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已经爬到这么高的地方了。
因为原本一直赶路,所以并不知自己走了多久。时间有限,再加上这一带的气候与地势的原因,他们当然没有爬得很高,但也足以将远处的小城尽收眼底。城中几乎所有的房顶都平平的,与三人常见的不同,据说是利于储水,因为这儿很少下雨。建筑的布局都很整齐,每处街区都方方正正的,但建筑群的分布形状很特别,就像是一朵月季花开在戈壁滩上。可能房屋边缘的分布,也与地形和水源相关吧。
夕阳西下,一些边缘的新房子反射着太阳的光,像是给花镀上了一层金边。确实好看,但叶聆鹓知道,当下他们有更要紧的事。这山大约爬了五分之四,几人还一无所获呢。她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却在视线扫过下方的时候感到一阵眩晕。
即使这面山的坡度很缓,但没有参照物,也没有植被,也显得太高、太空旷,叶聆鹓忽然有些手脚发软。谢辙见状立刻说道:
“抬头,别往下看!”
“我我我腿软……”
“掉不下去。下来了我接你。”
寒觞在高台上卸下行囊,用力拍手示意她向上看,她这才战战兢兢爬了上去,勉强找回了状态。三人休整了一下,眼看着太阳的高度越来越低。终于,他们赶在天完全黑下来前来到了山顶。再重新看向来时的那座小城,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似地上的星河。
“一路上都没什么发现。”寒觞坐下来,靠在一块石头上,有些疲惫地说,“灵力的流动像不存在一样稀薄,这里没有什么活物。”
光与影交界的地方……剑即是钥。
谢辙也坐下来休息,心里默念了两遍这句无意义的话,又摇摇头,大概还是没想明白。皋月君与睦月君都给他们说过类似的话,都是为了让三人找到蚀光阙的入口。这百骸主也真是的,把自己的地盘建在这种虚虚实实的地方做什么?在这平顶山上,又有什么和所谓的光影相关呢?三个人靠在大石头上发着呆,望着天上逐渐清晰的群星。
倒是脑袋空空。
这上面的植被倒是稍微茂密些,有几棵树,还有大片的草皮。他们休息了一阵,捡来枯枝生火取暖,一人盖了条旧毯子。
“我们明天要是一无所获,就得回去了。”
谢辙的语气倒是平淡,也没有什么泄气的感觉。但寒觞听着不太舒服,毕竟他是最有所求的人。以妖怪的身份见到百骸主,说不定能得到些许指点,至少能帮忙打探一下消息。与殁影阁还有些不同的地方,在蚀光阙,酬劳是后付的。也就是说,即使寒觞两手空空地到那里去,也不必担心被扫地出门。在皋月君那儿可就不一样了,大多数时候是她的手下见人,他们的心情更是阴晴不定,很难通融,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你们先回城里,我在这儿多待几天。”他并不甘心。
叶聆鹓倒是担心,说他们本就没带什么吃的,他一个人不是要饿坏了吗?寒觞说不会,因为妖怪并不像人一样脆弱,顿顿都要吃饱。但谢辙却明说了最关键的问题:
“那剑呢?”
他们又不说话了。把风云斩交给寒觞,他肯定不放心,寒觞自己也清楚。聆鹓叹息道:
“唉。虽然我觉得寒觞肯定不会拿了剑就跑,但我也不能慷他人之慨,阿辙自己的看法和决定才是最重要的。何况若是因为什么意想不到的原因丢了坏了,不好担责。”
在这点上,聆鹓倒是意外地坦诚,也精确地说出了其中的关键。谢辙便说:
“你也别说什么逞强的话了。明天多找找,休整一下,再没什么线索,后天起早点。”
“我还以为你要卷铺盖跑路了呢。”
“我不是那种人。”
寒觞伸了个懒腰,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接着说:“咱们早上在城里花太多时间了。如果早点出发,好歹能在骆驼棚那边休息,物资也够,不至于现在带着叶姑娘受苦。”
“我都习惯了,现在说这些干什么。”聆鹓淡淡地笑了一下。
“结果也没问出什么所以然来。他们好像都是只听说过,却也没见过。很少有人问他们,问过的人也没有再出现过。估计要么是找到了,要么放弃了。”
寒觞拈起下巴:“嗯……至少可以肯定,若是找到了,那证明蚀光阙还有其他出口。走无常们也说过,确实不止一条道路,这条已经是我们最方便的了。而且吧,既然求助于他的都是些妖怪,恐怕是很少和人类接触的。不知对他们打听的人中,有多少是妖怪变的。”
“……早些休息吧。”谢辙整理了一下毯子,“明日早点起。”
平顶山上的夜晚确实很冷,是干冷,比起青璃泽那边的湿冷要稍微好些。但聆鹓几乎都要忘记白天的时候这儿有多热了,一点儿也不像冬天。不知在过年前,他们三个能找到蚀光阙吗?那偏僻而避世的地方的主人,又是个怎么样的人?
