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实上,哪怕这不是在宫里,一道菜要送到皇帝跟前也是要经过层层筛查的,不可能由王府的婢女摆上桌去,就随意入口。
李公公带着小苗子和另外两个专门负责给皇帝试菜的太监在旁服侍。
李公公上前,离开着约莫一丈开外就接了婢女手中菜肴。
便婢女一直眉目低垂,趁他刚要转身时,忽的从托盘夹层里抽出一柄利刃,并且暴起,朝主位上的皇帝扑了过去。
那一嗓子“护驾”是李公公喊的。
与此同时,另有两名同是在暖阁里给其他桌上菜的婢女也亮了兵刃,皆是还不是犹豫的扑了皇帝。
变故突然。
那暖各种的地方相对又比较狭小。
盛贤妃惊呼了一声。
皇帝却是目光一沉,稳坐不动。
赶在侍卫和武将冲上来护驾之前,李公公当仁不让,直接往刺客刀口上堵了上去。
不过,他年纪大了,又兼之身体肥硕了些,动作没那么敏捷,随后反应过来的小苗子公公也冲了上去。
结果便是李公公侥幸逃过一劫,那一刀结结实实扎在了小苗子公公胸口。
刺客许是没有想到皇帝身边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个阉人在危急关头的反应竟会是如此迅捷的冲上来护驾,也就是这被阻得一时的工夫……
她的两个同伴冲上来时,下面离着皇帝较近的几桌,顾瞻和秦颂等武将也已经反迅速的冲了上来。
只不过,这样有皇帝在场,又是王府喜宴的场合,大家手上都没带兵刃。
不过他们一群靠沙场上搏命吃饭的武将,哪个都是身手不俗。
三个女刺客,虽然身形相对的轻盈灵活,优势也仅限于投机取巧。
最初的偷袭计划被李公公师徒破坏之后,即使全力冲杀,也立刻落入下风。
包括太子和只有十二岁的六皇子在内,虽然反应有快有慢,但是无一例外,等大家从最初的震惊错乱中回神之后的第一反应都是朝皇帝冲过去——
护驾!
祁欢这里,并没有看见暖阁里面事发的具体经过,唯一的观感就是随着一声“救驾”的惊呼,整个喜宴上都乱了起来,到处充斥着男人们喊“抓刺客”的怒吼和女人们的尖叫和哭喊声。
穿着华丽的舞姬们也乱作一团,在大厅中间有人抱成一团直接瘫软在地,有人慌不择路的尖叫着四处奔跑。
这种情况——
其实很显然,刺客的目标是皇帝,甚至也可能还有皇子们。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祁欢很清楚,她们这些没什么用的女眷,只需要原地缩成团,减小下存在感,等风波过去就是,因为除非是整个宁王府全部反了,整个王府的人联合起来准备困杀皇帝,否则的话混进来的刺客能有几个?总不能不分主次的将这一整个喜宴的人都屠了吧?
