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再也传达不到的心意，被风卷上云霄，只能知晓它们从虔诚的心里来，没有人知道它们会宿到哪里去。
反正，左右不会去到那些被藏在心底默默怀念之人的耳朵里。
苏莫奈摸着黑，甚至无需借助手电筒的亮光。
那是她去见妈妈的路。
是早就在心里、梦里描绘过千万遍的地方。
是闭着眼，在黑暗中也能不磕不碰，稳稳扎扎到达的心安之乡。
——
依山而建的墓园，却不似以往那般，寂静无声。
四儿不认得地方，只能领着身后拖拽着傅菁菁的两人，虎头虎脑地跟着吴起轩和苏莫奈走。
三更半夜的看见这种地方还有一人提溜着手电坐在那儿，他还觉得稀奇：“这冻死人的天气，那边居然还有人嘿。”
四儿不是第一个发现，不远处有人提灯坐着的。
那身影，即便隔着数十步距离，苏莫奈依然一眼认出了对方。
往前的步子微顿，却也只是微顿。
四儿眼看着这方向不对劲，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是熟人。”
自然，不是他的熟人。
吴起轩皱着眉瞪了他一眼。
四儿自觉的讪讪闭嘴。
好奇的视线，却抵挡不住的在那等下坐着的男，和今儿个瞧见的这位姑奶奶身上来回扫视。
“找到你了。”灯下的人缓缓站直身子，视线却淡淡的落在苏莫奈身后，吴起轩的身上：“我以为，我会是第一个找到你的。”
看着眼前，面色泛着病态之白的男人，苏莫奈眼底闪过错愕，却并不惊讶。
她知道唐思楠一定会出来找她。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给他发了信息的，当时挂完他电话后不久就发了。
“不是跟你说了，要找我就去我们的小家的吗？”
那个，她刚嫁给唐思楠时，草率被定义为新房的公寓。
“你不是也没有乖乖回去？”
唐思楠的声音有些低落，闷闷的，像是在吃味儿。
苏莫奈上前扶住他，脚尖微踮起，凑到他的耳边：“你是第一个。”
前言不搭后语，没头没脑的五个字，唐思楠听懂了。
视线挪到身侧的那张小脸上，他抿唇不语，显然没消气。
苏莫奈低笑一声，拿手戳了戳他的腰：“你真的是第一个，他不算，他说我……”
苏莫奈下意识的想老老实实交代，吴起轩是自己主动去找的。
话到嘴边，脑子一闪，她忙又把话咽了回去，转言道：“他是我半路遇见，然后抓的壮丁。”
苏莫奈的声音并不大，奈何这墓园实在太过寂静。
四儿就站在吴起轩边上，瞠目结舌：“大哥，姑奶奶说你是她随手抓的壮丁。”
吴起轩：“……”
四儿咽了口口水，压根没意识到吴起轩那张几乎与夜色融合的黑脸。
摸了摸鼻子，不知死活的补刀：“大哥，你说你这算不算被发好人卡了。”
风中，有什么东西支离破碎。
乒铃乓啷，如冰碰壁。
四儿又摇头，自我否决：“不能这么说，姑奶奶好像连好人卡都没舍得给你发。大哥我觉得……”
“大哥你会成功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四儿的语调转的飞快可以说是毫无转折的痕迹。
呵呵，笑死，得亏他机灵，抬头抬的及时。
不然，明天以后，这块地儿指不定就得多他的一席之地了……
“大哥我错了。”
四儿认错认得飞快。
被吴起轩的冷眼扫过，四儿一个粗犷的汉子，愣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苏莫奈扶着唐思楠转了个圈，眼睛在周边的暗处搜寻着。
唐思楠觑着她笑：“在找什么？”
“贺连帮。”
苏莫奈心里有底，他不可能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找到了。”
她挑眉轻笑，暗处那道身影被她擒住。
“你倒是把我身边的人摸的一干二净？”
唐思楠哂笑。
那意思不言而喻。
苏莫奈也没想瞒着他什么，耸耸肩，满不在乎。
“小兔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小兔子的内心跟它的毛一样，是干干净净的，是白的。”蜀南文学
“行吧。”
揉上那毛茸茸的发顶，唐思楠的视线有意无意的在空中转了个弯儿。
最后落在两个男人手下，那个嘴里被塞着布条，从头到脚狼狈不堪的女人身上。
傅菁菁看见唐思楠，就好像溺水之人看见水面上漂浮着的浮木。
她开始疯狂挣扎摇头，嘴里的布条堵住了她的声音，她便用肢体来求救。
她原以为，这是她获救的机会。
却不想，一切的挣扎，不过是水中掷石，下沉缓缓，不见影。
唐思楠的视线只在她身上略一停顿，而后，就没有然后来了。
没有行动，甚至连一句言语都没有。
“我不会干伤天害理的事儿。”
苏莫奈主动坦白。
