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染怀挣扎着嚷道:“别那么使劲儿,你弄疼我了。”
“你快说!”
“轻点儿,我疼。——诶呦诶呦……陈欺霜我可警告你,你再这么用力,我可要生气了!”陈染怀闷头掰扯陈欺霜的五指,掰不动,抬头,蓦地吓了一跳,指着陈欺霜惊呼出声,“你的眼睛——快看你的眼睛!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跟白元奉一个样子?莫非你也疯了?”
说着忙用单手护住胸前,好像觉得不太保险,又急忙抓过一面四使旗,裹住赤果的上身:“咱两可是好朋友,很纯洁的,你可不要对我乱来啊——”
陈欺霜被陈染怀一通呼嚎搅乱了怒意。他下意识的松手并抬手遮眼:“别看我。我没有。”说完,再次深深呼气,平复心绪,“你告诉我,朱雀他到底被抓去了哪里?”
陈染怀呼呼吹揉着手腕,蛮不在乎:“为什么要担心他?”
见陈欺霜异常冰冷的视线只静默的锁定自己,莫名的急躁了起来:“难道你是真心的?为什么?可笑我一直以为你是装给他看的。”
“……”
“你说话啊,大声否认啊。为什么沉默?难道真的像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的胡说八道——你喜欢白元奉白元奉他不搭理你,你就赌气随便找了个替代品?”
“他就是他,绝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陈欺霜粗暴的打断陈染怀,拿左手将右手死死的压在“傲雪”剑柄上,阻止自己冲动之下拔出剑来,“所以你是知道他在哪里的,对不对?你告诉我……”
“我不知道!”
“不可能。你不知道就不会故意避开不谈。”
“我说的是真的!我师兄都没了,我还主动联系武林盟,我是有病吧?你都不知道林恩山那个老混蛋到底有多混账!说什么‘你就当为武林大义牺牲了吧’!去他的牺牲,感情知道奉送的不是他的屁股,就在传递消息用的蜡烛内动了些下三滥的手脚,让白元奉像FQ的狗一样扒住我不放!老王八,王八蛋,他算计我,我还替他提供情报,我贱不贱啊我?再说了,负责联络的人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我还能找谁联系啊?”
陈染怀情绪激动,口无遮拦,泄愤似的骂了一长串,却不料陈欺霜立刻从中发现了问题。
陈欺霜脸色铁青的抓住了陈染怀的肩膀:“是那边主动联系你的?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再搭理他们了吗?林恩山他说了些什么?他承诺你了些什么好处?你又向他回复了些什么?——快说!你快回答我!”
“疼、疼、疼,你轻点儿……”陈染怀自知一时不察,说漏了嘴,忙急转着眼珠回忆,迟疑着辩解道,“好像真的没有什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还有……”
“还有什么?快说!”
“他让我替他打探你们那位藏头遮面受尽前魔尊荣宠的神秘的朱雀使的消息。”
“为什么?”陈欺霜一下愣住了,“你全告诉他了?是不是?”
“我能告诉他什么啊?我压根不认得你们朱雀使,没机会跟他打交道,也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脸,我能说什么——啊!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
“你别催。我好像确实赌气提过一次,意思可能是‘林老混蛋,你不是厉害么?飞禽要往西飞,有本事你自己查去。’”
“你怎么会知道朱雀的事情?”
“这个真不怪我,是我在翠篁南竹等你们时,无意间听到廊下经过的丫鬟们提起过。她们说要替主人准备出行的行装……你们朱雀使每次出行前不都要前呼后拥大张旗鼓的瞎折腾一番嘛?我想这又不是大不了的事情,随便打发走传信的人得了……”
陈欺霜一拳将陈染怀打翻在地,仍不解气,跨坐到陈染怀的身上,抓住陈染怀雪白的细颈,目露杀气:“朱雀要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即使我死,也定要你给他抵命!”
陈染怀憋得脸色发青,双手扒住陈欺霜的虎口,也发狠道:“那你别等了,现在就掐死我替他报仇!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每天像狗似的被拴着活,倒不如死了痛快。这狗屎一样的人生!要不放了我,要不杀了我!你动手啊!动手!”
陈欺霜猛地抽出“傲雪”!