可即便她脑袋再清醒也没用,因为整个女宾席上已经顷刻间乱成一片。
有些人只吓傻了,或者吓得瘫软在位子上缩成一团,却有更多人已经第一时间跳起来,慌不择路的四下逃窜。
当然,这也不怪她们。
别说是一群娇生惯养的官宦人家的女眷,就是对面男宾席上的有些养尊处优的文臣,这会儿也吓得两股战战,拼命想办法掩藏自己或者逃窜。
大家都在胡乱奔命,祁欢也不能坐等踩踏事故发生。
她于是也一把拉拉起一瞬间吓傻了的祁欣:“起来。”
祁欣整个脑子都是懵的,听见她的声音也没脑子里过什么想法,只是本能的仓惶跟着爬起来。
很多人都争相恐后往大门口的方向跑,祁欢却拉着她只想躲到席位最后面,找个地方暂避。
可是人太多,大家互相推搡,走得方向又都杂乱无章,便是寸步难行,万分艰难。
祁欢双手铆足力气先推了祁欣一把,将她赛过人群,大声喊:“往后面躲着别乱跑。”
祁欣一个踉跄,到了开阔处仓促转身……
祁欢原也正待要挤过去,混乱之中却被人狠狠绊了一脚。
她脚下一个不稳,紧跟着裙摆又被踩了一下。
像是出府赴宴这样的场合,有的姑娘喜欢打扮的跟只花孔雀似的,越华丽惹眼越好,祁欢却向来谨慎,为了防止意外状况发生,她裙子都不会穿太长,一般只穿刚到脚踝的位置即可。
小姑娘之间,有时候互别苗头,就容易耍些小心机,踩人家裙摆,叫人家摔跤出丑什么的……
她虽是仓促间没能回头去看,可是方才绊她的人分明十分刻意。
祁欢心中暗恼,却也顾不上生气。
她摔倒在地的同时就被慌乱从身边跑过的人踩了一脚手指,虽非故意,可慌乱奔跑中,女人的脚劲也很大。
祁欢疼得霎时就是一头冷汗。
她却也顾不得,第一时间仍是手脚并用,连忙退到两张桌案中间的缝隙把自己保护起来,索性也就懒得起身再乱跑了。
就在她佛系躺平,要静待刺客风波过去时,被惊的满场乱跑的舞姬当中,突然又生变故。
有那么几个人,动作迅速熟练的将腰间装饰的腰封换到了腕上,发间装饰的小发簪成了特制的袖箭……
几人飞快的将武器改装完毕,同时已经趁乱抢占了视野和视角都好的位置,朝主位皇帝的方向扣动了机关。
其实,皇帝带出来的大部分护卫虽然都没在这厅里,他身边还是留了四个人以防万一的。
一开始是变故突然,大家反应不及——
此时,最先发难的三名此刻已经一死两伤,不足为惧。
顾瞻和秦颂二人都有些分心,正待要交给侍卫处理,好去混乱的女宾席那里找祁欢……
这一瞬间,眼见着场中变故又起,皇帝身边的四名侍卫立刻放弃继续与刺客颤抖,纷纷先行退回皇帝身边想要替他挡下流箭。
太子使了个眼色,他带在身边的两个贴身护卫也冲过去护驾。
然则众人只堪堪挡下第一轮稀疏的冷箭袭击之后,再下一刻——
四名舞娘装扮的刺客却忽的调转冒头,利刃直指太子。
云湛当时其实就离着皇帝不远,但皇帝一直稳稳地坐在位子上不动如山,盛贤妃脸色惨白,微微发抖的抓着他一边的袖子,紧贴在他身边,那张双人坐塌实在太占地方,侍卫都挡在他二人的桌案之前,云湛再是想靠近他……
他一个前去护驾的儿子,总不能反而丢人现眼的往他老爹身后躲。
但他本身也算是很有决断很谨慎的,站了个相对算是攻击死角的比较安全的位置,近身的刺客冲不过去。
此时冷箭直指,侍卫们回防不及,就将他整个暴露在了攻击范围之内。
那些闪着幽蓝色暗芒的冷箭迎面而来时,年轻的太子眸中不可避免闪过一丝慌乱,他脚下飞快后撤……
顾瞻当时便就顾不上祁欢。
来不及冲上去,他一脚勾起旁边一张几案甩了出去。
随着啪啪几声闷响,几支淬了毒的袖箭钉在桌案上,被带着砸在了对面的一根柱子上。
砰的一声,沉重的桌案碎裂,那柱子也震得屋顶上掉下了一些泥沙灰尘。
众人再定睛看时,已经有两个侍卫回防,严密的将太子殿下护在了身后。
但是与此同时,刺客的第三轮冷箭已至。
这回包括顾瞻和秦颂在内的几个武将,便相对从容些许,纵然手中没有武器,也就地取材,捞到什么用什么,将身后暖阁里的皇帝和贤妃以及太子皇子们全部隔离在了刺客的视线之外。
这一连串的变故厮杀,开始局势几变,但事实上也不过须臾之间发生的事。
