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都市小说>秋月唯白>第2章 一纸和离书
  安秋月爬狗洞的时候,磕了下头,疼得眼前发白。

  她一边揉揉脑袋,一边唤:“酌儿,快来扶我一把!”

  谁知没等到酌儿的手,一双金丝蓝底的鞋却出现在了眼前。

  “前些日子姐姐大婚,妹妹还想着这是哪来的天仙下了凡。如今怎么是从狗洞里钻出来的?”

  安秋月仰头,望向这个居高临下的女子。

  樱桃唇,丹凤眼。想来是生了一副好容貌,可偏偏脸上的妆太浓,整个人倒是显得刻薄起来。

  “姐姐快起来吧。这样的大礼,妹妹受不起。”说着,玉无瑕便伸了手,似乎打算扶她起来。

  安秋月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跪着的。

  虽说这女子说话尖酸刻薄,但忍忍也未尝不可。毕竟她只想做一个安安静静的透明小王妃。

  于是她便承了玉无瑕的好意,边道谢边要起身。

  未曾想,玉无瑕不仅没有扶住她,反而重心不稳,向前迈了一步。

  刚刚好踩上她的手背。

  “王妃!”酌儿顿时挣脱了左右两名婢子的禁锢,奔向了主子身边。

  玉无瑕不紧不慢地抬起脚,向她道歉:“哎呀,是妹妹不好。没想到姐姐力气大,妹妹没站稳。姐姐的手可还好?”

  安秋月的好脾气到头了。

  不仅冷嘲热讽,命下人拿住酌儿,还故意踩了她的手?

  她在酌儿的搀扶下站起了身,问:“你是谁啊,到底来干嘛的?”

  玉无瑕不愠不火,顺从地低眉,朝安秋月行了个礼。

  “妹妹玉无瑕,见过姐姐。”她知道,她越是表现得温厚有礼,就越能显得安秋月粗鲁可笑,“妹妹是来催姐姐去泽宁殿的。王爷一早就把姐姐妹妹们叫到一起,许是要说什么大事。姐姐迟迟不来,王爷就说要等。妹妹怕王爷等急了,迁怒到大家,便来催姐姐一声。”

  嚯。真是人在外面浪,锅从天上来啊。

  那变脸王爷要是真变脸,罚了一屋子的人,便都成她一个人的错了?

  她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盯着玉无瑕。

  所以这就是那个传说中最得宠的玉妃了。看来这个麒麟王不仅心脏有问题,性格有问题,连眼睛都有问题。

  安秋月揉揉手背,笑道:“那麻烦你回去告诉王爷,我也不想让他等。只是我的手被你踩伤了,疼得紧,得赶紧处理一下。委屈他再多等会吧。”

  语毕,她潇洒地转身,朝着泽宁殿相反的方向去了。

  玉无瑕见状急了,连忙叫人拦下了她。

  安秋月现在裙摆有泥,头顶有草,样子狼狈得不行。她不能给这个王妃回房整理的机会,好让所有人都看到她这难堪的模样。

  “姐姐!是妹妹错了。王爷已经等了很久,不知是不是要发脾气呢。罚了妹妹们是小事,王爷一动怒,身子坏了就不好了!”

  对了,忘了这茬了。白术得活得好好的,她可不想早早守寡。

  “知道了知道了。”安秋月摆摆手,大摇大摆地迈了步,“我这就去。”

  “王妃。您就这样去见王爷吗?”酌儿小声提醒道。

  安秋月低头看了看自己,说:“我会这样还不是因为那个臭王爷。”

  酌儿不解。但看主子还在气头上,也不好问了。

  “对了,姐姐。”玉无瑕跟在她身后,笑意盈盈地开了口,“以后姐姐若是想出府,还是走正门吧。狗洞……只有做见不得人的事,才会走的。”

  “你是这王府的王妃吗?管得可真宽。”安秋月瞥了她一眼。

  周围下人不少,她居然还敢这个态度。玉无瑕暗自得意,然后摆出了一副委屈的模样。

  “妹妹是为了姐姐好啊。怎么能这么说……”说着,她还用手帕抚了抚湿润的眼角。

  她那演得正起劲,一抬眼却发现安秋月拉着酌儿追蝴蝶去了,压根没有搭理她这茬。

  玉无瑕狠狠地瞪着她,咬紧朱唇。

  抢了属于她玉无瑕的位置,她定是要让安秋月付出代价的!

