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洛白和雨馨就孤零零站在剑冢中,他们刚刚祭拜完死去的同门。
“师尊,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雨馨恭敬问道。
洛白揉了揉少女头顶,轻声道:“接下来一个月,为师会好好陪你。”
少女面色微红,忽闪着眸子,眉眼带笑,三百年了,她终于等到他回来。
洛白就这样陪着雨馨在剑宗生活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他会陪她在听雪阁中看书,一看便是一整天;也会陪着她漫步在后山的羊肠小路,看着渐渐吐露嫩芽的盎然春意;每到黄昏时分,雨馨便会站在剑坪之上,为洛白舞一段落霞。
她还会给师尊做很多精致的糕点,然后也会一起御剑去看看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山川湖海。
一个月的时间短暂而美好,终于在那日黄昏,在她为他又舞了一段落霞剑舞之后,雨馨轻轻放下了手中的剑。
“能再看见您真好,能再触碰到您,真好。”
雨馨伸出手轻轻触摸洛白脸颊,洛白轻轻握住少女的手。
“能不能不要消失…”
少女抿嘴微笑,“师尊可不可以转过身,我想再看看您的背影。”
“好……”
洛白再次转过身,刚要往前走,却被少女紧紧抱住。
“我随师尊习剑十年,也随师尊走了十年,十年来我一直在努力追上师尊的脚步,然后幻想着有一天就像这样从身后抱住您,这便是我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事情。”
不远处拄着拐的易天明呆呆的看着这一切,那幅画面很美好,只是来的太晚了。
渐渐的,少女的双手缓缓松开,她的意识开始消散。
洛白慌忙转身,紧张地抱住那柔软的娇躯。
他是天下第一剑,是那个毁天灭地永远一脸从容淡漠的白衣剑仙,可是如今,他的脸上却写满了恐惧,他慌了,真的慌了……
他看着少女安详的面容,仿佛此刻正在做一个很美的梦,让人不忍打扰。
易天明扔掉拐杖,踉跄走到两人身前,他颤抖地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少女,终是僵在了空中。
“你对不起她。”
洛白不言语。
“你为什么要让她回来?为什么?!”易天明声音沙哑。
洛白嘴唇微颤:“天明……难道,就让她的神魂靠着那缕执念一直在遗骸中饱受煎熬,就是好的吗?就是对的吗?她已经很累了……”
“煎熬……你还知道她在煎熬……我问你,雨馨当年被钉在天门之上,每日被不同的人用天雷鞭尸的时候,你在哪?神殿画师那个混蛋,每天在雨馨身上刻录魂文,折磨她神魂的时候,你又在哪?!我跪了整整三年,每日睁着眼,流着血泪看着她在那受苦,好不容易挨到约定之日,他们却一把红莲业火将雨馨的尸骸彻底焚烧,你又在哪……”
洛白沉默,再次陷入深深的自责。
易天明也不再言语,他转身蹒跚离去。
“你要去哪里?”洛白追问道。hτTΡδ://WωW.sndswx.com/
“我的归处不在这里…”
洛白就看着对方一点点消失在视线尽头,竟说不出一句话。
就这样,洛白抱着少女在剑坪孤石上坐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黄昏,少女才缓缓睁开双眸。
只是眸中再没有先前的那丝不舍,她忽闪着眸子看向抱着自己的少年,面露红霞。
“白先生?怎么会?我不是已经……她说过我会消失的。”
洛白看着怀中少女,眸中是深不见底的悲伤。
许久他才轻声道:“雨馨骗了你,她在那具尸骸中靠着一缕执念强撑两百多年,早已油尽灯枯……当她把一切都托付给你的时候,就注定会彻底消散,化作这身体的一缕生机。”
“怎么会这样……”
少女心中萌生一丝苦涩,泪眼氤氲,“为什会这样,明明活过来了,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
“织雨,我想收你为徒,可以吗?”
“收我为徒?”少女微怔。
“那我以后是要叫你师尊吗?”
“是的,以后只要有师尊在,天底下再没人可以伤害你,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织雨看着轻抚自己面颊,满眼柔光的少年,内心的某处却感到钻心的痛。
或许是因为极度的悲伤,他把对雨馨的情感全部宣泄在了自己身上,从此在他心中,只有雨馨,没有织雨……
但她还是挤出了一个微笑,轻轻点头道:“好啊,以后你就是我的师尊了~”
“嗯。”洛白一改之前的从容气质,像个开心的孩子一样笑了出来。
“师尊,那接下来咱们要去做什么?”织雨好奇问道。
“咱们去趟西域,我要拿一样东西。”
洛白在剑宗又逗留了一天,在重新修缮天罡剑阵之后,又对众人做了简单吩咐,便带着织雨离开了剑宗。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个月整个沧澜国发生了翻天巨变。
徐大宝在带领残余的十多万黑甲兵撤离朝剑山后,经过短暂的休整便立刻北上修复长城。
第十五世沧澜王徐景恩死后,其兄徐景天便继承了王位,而他颁布的第一条圣旨便是王朝若再有人敢进犯剑宗,一律凌迟处死;第二条则是恢复知天下的相国身份,由他代为主持朝政。
由于洛白那惊天灭世之剑彻底斩断了皇城与王朝气运的连接,且皇城再难形成有效护阵,因此在知天下及一众王朝元老共同商议下,决定迁都灵君城。
这一个月,在知天下的铁血管制下,沧澜国才得以躲过分裂的危机。
一路上洛白、织雨两人倒是也听到不少奇闻异事,大抵都和剑宗能扯上边,虽然真假难辨,但他白衣剑仙的名声倒是传的越来越邪乎。
两人走的并不算快,因为洛白需要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教导织雨,以便她能尽快发挥洞虚境实力,同时也让她对西域有更多了解,防止到时候生理和精神上受到太大冲击……
然而事实证明,即便提前打了预防针,没有前世记忆的少女,还是把干呕当成了一种习惯,以至于让人不得不怀疑,她师尊其实是个禽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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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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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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