他在陈染怀惊吓到倒吸一口冷气的大喘息中,“咣”地砍在陈染怀的手链上,直砍到火光四溅,手链依旧纤缕不伤。
陈欺霜依旧不停的砍,固执的砍,疯狂的砍……砍得“傲雪”剑身疮痍遍体、伤痕累累。
陈染怀大声而剧烈的咳。他由害怕至震惊,由震惊至醒悟。
他看着锁链,又看陈欺霜,一瞬间想明白了自己仍被锁着的原因,马上扑拦陈欺霜:“阿霜,是我错了。我说错话,也做错了事。我道歉好不好?我真不是有意的,你相信我,再信我一次……”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挥剑的动作越来越无力,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不。错的不是你,是我;被拴住的不是你,是我;夹在两端的不是你,是我。画地为牢啊,我不该逃避的。”也不知究竟在嘲笑谁,傲雪剑被远远的丢了出去。
陈欺霜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重新走回了灯光下的大团黑影中,默然从怀中摸出反复擦拭干净的青金底色白荷纹饰的面具,扣在了自己的脸上,颓然的蜷着,也掏出了“灭影”,一下一下,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就像根本不存在于此处般,彻底的静寂了下去。
陈染怀试图走到陈欺霜身边,但锁链的长度不够,他够不到人,只好焦急的走来走去。
他兜了大半圈,停下脚步,试图劝服陈欺霜:“你想走但是走不了?是因为我?你想离开去救那个蒙着脸的人?为什么?你们魔教有大把的人都喜欢你,你怎么会喜欢那样一个人呢?”
“你看他,笑意不达眼底,说话拐弯抹角,话中有话。他是在玩弄你的,等新鲜感一过,就会像丢破衣服似的把你给扔了。”
“我是想通过让他怀疑你,让你看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有没有寸步不离的看着你?有没有借机套你的话?有没有偷偷摸摸的调查你?有没有明里暗里的提防你?——难道真的是我弄错了?”
“难道——你是自愿的?你是不是有病?放着软绵绵的妹子不要,非要去亲近一个硬邦邦的糟男人?!他有什么部件你没有啊?你想象一下,一个男人,用他胡子拉碴的嘴蹭你一脸口水,还要把舌头伸过来,难道不会恶心到想吐吗?”
陈欺霜突然冷冰冰的开口,一针见血道:“所以,你一直是讨厌我们教主的。”
陈染怀蓦地一顿,自然而然的还嘴道:“我没有!我当然,是喜欢……我还是有一点点喜欢他的。”
“你在骗教主?”角落中的暗影,逆着光,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陈染怀慌乱的解释:“我承认一开始是因为对男男之事有一点点好奇,才接近白元奉的,也撒了许多不合时宜的谎,可白元奉他并没有吃亏,吃亏的一直都是我好嘛?即便我真的骗了他,又能怎样?这就是件你情我愿的事情,都是男人,难道还需要谁对谁负责吗?”
“我亲耳听见你说过,你喜欢教主的。为什么要骗教主?”
“我没有……”
“你撒谎!”
“我…没有。”
“撒谎!”
“我…好吧,我承认我撒谎。不过,并不算是骗他吧……”
“为什么要骗我们教主?”
“我正在解释——你都不听我解释的吗?”
“为什么要骗我们教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就是贪图他能领着我四处游山玩水,从不为花钱的事发愁,出手阔绰,我要什么,眉头都不皱一下立刻买给我。我承认我就是贪图他的钱。行了吧?你满意了吧?”
“你……”
“听了之后说不出话来了吧?是啊是啊,我就是这种人啊!想要活得轻松点儿有什么不对吗?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跟我师兄和白元奉似的,先天拥有那么多优渥的条件,也不是每个人都跟那个蒙着脸的人那般,肯为讨好你拼命铺张浪费。我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为什么不能善加利用,牢牢地攥紧在手心里?”
“……”
“很难理解吗?听不下去了?还有更恶心的呢。我承认刚开始真的疼的要死,可到了后来,又实在是舒服到忍不住不喊出声来。白元奉他很温柔体贴呢,即便那般生气,仍不忘要动作小心的照顾我,我很满意,轻而易举的便向身体的需求屈服了。”
“……”
“而我,非但不会说,还要特意装出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这样他才能更愧疚,对我更加的予取予求。当然,白元奉也有爽到。——怎么了?恶心着了?反胃了?”