想着想着,她慢慢就睡着了。
聆鹓第二天是被冷醒的,估摸睁眼的时候不过辰时。东方的天泛起亮光,柴火有限,篝火大约熄灭多时,摸上去已经冷了。现在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因为昨天的太阳残留在地面的热气已经消散殆尽,而今天的太阳还未升起。她哆哆嗦嗦地裹上薄毯子,站起来在原地徘徊了一阵。另外两位朋友好像还未醒来,她也没有打扰他们,而是披着毯子朝远处走了些。hΤTpS://WWω.sndswx.com/
山的另一面是什么样,她还不知道呢。从那边可以直接下去吗?不过下去了也没什么意义,听小城的居民说,再往平顶山更远的方向走去,就是真正的荒漠了,连碎石也见不到。走了一阵,她稍微暖和些,就将毯子在手臂上挂着。又走了一阵,视线里不再只有贫瘠的地面,而是出现了一片黄色的区域,恐怕就是沙漠。
聆鹓停下脚步的时候,心里惊了一下,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前方竟然是断崖,她一点儿心理准备也没有,将头探出去才发现它几乎是个断面。断面并不平滑,坑坑洼洼的,每一阵风都能从上面带走一些沙尘。她后退了好几步,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从山上滑了下去。
“你怎么在这儿啊?”是寒觞的声音,“竟然跑这么远了。”
“哇……你看——”叶聆鹓伸手指向前方,“这里到处都是沙丘……”
这的确是一副值得人感慨的场景。从平顶山下去的沙子还有些粗糙,里面藏着不少碎石,但越往前沙子越细腻,尘土似的,在最前方形成高低不同、起伏不定的沙丘。像是凝固的海面,有着光影奇特的波纹,十分壮观。
“蚀光阙……会在这种地方吗?”谢辙也跟了上来。
“在不在的,看了才知道。”
话音刚落,寒觞竟然一跃而下。叶聆鹓吓得惊叫一声,谢辙也上前几步,从断崖看了下去。只见寒觞脚踏崖壁,身轻如燕,整个人几乎和地面平行。他看着是“跑下去”的,其实双腿在为自己施加阻力,减小地面造成的冲击。很快,在他们眼里,寒觞变成了一个点,他踏过的烟尘弥漫开来,让两人的视野变得模糊。
寒觞在朝下跑去的过程中逐渐放低身子,弯下腰,用双手与崖壁接触。他整个身子都扩散出一种特别的红光,如果有人从远处看,一定能看到一个巨大的、赤色的狐狸轮廓,甚至有九条尾巴。不过从平顶山向下看去,就只能在沙尘中看到一阵红雾罢了。
他是看到了什么,还是感觉到了什么呢?两人都不清楚,恐怕只有追上去问才知道。
“太乱来了。”谢辙皱起眉。
“这、这他、他不会有事吧?”
聆鹓感觉自己声音有点颤。她在担心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寒觞的实力她是见过的。只是平时相处太久,聆鹓总是容易把他是妖怪这件事抛在脑后,将他像一个普通的人类男性一样看待。所以问题刚说出口,她心里就有了答案。而谢辙倒是一贯冷静。
“他能有什么事呢。只要是他敢做的,都有十足的把握。”
“那……我们要怎么下去呢?”
“我倒也能直接下去,但你恐怕不好走。”谢辙环顾四下,“等等,你看那儿——”
谢辙的手指向右侧方,那里有一处软梯。他们走到跟前去,谢辙检查了一下。
“绳子还算结实,但也用了些年头,小心为妙。”
“它好像不是直接到底的……”
那种腿软的感觉又出现了,尽管聆鹓只是顺着崖壁观察了一会。大约是避免绳子老化而发生断裂,梯子有很多部分,断断续续组成一条路。每两条软梯间的距离较大,不好落脚。
“我先下吧,帮你看着点。”
“好……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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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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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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