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日子也没见方白找他问烟,今天却问得莫名奇妙。
“最近事情太多,心烦意乱,就想来一口。”方白摊手道。
老王旋转手指,旱烟颠倒,烟嘴部位对着方白,道:“给。”
方白接了过来,用手抚着烟杆。
“你干什么?”老王皱起眉头。
“没什么,你这烟杆还刻了花纹。”方白用拇指摩擦着。
烟杆上面有细小花纹,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刚才方白看了,很像是一道符的形状。
他们都是做这行的,或多或少了解一点,有些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
“做冥车匠的,搞点这些东西,能辟邪。”老王意味深长的道。
“你是冥车匠?走卒分支?”方白略微惊讶。
到今天为止,他才知道老王做的行当。
冥车匠,走卒分支之一。
干的都是类似于运输之类的活,换成通俗点的,就是车夫。
不过此车夫非彼车夫,运的东西不是活人能见的。
冥车匠精通运输,有避险的法子,遇到诡异妖物也能逢凶化吉。
方白没想到,老王竟然是个冥车匠。
不过老王干的活,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也就我适合,尤其是给五十八号阴驿送灯油。”老王道。
五十八号阴驿穷山恶水,普通车夫也顶不住,冥车匠的避险能力刚好适用。
方白把烟杆还了回去。
老王接过烟杆,突然换了个话题:“我们这一行挺苦的,哪怕在江湖中,也被很多人瞧不起,你认为冥车匠怎么样?”
方白双目微眯:“挺好,至少有个营生。”
“可我见谁都得点头哈腰的,见谁都得叫声爷。”老王把旱烟翻转,放在脚底磕了磕烟灰:“我也想别人叫我一声爷,要不这样,我正好有笔生意,咱俩合计做做?”
方白摸了摸下巴:“什么生意?”
“五十八号阴驿即将大修,缺一位驿长,监天司打算从当地人选起,你站我这边。”老王叭叭叭抽了好几口旱烟,道。
“大修阴驿,重选驿长?”
方白沉思片刻,觉得这里面事情不小。
五十八号阴驿基本处于半废弃状态,大越国打算大修,证明想对周围的黑暗动手了。
大修之后,五十八号阴驿必然会改变现有的冷清现状,人也会多起来,人变多了,周围的诡异也会慢慢被肃清。
“怎么个选法?”方白道。
“当地人熟悉路子,但也要看民意如何,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只要我成功,这里的驿卒有你一份。”老王放下旱烟,伸进烟袋开始捣鼓。
“总有人,能让你叫爷。”方白意有所指。
老王满不在乎的道:“至少从今以后,这里的驿人得叫我爷,江湖上日子混久了,我从一个车夫做起,到现在还是个车夫,刚走的那个司吏,我只要想就能杀他,凭什么他却比我高一等?”
“我马上就走,你在这里一样能成,这里就只剩你一个。”方白说得很明白。
老王没有说话,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缓缓道:“那个老家伙杀你,不是我的主意,他不过是嫉妒,不想你和他一个位置,没想到中途出了岔子,我一直认为你是个懂行的人,只有招揽之心。”
“我明白。”方白毫不避讳的道:“你要阴我,只需要在灯油里掺水,我恐怕早就死了,所以我也没对你动手不是?”
“真要走了?”老王问道。
方白点了点头:“我走了,你也能安心。”
老王不再说话,默默坐在车上。
在他身后是一片山路。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树林也没有夜晚的阴森。
方白带着纸人,慢悠悠的朝树林走去。
路过老王的时候,俩人都没动作。
两人之间的身位错开。
方白多走了两步,指间处阴风四起。
鬼丝突然出现,带着冰冷阴森,朝着老王后背激射。
老王虽然背对方白,但马车却莫名奇妙的移动一寸,恰好躲开鬼丝。
冥车匠的避险能力,名不虚传。
“为什么还要动手呢?”老王叹了口气。
方白手中鬼丝环绕,阵阵阴风迭起:“你当我是憨货不成,昨天的灯油你掺了多少水,我心里没数?我要是走了,你等到夜晚驾车过来,你倒是能避险,我能避开?还有烟杆上的符,我刚才摸的时候有回声,传音的吧?”
还不等老王说话,方白当先拿捏主动,让老王无话可说。
昨晚上烧油灯的时候就感觉味道不对,要不是他有十来个油灯,对比之下发现里面的灯油稀了很多,还真以为是幻觉。
符是用来传音的,那杆旱烟摸着有回声,大家都是干这一行的,殊途同归,或多或少都涉及一点。
瘦削老人绝对是老王安排过来除掉他的,为的就是保住驿长的位置,毕竟在老王眼里,方白并不好掌控。
“那就没得谈了。”老王手拉缰绳,调转马车方向,让车头面对方白。
冥车匠能避险,而车就是武器。
方白并不言语,手中鬼丝虽然经过一次攻击后变淡不少,但他仍然甩了出去。
鬼丝如臂指使,将老王全身环绕。
阴风阵阵,老王略微惊讶。
“纸扎人还有这能力?”
鬼丝收束,准备从上到下席卷老王。
冥车匠有避险能力,方白就设置天罗地网。
“避险能力不是谣传,只要有危险,就能避开。”老王不慌不忙,也没有任何动作。
座下的马车突然变矮,车轮竟然软化,硬生生矮了一大截,恰好躲开鬼丝。
老王扬起手中旱烟,对着鬼丝一搅,将鬼丝汇聚到一起。
方白目光一凝。
这烟杆是个宝贝,能够抵挡得住鬼丝。
“驾!”
还不等他反应,老王借助鬼丝的力道,甩动缰绳,驾驶着马车撞了过来。
“上!”
一侧鬼丝被扯住,方白对纸人下达命令。
十来个纸人迈着僵硬的步伐,拦在方白身前。
马车却毫无惧势,从纸人身上碾压而过。
纸人阻挡了一时,趁此机会,方白握住鬼丝,接着烟杆的力道荡开。
“我能规避风险,你不能阻我,我不会失误,而你会失误。”老王语气森冷。
马车再度调转,灵活得就像人一样,冥车匠的能力被老王发挥得淋漓精致。
方白切断了鬼丝,站在原地。
看着轰隆隆带着万钧之势冲来的马车,他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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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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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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