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见皋月君的路上,他们没再遇到其他人——是指那些“仇人”们。连解烟带他们见到人后,也自行告退了。这一切也仿佛皋月君知道,他们不想看到那五个妖怪。
在有求于人的情况下,几人也无法对佘氿他们口诛笔伐。
当青蓝色的茶壶倒完柒姑娘面前最后一杯水时,未等他们开口,皋月君便说:
“你们来晚了。”
她还是那样妩媚动人,银饰在形似殿堂的洞窟中闪闪发亮,银色长发柔软地搭在肩上,发梢被她绕在指尖转着圈儿。从皋月君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用意,仿佛只是宣告既定事实。
“此话怎讲?”山海问。
“妾身知道,你们是来询问天香玉一事的。”
慕琬忍不住问她:“当初你要这香囊,是不是早就知道里面有天香玉?”
“你在身上戴了二十年,竟如今才知道,倒是令妾身更惊讶。”
你知道怎么不告诉我?这是慕琬最想问的。但她知道,问了皋月君也不会说,反而会正中她暗嘲的下怀,不如闭嘴。
“虽然这问题有些无聊,但我还是想问。”施无弃道,“‘来晚了’,这话怎么说?您已经将它用掉了吗?”
“暂时没有。”皋月君摇摇头,“但妾身想留住它。天香玉稀世罕见,寻得鹌鹑蛋大小,都值半座城池。殁影阁知道许多人都有所收藏,但能拿到的,可不打算拱手相让了。”
“本来就是慕琬的东西呀。”黛鸾有些不服气。
“本来也是她自愿交换呀。”
为了那个“不复此间”的答案?毫无意义。黛鸾现在还在替她不值。
“不论开什么价,您都不打算换了,是么?”施无弃最后一次确认。
“自然。它是妾身重要的材料。不过……”她话锋一转,“念你们千辛万苦远道而来,妾身也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这样吧,妾身告诉你们一件事。”
“何事?”
“你们不是第一个来讨要天香玉的人。”皋月君眯起眼,笑得可人,“不过安心,妾身也并没有给他们,而是另指明路。”
“不是,等等。”施无弃听着就不对劲,“还有谁?”
话刚问出口,他和其他人心里都隐约有了个答案,只是在得到确切的回复前不愿承认。
“还能有谁呢?”皋月君抬起手,望着自己染得蓝盈盈的指甲,“妾身且问你们……你们要这天香玉,又有何用?”
“和你没关系”这几个字儿差点就从慕琬嘴里蹦出来,但山海在桌下碰了她的袖边,让她不要出声。接着,他诚恳地说:
“殁影阁神通广大,无所不知,我们想做什么,您一定已经有所耳闻。虽然在下还是认为,此事本可另辟蹊径,但既然无弃执意如此,我们也愿助他一臂之力。我们惜时如金,还请您少走些弯路,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吧。”
皋月君将目光从指甲上挪开,放到了山海身上,同时快速地扫过施无弃。后者面不改色的样子就仿佛山海说的那番话不需要他的参与。她个人还是比较欣赏这点的。即使与自己有关,甚至置身其中,分明是主角,却能泰然自若,展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普通人遇到什么事都会喜形于色,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嘴角的弧度,呼吸的频率……一颦一蹙都会将一个人暴露无遗。
凛山海首先就不是这种人。但只要更加细致地加以观察,皋月君也不难从中推出他的情绪。他不会刻意伪装算一方面,而施无弃不同。他所有的表情与动作都恰到好处,表现自己想展示的,隐藏自己想瞒着的。为达到目的,一声笑,一句叹息,都能推波助澜。而此时的沉默与冷漠,也是手段之一。
“唐少侠没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皋月君撩起鬓角的发丝,“但他拥有的远比你们拥有的更多。”
果然是他。尽管有了些许心理建设,听到那个姓时慕琬的脑子还是隐隐作痛。
“又是他?”她抬高了声音,“他到底想怎样?”
山海劝她冷静,但自己也叹了口气。当初如月君就说过,知道返魂香配方的人少,但绝不是没有。不论是皋月君告诉他的方法,还是朽月君在更早的时候就怂恿他,听皋月君的话说,他手头上已经有不少材料了。
施无弃望着山海,像是在问他“怎么办”。
“我不知道。”山海读出了他的语言,“不如说,我知道也不想帮你。逆天改命,起死回生,都是禁忌的法术。你在做,我的包容已算是触犯了自己设下的原则。他人若做同样的事,我也没有理由阻拦。”
然而在施无弃说什么之前,慕琬先喊出了声。
“那他妈可是唐赫!”
