关心则乱,她也没那么选。”
话到此处,他语气一顿。
简星海屏住了呼吸。
后又听他一字一句的道:“所以,本侯现在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简星海听得蓦然心惊。
这次,是他忍不住频频回头张望长宁侯府的方向:“所以,长宁侯世子夫人今日登门的真正意图,退婚只是最表面的附加条件,她其实是要用那一条商道做代价,买您为她压制长宁侯府,甚至直接和长宁侯府敌对抗衡?”
谈判桌上,他们二人谈论的话题可句句不离两家退婚。
却原来,潜台词下……
双方都已经心照不宣的玩这么大了?hΤTpS://WWω.sndswx.com/
怪不得侯爷没有答应下来!
秦家也是寂寂无名熬了十几年,最近两年才逐渐有了起色,这时候突然和祁家对上,可不是明智之举。
简星海想到这里,刚松了口气,却又反应过来不对:“明知道那杨氏是要将您当枪使,您当时何不一口回绝了?”
说道这里,秦颂终是实实在在的笑了出来。
“我没打算回绝啊。”他说。
说话间两人也终于走出巷子。
没用简星海代劳,他自己解下拴在旁边树上的马,手里拿着马鞭,神情愉悦:“送上门的金山银山,你还怕吃撑了不成?”
简星海站在马下,仰头看着马背上自家主子笑得春风得意的模样,表情很有些一言难尽。
秦颂也不管他,兀自拉扯缰绳,掉转马头:“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给你留了些时间,赶紧把该查的都确认一遍,杨家的底细,还有杨氏手上的生意……我可不想做亏本的买卖。”
言罢,打马扬鞭而去。
虽然他肯定会比行动不便的秦硕先到家,但这一次秦颂却没打算再堵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自己不知道。
与此同时,长宁侯府院内。
祁欢一行人拐过影壁进了院子。
门房值守的下人都在附近活动,杨青云立刻就不再胡言乱语,又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祁欢侧目看一眼他那假正经的模样,心情倒是瞬间好不少。
于是难得的,对他态度也好了些:“喂,你们俩什么时候出来的?吃早饭了没有?”
杨青云是那种你给他点阳光,他就蹬鼻子上脸的。
闻言,立刻夸张的抱住健壮的自己:“唉唉唉,你可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一大清早云北刚给我把饭菜端过来,就说看见小表弟闹脾气一个人要出门,吓得我啊,换了鞋就赶紧追出来,这会儿饿的我胃疼。”
杨氏循规蹈矩一本正经的,娘家侄子居然养成个泼皮。
不过祁欢自己本身就不是太严肃的人,被杨青云一逗,就忍俊不禁:“那一起去安雪堂吧,我娘的小厨房肯定准备早饭了。”
彼时一行人正在前院的回廊上。
杨青云看看二院方向,迟疑道:“这样不好吧?你那个庶长兄和堂兄这两天都住家里,姑母特意吩咐厨房每天给我们仨一起炖补品。我要是还跑去姑母那里单独开小灶……会不会招人恨呐?”
祁欢看他那假惺惺的样,就白了他一眼:“你不去算了。辰哥儿,咱们走。”
“你等等我。”杨青云才不是那种刻板守规矩的人,赶紧大步跟上去,大声道:“我刚看姑母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别是身子不适,我还是随表弟表妹一起过去探望一下为好。”
嗯,就是这个样子。
祁欢领着他们一起回了杨氏那里,云娘子说杨氏回来就进房间休息了。
祁欢想着昨夜杨氏一晚上没睡,不管这会儿她能不能睡着,能自己静静都能稍微养养神,于是笑道:“那我们就不进去吵她了,小厨房做早饭了吧?”
云娘子笑道:“那你们去厢房小少爷那,我吩咐他们端过去。”
“别了。怪麻烦的。”祁欢冲她眨眨眼,“您忙去吧,不用管我们。”
杨青云说的对,祁元铭和祁元旭这几天都住在家里,府里又是杨氏掌家,本来她都已经周到的让大厨房给几人改善伙食了,若再传出个她给娘家侄子单独开小灶的闲话出去……
没必要找这个麻烦。
云娘子是个明白人:“行,今日天气好,我带人去把小少爷屋里的箱笼拾掇拾掇,有些衣裳小了,该换出来添置新的了。”
祁欢于是领着杨青云和祁元辰进了小厨房。
杨氏院子里都是自己人,只要别太明目张胆了……
最起码她们不会把消息往外传。
杨氏的胃口小,马车上吃了一点东西之后,回府就没再吃早饭。
厨娘熬了鸡茸粥和银耳羹,各种汤包点心做了六样,又因为是早上,就清清淡淡的做了几碟子小菜。
这些虽然乍一看寡淡了些,但这个厨娘手艺了得,哪怕只是单独一个粥品入口,那也是叫人口舌生津,食欲倍增。
他们三个人就窝在厨房角落的小桌子上偷吃。
路上买的甜豆花,祁欢吃不惯,但吃包子几乎吃饱了,所以她就只吃了一碗鸡茸粥。
祁元辰则是吃了小半碗粥,又吃了两个煎饺,一小块蒸糕和祁欢夹给他的一些菜。
杨青云坐在旁边大快朵颐,一开始还没好意思跟弟弟妹妹嘴里头抢食,等看祁欢和祁元辰都相继放了碗筷,他则是直接不客气,风卷残云一般,将桌上的饭菜全都吃了。
连炖的那一盅银耳羹都没放过。
祁欢看得目瞪口呆:“你吃这么多?”
这可是她和杨氏还有祁元辰,三个人一顿都吃不完的量!
杨青云也不觉不好意思:“都跟你们说了,要多吃饭长肉,身体才会好。”
“可是……你看起来也不胖啊。”祁欢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突然跃跃欲试,想直接上手摸摸他的真实斤两。
这要不是练出肌肉了,还不得长一身肥膘啊?
但好歹付诸行动之前找回了理智——
这可不是她那个时代了,她这要是敢伸手乱摸,被余氏那些人知道就能拉她去浸猪笼。
但也可能是她钻研杨青云身材的表情太认真,倒是叫杨青云想到些正事儿。
他咧着嘴角,依旧是一脸阳光灿烂的表情:“那个姓秦的小子配不上你,姑母是个心里有数的,她不会叫你吃亏的,这门婚事,咱们迟早退了就是。”
祁欢现在是提起这事儿就头大,无精打采的拨弄着桌上瓷勺:“要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就好了。”
杨青云虽然不知道祁欢这门亲事发展到现在的具体情况,单就听她和秦硕今天在大门口说的那些话就知道——
依杨氏的性子,是无论如何都会退亲的。
所以,他就自然理解成祁欢是担心退亲以后再次议亲会有阻力。
毕竟,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退过一次亲,这对女孩子的名声都是有损伤的。
尤其是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人家,格外在乎这个。
杨青云略沉默了一下,然后就又没什么正事的继续洋洋洒洒的笑开了,拍拍胸脯道:“没事没事,要实在退了亲寻不到更靠谱的人家,表哥给你兜底!”
祁欢:特喵的……
我可真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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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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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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