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意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自己八岁那年,父皇的梓宫还停在乾清宫,新登基的二哥就已经在一群心腹大臣的簇拥下向自己发难了。

  他素日里仗着父皇母后的宠爱,确实做出了好些混账事儿来,有时候气涌上头,就连高官后代贵族子弟也是照打不误的。

  从前也不是没有人自己做错了事情不知道反省,还腆着张脸到宫里来告状,痛哭流涕求父皇给他们做主,要求严惩自己什么的。

  但一来他手下那帮人有时候下手虽然重了一些,却从来不是主动惹事的那方。大多数时候人家不惹到他面前来,他都是懒得管的,但一旦管了,就轻易收不了场也就是了。

  再加上父皇简直就是光明正大的包庇,这种时候不把那些告状的人骂得屁滚尿流就是好的了,哪里还轮得到他受罚的时候。

  他也自知平日里着实是得罪了好些人,可仗着父皇宠爱,又觉得自己干的是声张正义的善事,所以从来不认错。

  有时候实在气上来了,人家前脚从御书房告状出来,他后脚就敢让侍卫去套了麻袋打闷棍,看看他们还敢不敢再去告状!

  可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以为的那些善事儿,却是实实在在挡了好些人的路。救下的人,在那些膏粱子弟看来,也不过是个玩意儿,还得是个值不上什么价钱的。

  所以父皇尸骨未凉,他正是伤心难抑的时候,那群自己曾得罪过的人,居然就迫不及待地到新皇面前去告了御状。

  甚至纠结了一帮满脑子酸腐的御史,直指自己张扬跋扈、目无王法。甚至搬出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套狗屁理念,要求新皇立即夺去他的王位,交由宗人府审查。

  他那会儿还是个孩子,哪里懂得朝堂上那么多的风雨。有时候不论过程如何,他们要的,不过就是一个罪名,好将他永远压在皇位之下,再也起不了身!

  他只能看到表面那套,知道自己在父皇灵前受了欺负,心里气愤的同时,也有底气得很,甚至能轻蔑地看着闹剧现场,只觉得那些人简直是不知死活。

  新皇是与他从小长大的二哥,又是熟知自己性子的,难道还能被他们几句话就哄骗了去不成?

  少了皇帝的偏袒,他们就是说出了花来,自己不照样安然无恙?但他们就不一定了,等脱了官司,自己多得是惩治他们的办法。

  他那会儿虽然已经和新皇疏远了好多,但心里也只觉得无论如何,他与二哥总是血脉情深。

  定然是那些人扬了一张可恶的嘴脸,硬逼着二哥来找自己麻烦的,所以当场就敢与那些人争吵理论起来。

  新皇高坐堂上,沉默不语,只看着他们两边争来吵去没个消停。

  那边人多,他再如何口齿伶俐,也难免被人恶意下了套子,钻进去就出不来了。气得瞠目结舌之时,搬了大殿立着的仙鹤熏香炉就要把那人给砸倒在地。

  不就是他家九代单传的独苗苗当街调戏良家小娘,让自己看见当场抓住,砸断了一只胳膊吗?

  又不是断了接不上,他不让独子反省自身,倒三番五次地来找自己麻烦?

  偏生那人又是个胡搅蛮缠的,当年在父皇面前没讨着好处,反被罚俸勒令在家思过。如今就撺掇了新皇来找回场子,也不看看这天下是姓什么的!

  他原想着那人都欺到自己头上了,二哥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管。

  可是却怎么也没想到,吵得不可开交之际二哥倒是管了,可是张口就是勒令自己回宫反思,无诏不能外出,就连祭奠先皇都不许。

  陆知意怎肯服气,还以为他是记恨自己这些年独占了父皇母后的宠爱,如今假公济私,非要给自己些气受不可,当场就指着陆知丰骂了起来。

  场面越闹越乱,越来越糟,勒令回宫反思终于变成了移交宗人府!

  他自幼风光无限,宗人府那种地方,一旦进去了,即使日后出来了,也颜面无光。

  二哥这是要借机把自己踩到污泥里去,他伤心难过,却当着众人的面不肯袒露出来,只能色厉内荏地气得跳脚,指着新皇“你”了半天,结结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多亏了母后放在自己身边的小太监机灵,见情势不对,早把消息找人递了出去。才引得母后及时救援,要不然那时他就真得到宗人府去走一遭了。

  他以为只是像小时候一样,他不过是与二哥吵了几句嘴,时间长了,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他们兄弟难道还能真的记仇不成?

  可是当时确实生气,想着这回总不是自己错了,可别想着再让自己低头了。二哥这回若是不好好哄着自己,给自己道歉,他就再也不要原谅二哥了。

  母后让人把他带回自己慈宁宫的时候,他都一路气冲冲的,抱胸一言不发。

  本想等坐定了,他必然也要在母后面前狠狠告二哥一状,好让她寻了机会把二哥叫过来训斥一顿,也替自己出口气。

  可是殿门一关,母后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把他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啜泣声渐起,让他顿时心生茫然。

  七手八脚地不知所措,只能一边伸长了手臂去把太后单薄了好些的身子紧紧搂住,一边还想抓起袖子去给她擦眼泪。

  可是母后的眼泪却越擦越多,他心里也急得和什么似的。想着定是自己不该当众与二哥争吵,伤了母后的心,可是又嘴硬,服软的话是半句也不肯说出口。

  当时以为再难,也不过这步田地了,能让母后不再掉眼泪就已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了。

  可是他哪里知道,不过一夜时间,昨日还将自己紧紧搂在怀里舍不得放手的母后,就要逼着突然被降为了湘南王的他独自一人去遥远的吉州就藩。

  圣旨上写得那些他全都不信,他只知道,若是没有母后点头,他就是死,也只会死在京城,死在母后身边,怎么可能与母后生离千里?