山海很平静。他知道慕琬的愤怒来自何处。
“但我们同时也并不了解他经历过什么。”
“你是在为他开脱吗?”
慕琬感到相当程度的不可思议。她从未自诩过了解凛山海的为人,可如今看来,她岂止是不了解,简直陌生得匪夷所思。
“不,从来没有。我只是想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说着,山海下意识抬起茶杯。他转了转杯子,那闪着光的液体在杯中“微波粼粼”。他微微皱眉,放下了杯子,继续说道:
“莺月君的童年是他‘恶’的源泉;朽月君的恶又为人间百态所积淀;就连郁雨鸣蜩·皋月君——”他抬手示意,“也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故事。他姓唐的再如何做为,我都坚信有一个理由。但对于此事,我如对无弃一样,不反对已是我最大的让步。莫要再难为我,对他的选择做出谴责了……自然,杀人灭口的事,我并不否认。若梁丘依然让他付出代价,我也会鼎力相助。”
不知为何,听完这番话的慕琬不禁发出哀叹。她有些欣慰,这似乎就是她认识的山海。
黛鸾似懂非懂地跟着点头,尤其说到皋月君时,她不断地点头附和。皋月君听完只是笑笑,优雅地端起了茶杯。
“说到莺月君……唉,他到死还不明白呢。”
“明白什么?”黛鸾不自觉地摸到受伤的耳朵,血痂快掉尽了,“不,等等,他死了?”
“死了。是那位大人亲自处刑。”皋月君放下杯子,“如今六道无常又空出两个位置来。我若是那位大人啊,可要被你们气死呢。”
“……”
一片短暂的沉默。山海捏了捏鼻梁,说道:
“他到死还没明白……他自己分明也是他所厌恶的,众生中的一员。”
“哎呀,您真是什么都知道。”皋月君微微睁大明亮的眼睛,“可比妾身要厉害呢。”
“个人拙见罢了。”
莺月君穷尽十年,二十年,阅过人间千姿百态,胜过自己的悲剧也看过不亚百场,却始终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他自幼心中便只有自己,除此之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眼里容不下别人的苦痛,不配再以六道无常的身份苟活。这是惩罚,也是一次机会,可他亲手将其扼杀了。他年龄小,世面见得少,仰仗着过人天赋,便忘了自己是谁。
是芸芸众生的九牛一毛。
是千苦百态的沧海一粟。
是众生的一员。
他们许久没喘过气来。这里分明十分清凉,几人只觉得胸闷气短。缓了许久,慕琬才继续方才的话题:
“所以,姓唐的也要返魂香?”
“可不是嘛。他甚至夜袭唐门,从库中窃取了夜啼珠。这夜啼珠也金贵得很,比娲堇华还要少。不过再怎么说,比花儿要好存得多。黑市里或许还有货吧,不过,大约有市无价……无价之宝的无价。这下可挑衅到唐门脸上去,那群人可要气疯了。”
夜啼珠也是返魂香的原料之一,他们都有印象。
“他手里还有什么?”施无弃问。
“唔,素材的大半都让他集齐了。毕竟有朽月大人帮忙,没什么拿不到的东西。不过还差点儿……妾身可以告诉你们。”
“那您想要什么?”
山海很清醒,他知道皋月君从来不做亏本买卖。皋月君笑了笑,声线甜美柔和。
“别这样说,似乎妾身总是贪图什么。不过,既然这么问,妾身的确有想要的东西。”她狡猾地笑着,“妾身想要乾闼婆的香炉。返魂香的材料或许有许多份儿,但这能使它发挥效力的香炉,世间仅此一个。你们用完了,再送给妾身便是。”
“乾闼婆?香炉?”
几人面面厮觑,不知所云。如月君的药方里可并没有这个说法。
“神无君的传说你们可曾听过?他当年斩杀的那八位大人物,其中便有香神乾闼婆。它们留下了八件稀世珍宝,在人间流传,为不知名的人类世代守护。妾身只想要那个香炉,它熏制的香,能令人容颜不老呢。”
说着,她捧起了脸。他们都知道这女人不过是在扯谎——至少只说了原因之一。六道无常需要驻颜术做什么?肯定另有所图。
黛鸾心里浮现了一个问题。她并未将鬼叹的事说出口,但好奇心依然在作祟。
“啊,不过……迦楼罗留下了什么吗?”
“唔,琉璃心。”皋月君支起侧脸,“目前似乎下落不明呢。怎么,你有兴趣?”
“随口问问……不过你为何要答应我们?你不怕香炉到了唐赫手里?”
“所以妾身给他开了同样的条件呀。”
她笑得像朵含苞待放的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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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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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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