  泽宁殿,一屋子的人都候着安秋月呢。

  座位上的一众女眷都窸窸窣窣,抱怨王妃本事小架子大。反倒是最该气愤的白术,悠闲地抿了一口茶。

  “王爷,咱不能等下去了。眼看着都要晌午了……”

  “不急。”

  监视王妃的金风早就带回了消息。安秋月今日去了哪,做了什么,他都是知道的。所以他一点都不着急。

  就在这时,安秋月跨进了泽宁殿,身后跟着委屈巴巴的玉无瑕。

  众女眷看着王妃昂首挺胸的劲,一对比玉妃的模样,就知道定是王妃欺负玉妃来着,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白术望着脏兮兮的她,不禁拧了眉,问:“你这是怎么了?”

  “回王爷。”还没等安秋月开口,玉无瑕先发了话,“妾身去催王妃的时候,正好碰上王妃从狗洞爬回院子。妾身劝王妃以后从正门出入比较妥帖,谁知王妃……嫌妾身管得太宽,便生气了。”

  在座的妾室听闻,不免心疼起玉无瑕来。

  安秋月揉了揉眉心,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玉无瑕,这可是你逼我的。

  “妹妹,你有所不知。”她意味深长地说着,颇像教育一个不懂事的孩童,“我出府,是为王爷求药去了。可是你也知道,王爷贵为皇子,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想取他性命。我若是光明正大地出入王府求药,不明摆着告诉那些逆臣贼子,王爷身体羸弱,正是个好机会吗?”

  泽宁殿顿时一片沉寂。王妃说得确实在理。

  “嫁入王府以来,我就一直想帮王爷,但却苦苦寻不得良药,甚是焦急。今日说话冲撞了妹妹,我要向你道歉。希望妹妹能理解我。”

  玉无瑕被说得脸色阴鸷。好话歹话全让王妃说了,这不是显得她冲动又幼稚,还不为王爷着想吗?

  “姐姐说的是。妹妹莽撞了……”玉无瑕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白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安秋月。

  据他所知,她出去这一趟,别说医馆,药房都未曾踏入。居然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她是为自己求药?

  不过他不打算揭穿这丫头的小把戏。

  安秋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玉无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出戏,白术觉得挺带劲。

  “行了。王妃来坐吧,该说正事了。”白术淡淡地说。

  一听说正事,泽宁殿里所有人都挺直了腰板,屏住了呼吸。

  白术摆摆手,清酒便取来了一个小木箱。

  清酒打开小木箱,领着几名小厮,挨个问候座位上的主子,然后从小木箱里取出一页纸,毕恭毕敬地呈上。

  众妾室凝神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和离书。白术给了她们每个人一份和离书!

  “王爷自知沉痼不愈,主子们嫁为王妾,过得不尽如人意。今日特赏和离书一封,上有赔礼清单。望另寻出路,此生得以幸福安康。”清酒道。

  安秋月傻了,侧目看向仍然悠哉喝茶的白术。

  他到底是个王爷,渴望攀枝附凤、鱼跃龙门的富贵人家不在少数,为他送来自家的金枝玉叶。可他不能人事,所以鲜少近女色。再好看的姑娘送进来,也得独守空房。

  众妾室本以为她们一生就要伴着徒有虚名的丈夫和梦里的子女度过了。

  没想到,王爷居然主动还了她们自由。和离书已是赏赐,还要送上赔礼。他真是个在世的活菩萨!