“是她先让我不舒坦的，她妈在前她在后，跟商量好了一样，我这也不过是成全她，她很喜欢说对不起，我让她说个够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苏莫奈的眼睛有意无意的觑着唐思楠面上的神情。
不想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他却始终平平淡淡，像是并不在意。
“在哥哥面前这么紧张干什么？想干什么就去干，哥哥给你兜底，天塌不了。”
这话激起了吴起轩的好胜心。
他不甘示弱：“莫莫！我也能。”
他补充：“我也能给你扛！”
苏莫奈：“……”
他们在炫耀些什么？
他们在比些什么？
“贺连帮。”
苏莫奈朝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招招手。
贺连帮迟疑了一瞬，屁颠屁颠的跑出来。
“老板娘，你眼神儿真好。”他羞涩地挠挠脑袋：“我躲那儿你都能看见我。”
“……把你老板带车上去。”
苏莫奈言简意赅。
转头又朝唐思楠扔了个眼色：“哥哥去车里等我，乖乖的。”
她的语气，颇有几分哄小孩儿的意味儿。
唐思楠却不想走：“我等你一起，不急于这一时。”
苏莫奈摇摇头，不动声色的加码：“很快就好，哥哥你乖，今晚去医院陪你。”
唐思楠面色一顿，干干的咳嗽了一声：“说话算话？”
苏莫奈点头如捣蒜：“说话绝对算话。”
“那行。”他面色泛着酡红：“贺连帮。”
贺连帮那是察言观色第一人。
一听自己的名字立马会意，狗腿的几步跑上前，掺着自家柔弱不能自理的老板。
“老板你慢点儿。”
那架势，跟古时候搀皇帝的公公似得。
苏莫奈目送着两人提灯走远。
直至那光变得模糊不清。
视线回收，落在一脸惊色的傅菁菁脸上，她轻笑：“你居然寄希望于唐思楠？他可比我狠多了。”
在他眼里，从来就没有男人与女人之分，更不存在什么不打女人之类的原则。
他不滥情，更不对谁轻易生出同情。
“四儿。”
苏莫奈指了指傅菁菁嘴里塞着的布条。
“取了吧。”
四儿这人，看起来傻是傻了点，但是真的上道。
提小鸡一样轻轻松松把人提起，都需要苏莫奈再开口，直接就把人提着跪在了苏莫奈母亲的碑前。
“喊吧。”
苏莫奈轻轻松松的往边上一靠，笑得云淡风轻，墨色的眸里，无波无澜，好像这人世间，再没有什么能翻起她眼底的浪花
“对不起什么的，不是喊的很欢快吗？对着她喊，记住，真切点儿，她才是你和你妈妈真正对不起的对象。”
“可是，明明没有！”
她固执的扭着脑袋看着苏莫奈，眼底悲伤几乎要成河。
“明明就不是我妈妈的错，明明就不是。”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一味的责怪我妈妈，欺负我妈妈，把责任通通都推卸给我妈妈。”
“是了，你们就是悲伤无处发泄，你们的怒意总要有人来承担，可是为什么要选五妈妈。”
“哪里那么多废话？”四儿推着傅菁菁，凶神恶煞：“姑奶奶都发话了，不晓得几楼点？”
“我，我凭什么！”
傅菁菁害怕的浑身都在发颤，却倔强的不肯低头。
“本来就不是我妈妈的错！当年，是，是苏叔叔喝醉了酒，是她强暴了我妈妈！凭什么你们不怪他？反而要来怪我妈妈。”
“我妈妈明明是受害者！她无缘无故失了贞洁，被人强暴。
“她很善良的，她知道苏叔叔有家庭，她从来没有想过去打扰，甚至因为苏叔叔在工作善待她，她都没有想过报警。”
“怀我是个意外，因为她是不孕不育的体质，她没想过和苏叔叔哪一晚会有我！”
“她不打胎，也只是因为她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当母亲，可她留下我，从来不是想用我当筹码去获得什么！”
“这么多年，她每天都在躲，她知道苏叔叔在找她，她躲着不出来，为此不惜用假身份假名字！哪怕是当年查出有病，我们露宿街头，她都没想过去找苏叔叔！”
“你们不能这么欺负我妈妈的！”
傅菁菁的哭的直打嗝，她迫切想为傅小佩解释。
苏莫奈的面色，却自始至终一个模样。
动摇两个字，从来没在她脸上出现过。
“说完了？”
她指了指傅菁菁跟前。
“说完了，就开始吧。记得，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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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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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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