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裘邵言便将手下管理着的商队与铺子及几条产业链,一一整理好账本与库银,及各路掌柜与掌事的名单,交到裘牧霆手中,待他查阅过,点头确认了,才算是交接完成。
至此,裘邵言便与裘家三房的产业无甚干系了,也从三房分了出去,只是仍暂时住在三房府宅。
这是裘邵言的请求,“父亲与小爹新婚燕尔,孩儿知晓不该过多打扰,只是父亲一番养育教导之恩,邵言还无以报答,唯愿父亲准许我继续住在府中几日,到了成亲那日,我与恬儿该跪地敬过你们长辈茶,磕过头,方堪堪尽到一份孝心。”
“待孩儿成亲后,会带恬儿出府令住,孩儿在西街也有一处府宅,父亲不必为我担忧。”
裘牧霆允了。
林瑞宁也无甚意见,他正在专心翻看裘邵言交给裘牧霆的账本,身后男人则把玩他垂下来的墨发,偶尔林瑞宁遇到不解的,裘牧霆才指点一二。
这些商队与铺子,皆是属于三房的,如今裘邵言上交了,裘牧霆便想送给林瑞宁。
林瑞宁合上账本,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的依靠在他肩膀上,随着闭眼的动作眼睫垂落,白皙精致的脸几分笑意,“我才不要呢,我手底下还有灯铺与养颜水,还要办书生学堂、医者学堂,本就忙不过来,世叔竟还想把事情往我身上推?”
裘牧霆低笑,“它们盈收还不错,我以为瑞宁会喜欢。”
“我是喜欢,可我若是想要银子,自个也能赚,世叔莫不是瞧不起我?”
哥儿懒洋洋睁开一双桃目,眉尾微挑,似笑非笑,语调拉长,“啧,世叔可不要瞧不起人~”
一根手指,还在男人胸膛慢悠悠的划了一圈。
裘牧霆眸色忽然变得幽暗,喉结滚动,一把将人抱起走向床榻,“嗯,所以瑞宁可以惩罚我,叫我看看瞧不起人的下场。”
“你……唔……”
可恶,这到底是在惩罚谁?!
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裘邵言便与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出发,去往临阳迎亲了。
一来是王恬恬有了身孕,拖延不得,若是月份大了再成亲,被人瞧出端倪,于王恬恬名声不好听。二来是林瑞宁在戎城待不了多长时日,云书已差不多有七个月身孕,林瑞宁留下返程时间外,应是只能堪堪留到裘邵言将王恬恬接到戎城成亲的那几日左右。
他不可能错过小弟或妹妹出生的那一刻,且云书是高龄产夫,生产时自己不在云书身边,如何能放心?
所以若是裘邵言不能及时将王恬恬接到戎城成亲,那便莫怪他缺席二人的拜堂了,同样的,裘牧霆定不会放心他一人返回临阳,到时必定是他们二人都缺席,想也知晓那场面该有多难看。
因此,裘邵言一行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路。
数千里来回,时间很赶,裘邵言并不能在临阳停留,因而只能提前写信告知王进准备好一切,宴席及宴请的宾客等,皆由王进安排。至于嫁妆与喜服等物,早在提出分家那日,裘邵言便派人送去,并送了一万两银票,若缺什么,王进自行采买便可。
临阳镇。
元宵节方过,也算是出了年了,只是到处仍是喜气洋洋,一派热闹,尤其是林家老宅。
一口口红木箱,从马车上卸下,搬入林家老宅。
王进着一袭青色衣袍,满面春风,指点着下人将它们搬入府中,又双手抱拳与押运嫁妆的镖头寒暄几句,言语中有些自得与孤傲,一派以他们东家岳丈的身份自居的模样。
镖头心中有些诧异,不着痕迹打量他几眼,客气笑笑,并未说出自己不是裘四少手底下的人的事实。
他只是戎城一家镖局的镖头,此趟是裘四少托他帮忙亲自运送一批贵重货物,才来走这一遭。
至于为何裘家分明有比他们镖队更好的商队却不用?听闻裘四少已与裘三爷分家,不要分毫产业,到时叫众人心生佩服。
可惜了,裘四少的岳丈,好似心性不如何啊……
不过这又与他何干呢?镖头见箱子全卸下,便爽朗笑笑告辞了。
王进看了一眼围在府宅门口外头满目艳羡看热闹的百姓,双手背在身后,侧目笑瞥一眼三房府宅门口,踱步回了府里。
八十六台嫁妆,已摆放得整整齐齐。
林瑞谦林瑞杰原本在打开箱子翻看,不住惊叹倒吸气,见到王进走入,立时规矩站直,恭敬道,“姑父。”
王进眼尾扫他们一眼,轻嗤一声,不屑理会。
前些时日,这两个外侄是如何冷待讥讽他的?此生不会忘!