祁欢看不到皇帝那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她只看到她自己身边都是惊叫奔跑的女眷。
此时,守在大厅外面的御林军侍卫已经听见动静冲了进来。
刺客眼见着行刺失败,也不再徒劳去做无用功,转身开始试图向外突围,与冲进厅里的御林军厮杀起来。
她们是红了眼,大概知道生机渺茫,全力拼杀之余也只想多拉几人垫背。
一看他们在厅中真刀真枪的打起来,原是四散奔跑的人也不傻,自然开始往两边跑。
御林军侍卫不会在王府里滥杀无辜,那些刺客可不管,但凡跑到她们攻击范围内的,便像是猎物一般,直接被她们血腥猎杀。
祁欢保持着蜷缩跌坐在地上的那个姿势,她从不曾这样近距离的观摩一场杀戮,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甚至也不仅仅是害怕,她整个人头一次有了一种脑袋空空,惊吓到物质如何自处的状态。
其实,她不是没有力气爬起来赶紧跑的,可是脑袋里面嗡嗡的,最后一点倔强残存的理智还在提醒她——
不能动!
坐在地上,她起码不会成为这些杀红了眼的刺客的猎杀目标,一旦站起来跑,只会吸引这些嗜血之徒的注意。
她硬着头皮坐在地上,尽量把身子缩在一起,降低存在感,更是一动也不不动。
可是那几个刺客寡不敌众,被御林军阻拦出路,一番厮杀,就越是被逼退到了这大厅的更里边来。
厮杀的战场,就在她前面七八尺开外的地方。
突然,一个刺客被交手的御林军刺了一剑。
长剑撤回去时,她吃痛一个趔趄,往后倒退数步,刚好撞到旁边抱着脑袋缩成团,躲在一张桌案旁边的人。
那是个穿着宁王府婢女服的小姑娘,瘦瘦小小,本来缩起来小小的一团,她躲避的地方离着祁欢不远,祁欢甚至都一直不曾注意到她。
她被人拎小鸡仔一样的拎起来。
再下一刻,祁欢甚至没看清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一道血线就飙到了她脸上。
有种十分陌生的腥气迎面扑,祁欢甚至没来得及弄清楚血水泼在脸上究竟是种什么样的触感,眼前就有个东西朝她砸了过来。
她当时脑子整个都木了,只本能的抬手,接住了那个像是破布袋一样被随意丢弃过来的东西。
抱到怀里的那个小小的身体是暖的,暖的,又软绵绵的。
那女孩子恐惧的将眼睛瞪得老大,喉间被划开一道很深的伤口。
她稚嫩的脸上并没有沾上一滴的血,还是白皙干净的。
她的血——
都在祁欢脸上。
只是因为剧痛和恐惧,五官扭曲狰狞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可是,恍惚之间,祁欢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就是行不久笑着过来拿走她桌上酒壶的那个小丫头。
她脑海中还能清晰浮现出小姑娘抿着嘴巴,活泼偷笑的模样。
喉管被割裂了,鲜血汩汩的流。
小姑娘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只有气管里发出叫人头皮发麻的粗粝的喘息声。
像是——
风箱破了个洞。
祁欢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她觉得自己该是要吓疯了,可是手却像是不听使唤似的,明知是徒劳,还是飞快的抬手,用力捂住小姑娘的伤口。
血水是热的,滚烫滚烫的那种,从她指缝间仿佛不会枯竭一般的往外冒。
周遭的嘈杂声,尖叫声,厮杀声,全都变成了隔绝在另一个世界的噪音,祁欢觉得或者更像是她自己被隔进了单独一个叫她所有感官都迟钝的空间里,她怀里那么真实抱着的这个小姑娘的脸她都渐渐看得模糊了。
然后,也不知隔了多久。
可能是一个世纪那般漫长,但也可能只是一个瞬间那般迅速,有个人影奔到她面前来,似乎伸手时迟疑了一下,然后就来抢夺她怀里抱着的那个软软的身体。
祁欢浑浑噩噩的下意识将那个身体搂紧,然后她才听见顾瞻有些模糊的声音在叫她:“祁欢?是我!”