  “你们签字画押后,就找王妃要赔礼吧。”说着,他转向安秋月,道,“我已经在仓库安排了人手任你差遣。今后就要由你掌管这府上的粮食钱财了,不如就借此机会,让你熟悉一下。”

  安秋月怔怔地点了点头,白术便遣散了众妾室。

  玉无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眼婆娑。

  “王爷,无瑕早就没了家人,已经无处可去了!无瑕的命都是您救下的,无瑕要一辈子留在王府,报您的救命之恩啊,王爷!”

  白术清冷的眼神在玉无瑕的身上停了一会。

  “王爷,就算您不收留无瑕,也请您留下无垢吧。只是他年岁还小,不知离不离得开姐姐……”

  “你想留便留吧。”没等她哭喊完,他先行说道。

  玉无瑕连忙磕头谢恩:“妾身谢过王爷!”

  安秋月白了他一眼。看来这傻王爷是真的眼瞎。那么多好看的女人不要,偏偏留下了这么个货色。

  见玉无瑕求情成功,另一个妾室也跪了下来。

  “王爷,妾身……也想留在王府中,伺候王爷一辈子。”

  安秋月不知怎的兴奋起来。看来她是要见证麒麟王的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了?

  白术锁眉,沉吟半晌才问:“你是?”

  ……

  嗯?自己娶进府的妾,自己都不认识了?

  安秋月撇撇嘴,不禁对白术又多了几分嫌弃。

  “妾身名云裳,是兵部侍郎云韦之女。”

  青丝如瀑,眉眼如水,倒是生了一副出水芙蓉的清秀样。

  原来这就是云大人的千金。

  安秋月赞赏地点点头,觉得这姑娘和玉无瑕可不是一个水平的。

  “父亲曾说,女子嫁一夫,伴一生,便是幸福。妾身既然进了王府,就一辈子都是王爷的人……就算不生儿育女,也应当守着王爷。”

  安秋月在一旁听云裳说着,小心脏扑通扑通的,比当事人还要激动。

  她要是个男人,遇见云裳这样的情痴,就正面上她了!

  再看看白术,却是一脸愁容,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玉无瑕望着云裳,道:“妹妹,你与我处境不同。出了这王府,你依然有房可住,有人可嫁。王爷就是盼你过得更好,才与你和离的。妹妹莫要辜负了王爷这番好意啊。”

  云裳听闻,脸色难看了一些。

  “无瑕妹妹,她是去是留,是王爷决定的。你还是别多嘴的好。”安秋月笑眯眯地说道。

  玉无瑕恨恨地咬牙,刚想开口辩驳。却见白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吓得她把话咽了回去。

  沉吟半晌,王爷终于开了口:“王妃,由你决定吧。”

  ???

  “你……”这个臭王爷!

  安秋月使了吃奶的劲把话咽了回去,改口道:“对王爷情深至此,便留下吧。”

  云裳的小脸亮堂起来,朝她磕了三个响头。

  “谢王妃!”

  再看玉无瑕,眼眶已经泛红了。大概是气的。

  清酒见白术拧着眉,知道王爷对王妃的决定似乎不太满意。但他只是个下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不过白术很快便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朝玉无瑕和云裳摆摆手,道:“你们也退下吧。”

  偌大的泽宁殿里,顿时就剩下了两个人。

  安秋月觉得怪尴尬的,一心只想赶紧走。更何况她还盘算着中午去厨房偷点好吃的来。

  王爷罚她吃了一阵子的粗茶淡饭,偶尔偷吃点好的,那真是美得不行。最重要的是,这粗茶淡饭吃得她的胃舒服些了,进一点大鱼大肉也不闹肚子了。

  “那个,王爷。没什么事我就……”

  白术缓缓从怀里掏出一页叠得齐整的纸,犹豫地盯了它一会,才递到安秋月的手里。

  “这是你的那份。”

  她将纸展开,眼神变了变。

  也是一份和离书。不过和众妾室的不一样。从字体,到内容。

  “不过你的这份,希望你能晚些再用。”白术垂眸,语气中带着几分寂寥,“若是哪天我死期将至,你再签了它。”