他越过二人,去清点嫁妆。
林瑞谦与林瑞杰在他背后,目露隐忍与怒火。
呵,不过是使了手段强卖女儿罢了,有何资格瞧不起他们?!
若不是见这姓王的攀上了有泼天富贵的裘家,他们才不屑与这肮脏之人同处一处屋檐下!
林瑞谦调整表情上前,“姑父,我帮你清点表妹的嫁妆罢?”
“不必,你们二人,我还怎敢信?”王进讥讽,还将箱子合上了,摆明在提防他们二人。
二人忍了又忍,面色铁青拂袖而去。
迎面与王恬恬遇上。
王恬恬开口,“表哥——”
“哼!”林瑞杰冷笑,“不敢,裘少奶奶!”
王恬恬愣住。
二人已经越过她拐出拱门,还能听见林瑞杰在讥讽,“大哥,看来还是生女儿好,等大了我也一壶药酒将她送给富家子弟,岂不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王恬恬站在原地浑身发抖,面色惨白如雪,无地自容。
“小姐莫听他们胡言,”绿意气恼道,“您与姑爷是真心相爱的,早晚也有这一步,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什么要紧的呢?且老爷也是心疼您,唯有如此,您才能与姑爷在一起呀!”
王恬恬轻轻点点头。
她知晓的,爹爹是为了帮她留下邵言哥哥,虽然手段卑鄙了些,但如今邵言哥哥的父亲不是答应了他们的亲事了么?说明这法子是有用的,她不能埋怨爹爹。
可是外头的流言蜚语,好难听……
这真的是对的么?
王恬恬心神不宁。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林瑞杰林瑞谦二人,在王进这受气后,便心中含恨,酒后更是不受控制,提了这事一两句。
王恬恬的名声本就因过去种种变得不大好了,如今出了这事,更是难堪,她出去过一回,旁人鄙夷与偷/窥的目光落在身上,难捱得很,那些不加掩饰的议论,也似针扎进肉。
众人还将她与已出嫁的宁乐县主比,竟言一个是地底泥,一个是天上云,不可比!
只出去过那一回,王恬恬便躲在府里头再也不出去了。
王进的名声其实也不好,对女儿下/药,送给男子,此等行径令人唾弃,怎能好?读书人更是耻与他为伍!更何况他平日高傲,却考举不中,不知多少人笑掉大牙!
不过他只躲了一阵时日,待到裘邵言来信说要成亲,便又昂首挺胸、若无其事进出采买成亲所需物品了,还拟了成亲请帖,不顾他们如何厌恶,命下人只管送与那些高门大户,连县令大人都有。
并放言,他家姐儿嫁的,是宁乐县主的儿子!进的,是那近来新被封为皇商的裘家!裘家本就闻名天下富可敌国!
如此一来,倒是令人不敢不接这请帖,商人更是趋利,一时来往又门庭若市,与王进称兄道弟,只求借王进攀上裘家。
“爹爹。”王恬恬来到院中,见到满目邵言哥哥为她准备的嫁妆,心才微暖。
世人皆唾弃她,好在邵言哥哥不嫌弃她,知她家道中落,连嫁妆也为她备好。
王进对这嫁妆差强人意,“可惜只有八十六台,比林瑞宁的少了许多,不过他是小辈,给你的嫁妆总不能超过长辈。而且即便他有心给,只怕林瑞宁也不愿意。”
王恬恬抿唇,有些难受,“……日后,恬儿便要日日与表哥同处屋檐下了,爹爹,我怕。”
裘老太爷与裘伯父都护着表哥,不喜她,裘家其他人,定也是如此的。
无依无靠孤身一人,叫她如何不怕?
“嗤,他再如何厉害,再如何得宠,也不过是一时,为人夫郎,却生不出子嗣,与废物何异?长此以往定会遭人厌弃,到那时你替邵言多诞下几个子嗣,何愁裘家人不对你另眼相看?那时裘家的产业,也全是你子嗣的,林瑞宁身子病殃殃的,怕是怄气也能叫他怄死过去。”
“……嗯。”
王进又笑,“至于刁难你,你只需……”
他眼中闪过狠辣,对王恬恬耳语一番,末了冷冷的笑,“如此,他定再也不敢刁难你,还要背上大罪名。”
王恬恬抚摸肚子,有些迷茫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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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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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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