陈欺霜慢慢摇头:“你想怎样活着,是你自己的选择,跟我无关。”他轻轻的顿了一下,“但我听朱雀说过,中土讲究‘生同衾,死同穴’。”他将手中的匕首□□给陈染怀看,“我的灭影,很干净,很锋利,从未沾过鲜血。如果教主此次真的遭遇不测,我会亲手送你下去陪他。”
陈染怀傻了眼:“你又要杀我?朱雀没了,你要我抵命;白元奉没了,你依然要我陪葬。为什么?我谁都比不过的嘛?”他撇脚跪地委屈的嚎啕哭出声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可是——一直都拿你当我最好的朋友啊。朋友就不配有地位吗?”
“不是。教主如同我的再造父母。他想要什么,我都想替他达成愿望。我也一直拿你当我在教外的唯一朋友。对不起。”
“好。既然你真心拿我当朋友。我这个当朋友的总该帮你认识到我竭力阻止你的究竟是怎样恶心的事情。”陈染怀趁陈欺霜内疚,突然将陈欺霜拽了个踉跄,起身扑向陈欺霜,“不许动,你动,我马上咬舌自尽……”
陈欺霜干净利落的将陈染怀踹翻了出去:“谁要管你!”
陈染怀歪倒在草垫上,三两下抹干眼泪,捂着肚子嘻嘻哈哈,蹬腿大笑:“这才像你嘛。我逗你玩的,看把你吓的。”
笑够之后,支着胳膊撑起上身,认真的说:“别担心,白元奉他不会有事的。我师父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希望如此。”
陈染怀向前挪了两步,仔细打量陈欺霜,甜甜的笑道:“不过,我刚才发现和你好像也可以,并不觉得讨厌。你要不要和我试试啊?我是不介意让最好的朋友爽一爽的。”
“我介意。别拽我裤子。离我远一点儿。”
“你慌张的样子太好笑了。来嘛来嘛,让我试试。我就是好奇我只是和白元奉可以,还是跟每个人都可以?就亲一口,不做太过分的事情,你也把舌头伸出来……”
陈欺霜阴沉着脸,干脆连裤子都不要了,“灭影”果断切下一大截裤管。
却见陈染怀反而箍在了自己身上:“有能耐你把我也切碎了吧,看你回头怎么向白元奉交待。”
“你还能不能要点脸?”
“哪里有不要脸?哦,你别担心,我对你绝对绝对绝对没那个意思,只是想验证一下,我是不是哪里坏掉了……”
“你找教主试去!”
“小气!正因为对你没那个意思,才要跟你试试嘛!”
“闹够了没有?我不愿意。”陈欺霜忍无可忍,并起手刀。
陈染怀抬起头,倏地转了话题:“我师兄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手刀一下卡在了中途,声音也一同卡住了,“——不,是我。是我半夜摸进了李铭世的房中……”
陈染怀松开抱住陈欺霜的手,慢慢的站了起来。
“太好了,阿霜。”陈染怀笑,“我一直默默期盼着,只要不是你,希望不是你……”
“不。是我。”
陈染怀直接笑出了一对儿小梨涡,连连点头:“嗯,是你。我知道了。是你。”
“真的是我。”
“是你是你。——我师兄,和莫离剑,你帮我收好了么?”
“嗯。在那边。”
陈染怀一下扑过来抱住了陈欺霜:“别推开我。让我靠一下吧。阿霜,求你了。只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他静默了许久,低声喃语道:“黄溯回将师兄的头颅送进我手中时,他跟我说,师兄是为了救我、为了救这个在魔教内不肯安分的师弟,才会急于问鼎武林盟主宝座的。”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也是想帮他与白元奉和解的。我是能够理解师兄他的正魔共存的治理武林的构想的,没想到最后竟然会害了他。”
“这一次也是,我,害死了二师兄和其他的同门,差点儿也害死了我的师父。万幸师父他没事。”
“有此一朝,我后怕死了,也后悔死了。阿霜,我累了,也不想再闹了。”
“你的劝我听进去了。崔姑娘的话我听进去了。就连你们那位说话阴阳怪气的左使的话我也听进去了。尽管不服气,我也明白,现在除了白元奉身边,我哪儿都去不了。——我还有老娘要奉养呢。”
“我虽然诓了白元奉,也害他失了人心。可我始终还是那个最容易讨得他欢心的人。正如我师父说的,即便在魔教,也一定有我能做的到的事情。”
“我想好了,等白元奉好了,以后,我会一点点弥补他的……”
忽然听见身侧一声慵懒散漫、但能听得出是在强行抑制怒火的低沉男生,在问:“你们两个是在做什么?尊卑无序,是想让底下的人看笑话吗?”
陈欺霜推开陈染怀直接跪下:“是青龙无礼。是青龙僭越了。还请教主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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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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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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