祁欢其实一直都是睁着眼的,只她的瞳孔是在这一刻才缓慢的重新聚焦。
顾瞻从来都儒雅清俊的脸上,这一刻表情明显透着慌乱,他的脸色微微发白,继续去挪她怀里搂的那个身体,声音低哑的像是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交出手里的玩具般道:“人死了,你放开她,我带你去看大夫。”
祁欢明明听见他说的话了,她其实也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就是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是没听懂,又缓缓低头看了眼怀里人儿。
那小姑娘脸上的表情依旧狰狞,瞪着一双写满恐惧和痛苦的眼,确实是早就没有了气息。
只是——
她指缝之下的那个伤口,血水还在往外涌。
祁欢想要伸手合上她的眼睛,可是她浑身都动不了。
顾瞻这会儿已经被她吓着了,见她不似是要反抗的样子,这才试着重新将那小姑娘的身体从她怀里挪了出来。
他动作尽量放轻柔,一把抢过祁欢的同时却也没有粗暴的将那具尸体推开,而是交代他后一起跟过来第一个侍卫:“把人好好安葬。”
再要伸手来抱祁欢时,他手却再次顿住,整个无所适从。
祁欢身上全是血,衣裙几乎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祁欢愣了愣,这才又循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
思绪慢慢回拢,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安抚的笑:“不是我的血。”
就这一句话,却仿佛拿刀在顾瞻心上拉来了一道口子,他再也顾不得许多,拿袖子胡乱给她擦了把脸上血迹,然后一把将她揉入怀中。
短暂的一个拥抱过来,就要将她抱起:“走,先找个地方洗洗,换了衣裳。”
祁欢原也觉得自己该是被吓得腿软的,可顾瞻要来抱她时,她却下意识的挡了一下,自己撑着起身:“我能走。”
顾瞻知她受了惊吓,这会儿虽是心疼却也不敢太跟着对着干,只能改为搀扶。
而事实上,祁欢确实没有他预期中的那般脆弱,她动作虽是有些僵硬,却也几乎没用他搀扶的,凭着自己的力气缓缓站起。
这殿内乱成一团,刺客已经不见了。
顾瞻扶着祁欢,小心的一步步从杂乱的桌案中间走出来。
秦颂过来的只比他晚了一步,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站在最前排桌子的旁边。
错身而过时,祁欢与他短暂的对视了一眼,同样挤出个笑容安抚。
顾瞻扶着她朝大厅外面走,刚走到门口,太子云湛却是从外面疾步走来,看见祁欢这样,差一点一眼没认出来。
他倒吸一口气,当即吩咐:“来人,去安排一间厢房……”
话音未落,祁欢突然一激灵,彻底清醒了,脱口问了句:“刺客全部伏诛了吗?”
云湛愣了愣,随后还是回答:“殿内的只冲出来一个,他们外围居然还有人接应,仓促逃进了后院,侍卫又射杀了二人,余下的还在首尾善后。”
往后院去了?
祁欢脑中灵光一闪,突然用力攥住了顾瞻的指尖。
顾瞻以为是她身体不适,慌乱的垂眸看她,却见她面上表情平静,几乎又是不假思索的提了一句:“叶寻意!”
云湛和顾瞻齐齐一愣。
祁欢转头,目光深深地看向顾瞻,她说:“去叶寻意住处看看!”
不是怀疑这批刺客是叶寻意引进府的,而是作为一篇合格的女频大女主小说,但凡奇遇都不可能避开女主,突然之间她就有个强烈的想法……
去叶寻意那里,没准会有什么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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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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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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