  他那时候也生了这样一场高热,是因为终于起了惧意,跪在雨里,乞求二哥原谅无果造成的。

  他在雨里生生跪了四个时辰,直到体力尽失,昏迷在了雨里。眼睛迷蒙时都还在想,若是自己病了也好,起码母后看了能心软,这件事情说不定还能有转机。

  可是第二日他醒来才知道,整整一夜,母后都没有来看过他,连询问病情的人都没派过来一个。

  他心慌不已,又气得不行,干脆将药碗和饭食都掀倒在地,扬言要绝食,正好去找父皇讨个公道。

  可是不管他怎么闹,母后也好,二哥也好,都没有人再理他了。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日一日,数着时间流逝。

  刚开始还有期盼,到了后来也只剩下了乞怜,本就还在病中,身体也就越来越使不上力气,不过三日,他就饿昏在了房内......

  事实上他那边一昏倒,母后就立即派人把他塞进了马车,一应物品都打包收拾好了,直接把他送往了吉州去。从始至终,都没有再见他一面,也没有和他说任何一句话。

  可是此时他在梦里,却仿佛看到母后在宫女的簇拥下,急急赶来的身影。

  虽然脑袋晕乎乎的,眼皮重得都快要睁不开了,但他嘴角却还是慢慢上扬起了弧度。心里想着母后到底还是心疼他的,他不过略施心计,母后果然是上当了。

  可是笑着笑着,心里又升腾起了一股委屈,觉得若是放在了之前,自己哪里还用得着受这番苦楚?

  自己只要当场说了不愿,母后自然什么都会依着自己的,更别提这种母子二人分隔千里的事儿了,就是自己愿意,母后都不会舍得的。

  这么一想,又觉得母后果然是不疼爱自己了,抓着那双手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母后,母后您别赶我走!我日后什么都听您的,我再也不出去闯祸了,只求您让我留在您身边!”

  往日里他就是干嚎两声,都心疼得和什么似的母后,这回却一言不发。坐在了床前都还要拿手抽回去,这决断的样子更是惹得他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母后,您别走,阿南知错了,您别留我一个人!母后......”

  烧得重了,他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多了,模模糊糊的,只听得见是在反复呼唤他母后,其他的一概听不清了,但手却死死地抓着。

  手背上青筋都起了,捏得赵珎骨头都疼了,却怎么也抽不出来,反而她越是使劲儿,那边就抓得越紧。

  知道他这是烧糊涂了做的噩梦,想是梦到自己被遗弃的时候了。赵珎虽然自己手还疼着呢,心里却忍不住软得一塌糊涂了。

  她自己是个没父母缘分的,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感受过来自父母的温暖。

  此时听陆知意这般情深意切地说话,虽然知道他只是在做梦,但也觉得,他母亲必然是很疼他的。

  因为倘若是个和她一样,没有父母缘的,就算是做了噩梦,哪怕是在梦里求神拜佛到处磕头了,估计也是叫不出一声阿娘来的。

  没有期盼的事情,记起来也不过是徒惹伤心,有什么可乞求的。

  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心生向往,尤其是这种时候,在陆知意声声呼唤中,她都有些眼热,差点儿掉下泪来。

  抽噎了下小鼻子,才压下眼眶里的水汽,调整了下坐姿,又伸另外一只手出去,继续探看陆知意额头的温度。

  不过这么一会儿,他额头竟然更烫了。一直抓着赵珎的手也没了力气,摔下在了石床上,赵珎轻轻一抽,终于脱了身。

  山洞里原先的那些东西都让赵珎给清理出去了,生怕什么时候被人看出了踪迹,连个撒谎隐瞒的机会都没有。

  这会儿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赵珎叹了口气,只能把竹篮里放着的水孚抱了一个出来,解开了绑着的绳子,把水倒出了一些,打湿了自己随身带着的一块帕子。ΗtτPS://Www.sndswx.com/

  和之前一样,把打湿了的帕子放到了山洞外面去,让冬日的冷风好好吹一吹它。

  这边只能从陆知意的内衫上撕了一块布下来,不停地拿水给他擦拭上身,想着好歹先把温度往下降一降。

  但山洞里实在是太冷了,她刚刚上来的时候还好,毕竟走了这么远的路,所以只是露在外面的手被冻红了。

  现在却是寒从脚起,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手指头都僵了。要不是水孚里的水还有些温度,赵珎都要觉得自己快熬不下去了。

  等再把帕子挂出去等着的时候,她就干脆把自己的一双手都摁在了陆知意的额头上。

  心想你要降温,我要取暖,咱俩也算是互帮互助,谁也别嫌弃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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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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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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