  说完,白术一甩衣袖,带着清酒回书房了。

  安秋月只觉得这封和离书有些烫手。

  如果不是他主动提起死这个字,她记不起死亡和他有多大牵连。

  白术心脏患有痼疾,稍微一个意外令他心跳过快,都会丢了性命。这个王爷成天表情眼神冷冰冰的,安秋月猜想,除了稳定情绪保命以外,兴许是因为天天都在想一些生死之事。

  每日都可能是他生命的终结,所以他才早早将和离书交给她,免得她大半辈子替他守寡……

  不知他终日活在临死的惶恐当中,可否难过,可否害怕?

  他还没到而立之年啊,应当有着大好韶光。

  她望着和离书上潇洒飞扬的字,心里默默地祈祷。

  他会活得长久,和离书永远不要派上用场。

  今日御书房好生热闹,皇帝白战离的一家子都来齐了。

  六皇子,万泽王白澈跪在中央,腰板挺直,根本不知自己为何而跪。

  白战离看着小儿子这不知好歹的样子,便更是来气,狠狠地将手中的陶瓷茶碗摔到白澈跟前。

  啪地一声,茶碗四分五裂。

  “老六,你太让朕失望了。”不过,白战离却是压了怒火,放低了嗓音开的口,“拒不认错,还强词夺理。这些丢人现眼的东西,都是谁教给你的?”

  白澈的生母,仁妃安春雨被皇帝的威压吓得在一旁抖了三抖。

  “父皇,儿臣不懂。”初生牛犊不怕虎,白澈不慌不忙地替自己辩驳,“东夷战乱,儿臣是知道的。但父皇为了不加重赋税,向皇子募集金银以充军饷的事,儿臣并不知情。正所谓不知者不怪。更何况,儿臣若是知道,岂会违抗父皇的命令,拒不出资?”hΤTpS://WWω.sndswx.com/

  “逆子!”

  白战离拍案而起,指着白澈的鼻子,气得指尖发抖。

  “寒冬将至,百姓需要存粮过冬,不应再加重赋税。但军费超支,东夷军晌告急。众皇子见朕一筹莫展,主动遣散女眷,减少府上开支,将多余钱财上缴国库。你,只有你!不仅不停纳妾,还要劳师动众修什么别院!”

  皇后李氏贴心地顺了顺白战离的后背,低声劝他气大伤身。

  白战离并没有听进去,而是继续骂道:“朕从小教导你们心怀天下、民贵君轻,万不可溺于奢靡,耽于玩乐。你可倒好,皇子该做的事你说不知情,不该做的事情你做了个遍,还不认罪?”

  白澈拧了眉,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的母妃、老师都夸他能文能武,堪称天才。怎么到了父皇嘴里,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老六还是没有认错的意思,白战离倍感心寒。

  他的哪个儿子不是被他培养的看得清形势、护得了国民,偏偏冒出了一个老六这么没出息的玩意。这不是要毁了他的一世英名吗?

  “来人!把六殿下带下去,赏他三十大板,半月禁闭!”

  一听要打儿子,仁妃坐不住了,连忙把儿子护在怀里,一同跪下。

  “皇上!皇上,澈儿还小,很多朝中之事他不懂的!您不能打他啊……澈儿还那么小,三十大板他受不起啊,皇上!”

  “哼。太子这个年纪带兵打了胜仗,老二这个年纪带人修了堤坝。朕看他就是不懂事,欠打!你们,还不快把六殿下带下去!”

  皇上不肯松口,仁妃就转向了白澈:“澈儿,快,跟你父皇认个错。禁闭咱认了,但是你不能吃板子啊!”

