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像已经尽力画一个俊朗少年了,但要从图画追溯到某个真人那是绝无可能,当然也和汤昭没什么联系。
邢大人笑道:“你看看——这难道不是你的长命锁?”
画中少年戴着一个长命锁,倒是和汤昭的有几分相似——在合阳县说一个戴着相似锁年纪相似同样俊朗的少年是汤昭,倒也说得通了。
这回汤昭真的费解了,喃喃道:“谁找我?我没惹谁啊。”
要说他惹到的人,只有……某个人贩子?
现在人贩子都这么嚣张了么?抓不到还能悬赏?
他忍不住想:你早说我值一千两,当时我为了报答风哥,说不定就卖你了。
邢大人道:“凭你一千两的赏格,若不在我这里,早晚都得被抓走。”
汤昭道:“那我还要谢谢大人了?”
邢大人随手把画像按在桌上,道:“知道我要你们来干什么么?”
一句话,说的汤昭背脊一直,卫长乐脸色一白,登时气氛大变。
气温好似下降几度,汤昭站直身体,定了定神,字斟句酌道:“不敢妄加猜测,大人相招,想来必有差遣。”
此乃一句废话,汤昭是为了避开“捉拿、追捕、罪犯”这些字眼儿。此时实乃关乎存亡前途的关键,倘若刑大人认了,就能避开最坏的可能。
邢大人慢悠悠道:“你倒也聪明。我确实找你们有事,本是件小事,现在倒越弄越大了。你说你跑什么?你不跑我能这么追么?端的劳民伤财。”
汤昭心中略一松,暗道:还好。不是犯案。
卫长乐突然道:“大人……”声音微微发抖。
邢大人嗯了一声,卫长乐道:“您找我的事……不需要两个人吧?如果……如果一个人也行的话……”
汤昭心中微动,倒不是感动他救自己,而是感动他说出这几句话所需要的勇气。
邢大人抬了一下眼皮,道:“两个人更好,一个人也行。这样吧,我考考你们,你们抢答,回头我把更废物的那个放了。”
汤昭心想这个邢大人的性子真够恶劣的。
正想着,邢大人已经道:“桌子上是什么字?”
汤昭和卫长乐几乎都脱口而出:“刑。”
桌上写着一个字,笔画微微泛光,似乎是用荧光写出来的。
刑,刑罚的刑。
刑大人道:“很好,各加一分。你们记住了,我姓这个字。现在呢?”
话音刚落,光芒扭曲,形成了一个新字。只是这个光芒和之前的颜色不同,之前泛黄,这次发白。
“死。”又是几乎同时。
只是念出这个字,汤昭觉得有点阴森。
邢大人笑道:“很好,看来从你们当中挑一个废物出来真不容易。”
这时,卫长乐拉了拉汤昭的衣服,向他使了个眼色。
汤昭略一沉吟,邢大人啧啧道:“怎么回事?串联不应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吗?”
汤昭想了想,道:“邢大人,无论我还是卫长乐,都是一介草民,生死去留,都在您一念之间。学生斗胆,若为周全计,要把我们都留下,那我们无话可说。若您有宽容之心,真想把我们放回去一个,那我回去。”
邢大人本是不以为意的听着,听到最后,道:“你这就决定了?不再争一争?”
汤昭道:“一则不需争,我们交流过,已有默契。二则不敢争。”
邢大人道:“不敢?”
汤昭道:“记得之前您在山下发怒,正是不喜欢我们‘义气争先’那一套。如今再来一遍,岂不是故意犯您的虎威?学生等不敢造次。”
邢大人啧了一声,道:“听听这阴阳怪气的口风,不愧是个读书的种子。”
汤昭深觉无辜,他从来都是直言坦白的,不知为什么老有人觉得他在阴阳怪气。
“喵——”
一声猫叫,却是趴在椅子上的大胖猫伸了个懒腰,换了个不屑的姿势又趴了下去。
三人目光不约而同的汇聚在猫屁股上,汤昭心头一亮:这不是薛府门口那只大猫吗?
好像是,但总觉得有点不一样。
似乎是……
皮毛更鲜亮了?
那一身绒毛,像金子一样明亮,似在隐隐发光。
大概是节奏被猫打断,邢大人懒得和小孩子再玩耍了,道:“这样吧,我这里有个小测试,根据结果,要么我就留下你们两个,要么就放你走。”
卫长乐忙道:“多谢大人。”
刑大人道:“那就从你开始。跟我进来。汤昭在这里等,桌上的东西可以吃。”说罢起身。
这屋子是一明两暗三间,刑大人带着卫长乐进了另一间,门自然关上,隔绝内外,一点儿声音也传不出来,可不似刚刚汤昭呆的那间四面漏风的偏厅。
厅堂中安静如死水,汤昭心中惴惴,站在厅中等了一会儿,坐到了刑极之前座位旁边。
左手边有个几案,放着四色点心攒盘并新鲜果盘,另有一壶清茶,想必是之前用来的待客的,也是刑极说“可以吃”之物。
点心香气扑鼻,几乎没动过。
虽然汤昭在山庄吃了两顿,但都是馒头咸菜哪比得上点心鲜果?随手取了一个桃子,咬了一大口。
汁水淋漓,一股鲜甜顺着喉咙流下,满足无比。
那是很久很久没吃过的味道。
想当初家里虽不豪富,衣食还是宽裕的,不但多养了一个四肢不勤的陈总,便是他自己兜里也常常揣着些小钱,就在街上买点糖啊果啊的。他还记得糖人儿两文钱一个,糖葫芦三文钱一串,秋天的桃子一文钱一个,但买不到最大最红的。
他钱不多的时候,就买一个桃子,边走边吃,还有剩下的钱就去看戏,或者蹭着看街边的撂地杂耍,日落才回家。
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是多么美好的时光?
一晃,都半年多了啊。
“喵——”
猫叫声打断了他的追忆。
对了,脚底下还趴着一只肥猫呢!
这只猫让他想起了……
想起个屁啊,他没养过猫。
不过不妨碍他想撸。
开心的伸出手去,汤昭决定先挠下巴。
手指刚靠近,那猫儿一下抬起头来。这一抬头,从皮毛里散发的慵懒气为之一空,眯着的眼睛陡然睁开,露出一双金黄的眼睛。
汤昭一愣。
猫……在白天也会竖瞳吗?
紧接着,他一阵恍惚。んτΤΡS://Www.sndswx.com/
“喵?”
一声之后,他清醒过来。
刚刚那声猫叫……
是他叫的?
他疯了吗?学猫叫?
好蠢!
他连连摇头,倒也没多想,下意识犯蠢这等事,偶尔也会出现。
好在这里没人。
移开目光,他从口袋中取出糖来,递给猫儿:
“吃糖。”
肥猫胡子动了动,一张口,把糖吞了,又眯起眼睛,露出享受的神态。
汤昭不由自主笑了起来,自己也吃了一颗,突然想起:谁告诉我,猫喜欢吃糖来着?
“汤昭,进来吧。”
声音虽平淡,汤昭却是一凛。
刚刚逗猫的趣味陡然散尽,他又回到了现实。
猛然抬头——里屋的门已经打开了。
但是没见到卫长乐出来。
洞开的屋门仿佛貔貅的大口,只进不出。
汤昭深吸了一口气,随手将桃核捏在手里,自行起身,投入那张大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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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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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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