  这时,二皇子,墨王白恒缓步上前,行礼道:“父皇,过去天下太平,太子与儿臣经常能得父皇的亲自指导,才能有所成就。如今正值乱世,父皇陪伴六弟的时间少,他懂得的自然就少。儿臣以为,不如免去六弟的板子,让他多多出财出力,以弥补罪过。”

  “是啊,父皇。樱儿也认为哥哥说得对。”老七白樱,白恒的亲妹妹见哥哥上前,便倚在白战离的胳膊上,撒娇道,“父皇就放过六哥吧。”

  白战离被小女儿这么一说,心里犯了嘀咕。确实,也不是非打不可。

  太子白澜眼神一沉,起了身,道:“父皇。六弟所犯之错,不在于不识形势,而在于贪图女色、穷奢极侈。若是传出去,极易败坏皇家名誉。这种情况出现在朝廷官员身上,是要依法判罪的。王子与民同罪,本应将六弟移交刑部处置。儿臣以为,父皇慈爱,三十大板已是法外开恩,不得再轻了。”

  仁妃的脸都绿了,狠狠地瞪着白澜,吼道:“太子殿下,你——这可是你的弟弟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仁妃!你就是这么跟太子说话的?”白战离的眼神凶狠,“身为贵妃还敢如此狂妄无礼。你与老六一同,禁闭半月吧!”

  仁妃哑然,心里一阵委屈。太子一开口,澈儿的板子是挨定了。

  都是皇上的儿子,凭什么太子的话就是话,澈儿的话就不是了呢?

  太子……

  仁妃跟随白澈离开之时,剜了一眼那个温润如玉的白澜。

  事情了结,太子白澜与母后道别,打道回府。

  走出御书房,老三白术和老五白夜正在门口候着他。

  “大哥,你这招使的妙啊!既解决了父皇的心病,又惩戒了六弟一掷千金的坏毛病。高,实在是高!”白夜朝白澜伸出了大拇指。

  白澜谦和地一笑,道:“下一次,就轮到惩戒你爱拍马屁的坏毛病了。”

  白夜听闻,脸色顿时愁苦起来,忙叫不行。

  “三弟,听说你为此遣散了府上许多妾室,难免会得罪一些官员。”白澜望着白术,柔和地说,“若是有人为难于你,记得告诉我,我会帮你处理。前些日子你大婚,我同父皇处理要事,都没能前往。也算是向你赔礼了。”

  “这点小事,大哥不必担心。我自会处理。”白术淡淡道。

  白澜无奈地长叹一声。这个三弟,还是这幅样子……有时他都怀疑白术是不是不打算认他这个大哥了。

  “说到三哥大婚,大哥你是不知道。”白夜开扇,笑容诡异,“洞房之夜,我邀三哥饮茶赏月。但是三哥迫不及待要和皇嫂……便拒绝了我的邀请。”

  “哦?三弟这是开窍了?”白澜来了兴趣。

  外人不知道,白术一向不近女色,并不完全是因为心脏。

  白术不愠不火,幽幽地说:“我看大哥还是尽快惩戒一下五弟口无遮拦的毛病吧。”

  “哎,三哥!”白夜转了转眼珠,合上扇子表演起来,“我可是你的弟弟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别说,这身段这语气,白夜学仁妃那苦哈哈的劲学得还挺像。

  白澜为了维持自己温厚有礼的形象,使了吃奶的劲才防止自己笑出声。

  白术只是略带鄙夷地瞥了瞥白夜,默不作声。

  太子和五皇子面面相觑,顿时觉得他们有点尴尬……

  “大哥,五弟。”白术终于发了话。

  白澜和白夜顺着白术的视线望了过去,脸上的神色凝重了几分。

  是二皇子白恒,正向白澈受刑的院子走去。

  白澜的眼眸沉了沉。

  “二哥今天是吃错药了吧,居然向着六弟那个废物。”白夜撇撇嘴。

  白澜警告道:“五弟,说话注意些。”

  闻此,白夜乖乖地噤了声。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哥和三哥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三弟。”

  白澜和白术的眼神碰了一下。

  白术点点头,道:“我会留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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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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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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